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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锦衣卫的暗哨声接连响起,他们显然已发现了越渐离的踪迹,顾容谨不由握了握拳。
“师父,”清冷的眸子掠过画壁,苏瑾清轻声开口:“弟子有办法。”
她让008分析一下。
因为他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其实顾容谨已推演出了大半,但是最后一环,是卫梓俞的阴谋,顾容谨绝不能踏足进去。
——若按照卫梓俞的图腾指引,推演出的暗道直接指向锦衣卫诏狱!
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环环相扣,引得他们自投罗网。
“砰——”的一声,暗角的石门缓缓开启。
前方是一条暗道,不知通往何处,内里阴暗蜿蜒。但已想不了这么多,顾容谨带着苏瑾清没入了暗道中。
“等等!”
发现他们的是沈长攸。
待到看清顾容谨的面容,他脸『色』煞白,下意识张嘴:“郎君,您这是……”
顾容谨示意他噤声,肃容道:“勿要声张,协助越渐离逃离此处。”
“是……属下明白。”
但沈长攸看见苏瑾清后,复又扭过头去看了看顾容谨,一脸怀疑自家殿下是不是被苏丞相挟持了的表情。
若不是如此,殿下怎么可能如此护着一个佞臣呢?!
见顾容谨淡淡摇了摇头,沈长攸这才回过神来,立即锁住了密道的出口。
“沈大人,您可看见有人夜闯锦衣卫?”身后的锦衣卫赶来。
“这儿没有人。”他下颌收紧,声音扬了扬:“你们……就先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吧!”
低阶锦衣卫一愣,领了命,立即四散开来,到别处找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逐渐消失,内室才终于寂静下来。藏书阁的宫烛一盏一盏的熄灭,到最后来,只余下了一层薄如丝绸的月『色』。
“没事了。”顾容谨压住气息,扶稳苏瑾清的肩:“沈长攸会料理好的。”
“原来师父在锦衣卫也有线人。”苏瑾清收回视线,淡淡的笑了笑:“如此,弟子不用再担心师父了,是不是?”
“师父呀……”
顾容谨下意识点了点头,唇角亦不由弯出一道弧度。整整三年,他们师徒之间,竟很少能用这种柔和的语气对话,若不是苏瑾清正在请罚,便是自己在生气。
其实这样的相处,倒也很好。顾容谨抿了抿唇,眼底柔和之意渐深。
“我们要赶紧离开这儿。”他道:“如若卫梓俞发现,便不可收拾了。”
苏瑾清点点头。
沿着暗道向前走,四周皆是『潮』湿阴暗之地,伸手不见五指。顾容谨通对图腾的纹路来判断暗道的走向,东有三间,西过五格。
忽然间,顾容谨的指尖生出些凉意,他似乎碰到什么东西,硬邦邦的极为通透,像是随身之物。
是苏瑾清方才掉出来的。
顾容谨的指尖下意识收紧,正准备叫住弟子,却发现已到了暗道的尽头。
这才是真正藏有秘籍的暗室。
……他们没有想到,原来真正的内室,就在灵舒阁的入口,他们方才已经过了数次。墨家的障眼法使得他们没有注意到,而偌大的帝国藏书阁,不过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虚壳罢了。
借着昏暗的灯火,顾容谨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面,他这才看清,手中捏着的是一枚冷玉扣。
这冷玉扣通透莹润,其中包含着灵巧的机关,机关中还有精致的花纹,掺杂着些许温暖的余温。
——这分明是女子才会用的东西。
从前在蜀山的时候,却从未看见弟子保存着此物。
浅淡的眸子里染上些许雾气,顾容谨忽然间想些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不由绷紧了唇角。
苏瑾清是帝国的丞相,圣上的宠臣,必定无数人想讨好之。这样一位年轻臣子,联姻赐婚是最适宜的。即使圣上不做主,也有无数贵女想要入主丞相府。
也许,这枚冷玉扣便是哪位官宦女眷所有,而苏瑾清则一直带在身边,从不离身。
他忽然有点失笑,指尖轻轻一颤。内室的烛火氤氲开来,所有的景致都变得模糊起来。
弟子早已长成人,成家立业,绵延子嗣,难道这不是理所应当的结果么。
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师父。”察觉到顾容谨腕上凸出的青筋,苏瑾清眨了眨眼:“您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转眼间,弟子已换上贴身校服,金丝软甲的面罩遮住面庞,看样子是要从锦衣卫的驻防中突围。……他几乎快忘记了,即使是身体落下病根,苏瑾清也是世间甚少能掌控好阴阳术的人,还是当年那个敢于背叛蜀山出走的弟子。
想至此,顾容谨微微一顿,摇了摇头:“无事。”
只是那张俊美温雅的脸被烛火映得雪白,叫人挪不开眼,亦分辨不出其中情绪。
苏瑾清点点头:“好,师父,我先去找证据了。”
暗室中的密函并不多,关于锦衣卫暗袭一案的通信文书极容易『露』出踪影,而苏瑾清注意到的则是另一封密函。
这是一桩旧案。
老王爷当年为何满门覆灭,顾容谨前来金陵,桩桩件件,都写的一清二楚。这些事情的背后,竟都有锦衣卫的影子。
与往常的清冷平淡不同,苏瑾清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异样的光。
卫梓俞一手构建的情报系统遍布金陵,是丞相府在朝堂上最大的桎梏,做过的构陷之事并不少,苏瑾清的恶名有一半皆出自卫梓俞之手。可现在不同,总有一日,他还有和他的锦衣卫,都应当付出代价了。
顾容谨的眸『色』却越来越冷。
他喘息一口,掩住尾音微微的一颤:“我们快走吧。”
宁樱觉得今日师尊待她有些不同了,但又说不出哪儿发生了变化。
若说从前,师尊绝不会待她如此。
第21章()
暗室的出口便是镇抚司的南门,换防时间未到,看似无波无澜,但顾容谨很快察觉到一丝异状。
果不其然,在南门的尽头,淡薄的月光勾勒出一道身影,他脸上的鬼面面具更显得阴寒。
灵舒阁的异动能瞒过低阶锦衣卫,却逃不过卫梓俞的眼。不过与他谈判下也无妨,宁樱想。
“在下在这儿等候多时,只因寻苏丞相有事相谈。”听闻脚步声,卫梓俞微微一笑,缓缓开了口:“至于顾舫主……能否先行避开?失礼了。”
顾容谨唇角紧紧抿了一下,脸『色』却未变。他前行一步,挡住卫梓俞的视线。
“抱歉,不可。”顾容谨答。他的神情极淡,没有丝毫表情,“卫大人,请回吧。”
“在下不明白,”卫梓俞颇有深意的挑了一下眉,言语凌厉了些:“朝臣相见,与顾舫主你又有何关系?”
顾容谨微微皱眉,没有回答。
宁樱知道顾容谨只是担心弟子,然而今夜锦衣卫中的事情,必须有个了结。既然卫梓俞已经察觉一切,不若将话说个明白。
“师尊。”她眼睫轻轻眨了下,低声道:“您请先离开吧,卫梓俞不敢为难弟子。”
见卫梓俞唇角笑意渐深的模样,顾容谨掩在衣袍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才颔首道:“好,为师等你。”
“什么事?”一见卫梓俞,苏瑾清下颌微扬,挪开视线,“难道卫大人是想找我讨要东西?”
卫梓俞淡淡一笑,“可这东西,原本便应当是下官的。”
“若是卫大人担心我向圣上告发,这便不必了,”苏瑾清低下声来,径直道:“我拿到大人的证据,未曾打算禀明陛下。只要你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不透『露』我的身世。锦衣卫为何遇袭,便永远是个秘密。”
反正这件任务也已完成,将来的事情,锦衣卫也一定会付出等同的代价。
她不想同他多说,直接拈重点道。
卫梓俞微微一怔,才缓过神来,“丞相大人果真是聪明之人。”
“下官提醒大人,定要保重自身——”卫梓俞的话说得随意散漫,颇有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若下官少了大人这样旗鼓相当的对手,岂不是无趣许多?”
清冷的月光点缀在苏瑾清的眼睫,将那张脸衬得如玉一般。然而面上冰冷的神情,却像永远都化不开似的。
“卫大人,可你的『性』命,也还在我的手上。”
她一眼没有看他,言语更是淡淡:“不必废话。若是无事,我先回去了。”
卫梓俞淡淡笑着,行了一礼。
当她转过去望向师尊的时候,却发现顾容谨脸『色』雪白,虽在不远处,淡『色』的眸子却落往了别处。
待到他们走远,埋伏着的弓箭手才纷纷现身。
“你们知道他是谁么?”卫梓俞目光扫过他们,语意有些冰冷,“顾容谨是蜀山掌门,苏丞相修习阴阳术。区区几柄箭矢,如何挡得住他们!”
“可……”属下牙根紧咬,可见到指挥使发白的侧脸,将话生生咽了回去。
“没想到他们会破解机关。属下看管不力,还请大人责罚!”他干净利落的跪下。
“不必,看好那个叫越渐离的侍卫就行了。”卫梓俞眼都不眨一下,淡声开口:“若想对付丞相府,记得,锦衣卫必须攥有更多的筹码。”
“是!”
那人忍不住,又冒出一句话来,“这个苏丞相,本就是个病秧子。为何连锦衣卫都敢不放在眼中?”
朝中从未有哪一个臣子,有如此胆量。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少臣。
苍白修长的指尖轻轻拂过密函,卫梓俞收回视线,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苏丞相得到圣上这么多年的宠信,你们以为靠的是什么,当真是世人所说的皮相么?”他言语深深。
自然不是,苏瑾清冷心冷情的『性』子,连背叛蜀山都敢做。想要稳住锦衣卫的地位,就必须要折了丞相府,否则——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