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容谨抬眸,静静的看着他。
萧策隐抿唇:“驸马被褫夺爵位,流放甘州。自驸马离开,长公主一病不起,久未见客。”
顾容谨微微一顿,苍白俊美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异『色』。
皇帝只处置了驸马,有意放过懿阳长公主,这大抵应当是苏瑾清的意思。皇帝念及兄妹之情,他早已料到他不会对公主下重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驸马顶罪。
驸马忠于公主,所以什么事情都愿意为公主去做。能让公主府的势力削弱一分,也是好的。更何况,这为驸马出身世家,将来还能以此挑起公主与世家的矛盾。
这个皇帝,念及几兄妹之情,却愿意对自己的皇长兄下毒手。
顾容谨眼睫重重的颤了颤,合上眼帘,脸颊一片冰白。
正在此时,门房忽的过来回禀说,自大朝会结束,丞相大人忽然病了,口中还一直念着师父。
顾容谨将冷玉扣悄悄收了起来。
来丞相府时,太医院的太医都跪了一地,无不是皇上派来的。
因为病了,所以苏瑾清没有半分鲜活之气,安静的卧在榻上,如同脆弱的薄冰。
他看见苏瑾清合着眼帘,纤长的眼睫上沾着雾气,有一种晨霜在日光中化掉最后一刻的美感。
他忽然听到一句小声的念叨:“师父……你为什么不要我呢……”
身形骤然顿住。
五味杂陈。说者是最无心的。而真正想说的,却不敢说出口!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抵是得知弟子在背叛师门修行邪术时,表面上冷若冰霜,严令满门弟子不可与孽徒为伍。
实则发疯似的想让这种江湖邪术反噬到自己的身上,想让那些口诛笔伐、满门声讨也是对着自己的!
握住弟子的脉息时,顾容谨却骤然生疑。
苏瑾清虽然体弱,但这种病并非是修习阴阳术的孽力反噬,更像是『药』物刻意为之留下的痕迹。
弟子其实没有病,只是为了躲过太医。
果不其然,她缓缓睁开眼,眸子雾气『迷』梦的,反抓住顾容谨的手。
顾容谨一怔,本能的想抽回来,却看见弟子乌黑冷淡的眼眸中颇有深意。
她停在自己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师尊,记住,不要进宫。”
顾容谨微微一顿。
这就是宁樱的第五个任务,锦衣卫以盐、铁案清算司『药』舫,她助顾容谨脱围。
第25章()
这种『药』叫灵乌子,虽对身体无害; 却也无法医治。只能自我休养; 难怪那些太医会慌『乱』。
顾容谨环视一顾; 屋内大部分乌泱泱跪着的都是皇帝派来的。他微微示意; 为首的傅医官立即明白,带着手下退了出去。
内室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才换上的熏香使得气氛极闷。又或许是离得太近,顾容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你刚刚说的; 是什么意思?”顾容谨扶住苏瑾清的肩; 沉声问到。
弟子体寒; 顾容谨是清楚的; 但现在她的身体却泛着一缕温热。纤长的黑睫安静低垂着; 掩住了眸中的淡淡水光; 真是……一点孽徒的模样都寻不到了。
这个模样,清冷如玉,却比他穿好朝服时更令人遐想。以至于顾容谨毫不怀疑弟子前来金陵城后,为何朝野会有少年臣子祸『乱』朝纲的传言。
他喉结微微一滚,挪开了视线; 掩下了眸中的一丝黯『色』。
『药』服得多了一些; 苏瑾清的脑子晕乎乎的。听到了顾容谨的声音,嘴唇下意识动了动,只记得让顾容谨先别走。
“师父; ”她隐隐蹙着眉; 捉住顾容谨的袍角:“您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不能再走了。”
那只手又去抓住他的肩胛,捏得他阵阵生疼。
但他没有动。
“哪儿都不能去。”她又补充道。
“为何?”顾容谨问。
这下苏瑾清说不出什么话了。
顾容谨寂静了一瞬,才道:“别闹了。”声音淡淡的,还带有一丝低沉。
“这些话你已说过许多次了。”十指下意识收紧,他紧绷着唇:“为师什么时候离开过。”
现在他确定弟子真的是神志模糊了。
他原本以为弟子叫他来,当真是有什么重要的缘由,原只是单纯的让他留下来陪她。
其实她不必如此辛苦,甚至不用装病,派下人传个话,他也会来的。
他不像她。
分别三年要回蜀山,跪一小会儿他就会心软。再要走的时候,又不打一个招呼。
就算如此,心里也忍不住挂念这个弟子。
室内的炭炉上茶热的有一会儿,咕噜咕噜直冒泡,无端的让室内生出些压抑。
安置好苏瑾清,顾容谨手心里紧紧捏着那枚冷玉扣,冷玉玉质冰冷,十指连心,能寒到人的七经六脉上去。
牙根有一瞬的咬紧,顾容谨将冷玉扣重新系在了弟子的腰上。
“好好睡一觉吧,”他轻叹一声,沉声道:“已是内阁的丞相,不可再随意任『性』了。”
茶盏重新盛好热茶,放到床前的桌案上,散开丝丝缕缕的淡香,掩住了『药』味。即使是太医进来,也不会察觉异样。
“公子,顾公子!您可是在里面?”此时,隔扇外忽然传来一阵声音,“司礼监的王大人来了,说请您去一趟锦衣卫北镇抚司。”
司礼监前来传令,说明这是皇帝的意思。
顾容谨眸光一冷,想起弟子方才说的话,让人立即传令到江淮之地的商帮去去。
推开门,迎上傅医官探寻的眼神,他抿了抿唇:“照顾好丞相大人,不必服『药』,让他不必劳神费即可。”
傅医官忙点头应“是”。
一盏茶的时间后,苏瑾清才慢慢清醒过来,但内室已安静下来,空无一人。
灵乌子的『药』效实在厉害,她原本只是想骗过太医,没想到睡到现在才醒。脑袋陷入昏『迷』,连自己做过什么事情都记不起。
她披衣起身,唤下人进来回话:“顾舫主是不是曾经来过?”
下人低着头回禀,“是,可是……后来似乎又走了。”
苏瑾清的手顿住,“谁带走他的?”
下人如实道来:“司礼监的王公公,说奉了圣旨,要送顾舫主前去锦衣卫,谁都不得阻拦。”
苏瑾清顿时握紧了拳,这不就是因为那个子虚乌有的盐铁案么!
先朝时期,盐、铁的经营便已收归官府,实行专卖,以此垄断经营,支持国库财政。因为资源珍稀,官府绝不许民间私营。按大周律例,这是死罪。
可未经三司调查,锦衣卫就直接呈上内情,说司『药』舫的商帮不干净,皇上竟也对此深信不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锦衣卫手握大权,独立于三法司,真是愈发的肆意妄为!
她现在才终于明白,那日卫梓俞为何对她说出那些话。
他祝自己万寿无疆,说明锦衣卫虽不会直接对付丞相府,但也没说会放过司『药』舫。
更何况,顾容谨曾算计了卫梓俞这么多,他怎么可能放过他!
金陵城的长街车水马龙,透着稀薄的日光,出海口还是人来人往,巨轮在其间穿梭不息。
一小队护卫奉了顾容谨的命令,正驶船前往江淮。
苏瑾清让人备下马车,直接赶去锦衣卫镇抚司。
“苏大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声音,“大人请留步,宫中出事了!”
苏瑾清掀起车帘,是一个眼生的下人。她皱了皱眉,“宫中怎么了?”
那日径直跪下,“大人!锦衣卫告发林昭大人贪墨,陛下要对林昭大人处廷杖之刑!如今朝廷都知道了,刑部侍郎陈大人派小的来回丞相!”
“砰”的一声,苏瑾清的脑海中像是烟火乍落。
……怎么会这样。
大理寺少卿林昭也是国子监的监生,受到先帝赏识,入主大理寺。朝中最初谏言丞相祸『乱』朝纲时,只有大理寺少卿站在自己这边鼎力相助。
而且丞相府在大理寺中的势力,多半由林昭掌控,故而林昭是丞相府为数不多的重要筹码。
如果林昭获罪,大理寺也会倒戈。而且她清楚林昭绝不是这种贪墨之人,林昭素来温和,亦不可能开罪同僚。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些前因后果,皆是锦衣卫策划。
——而锦衣卫的目标,一直在顾容谨身上!
所以才会趁此时机参林昭一本,分散丞相府的注意力。如果丞相府不出面,按皇帝对锦衣卫的信任,林昭根本无从辩解。
卫梓俞果然心机深沉!考量周密,就是为了将顾容谨的助力全都斩断。
捏着车帘的手心有些汗湿,苏瑾清从未觉得冬日的阳光这么恍惚。
忍不住低咳几声,苏瑾清掩袍抵住了唇。
下人看得忧心:“大人若有急事,何不等身体痊愈再行处置?”
苏瑾清摇头,“你回去吧。”
她开始细想。
北镇抚司专司刑狱。但无罪名之前,以司『药』舫的根基,没人敢动顾容谨。
可朝臣不同,根本没有能和锦衣卫相抗衡的资本。
顾容谨虽是她的师父,但足以有能力抗衡锦衣卫。林昭虽是丞相府最要的助力,却无力对抗卫梓俞。
苏瑾清不能让多年的根基功亏一篑。
她握紧拳,忽然记起顾宅里面还藏了一人,宁王世子顾元珏。
调头向顾宅驶去,苏瑾清破门而入时,顾元珏正研读京都地图,看着她一脸警惕。
“顾容谨出事了。”苏瑾清言简意赅,“顾舫主是殿下的救命恩人,殿下应当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
少年看见苏瑾清没有说话,一阵风吹过,他细长单薄的身量被日光拉得很长。
……呵,自己的身子都如此弱不禁风,还想着去管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