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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清一顿; 伸出手。她感受到顾容谨指尖冰凉; 触碰时甚至轻轻一颤,也不知为何。
“师尊,你好冷。”她轻声开口。
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的羽睫如扇扑闪着,凝眸望着着师尊。顾容谨却没有直视她,反倒垂下眸去。因弟子离得越近,他觉得动作间更不能把握分寸。
也不知是因茶水滚烫,或是地龙烧着,顾容谨白皙聚俊美的脸上浮上一层不自在的绯『色』。
苏瑾清忽的开了口:“为何今日师尊看上去不开心。这金陵皇城之中,可是……皇城的那些官宦有意为难,弟子立即杀死他们!”
顾容谨呼吸微滞,摇头道:“无事,你放心。”
苏瑾清更直视看他:“……好,若是师尊受了委屈,也要让弟子知道。”
顾容谨微微一顿。
苏瑾清这才挪开视线,恢复成素日里恭谨的样子:“弟子今日来,的确是有求于师尊。弟子想收购司『药』舫中一味『药』材,兰芝草,不知能否得到师尊首肯。”
“兰芝草?”顾容谨调整好内息,不动声『色』的举起茶盏:“此『药』极为珍贵,早已绝迹于江湖,难道是为治疗时疫所用?”
苏瑾清点点头,起身往窗框边上去,推开窗棂,一阵寒意扑夹杂着碎雪面而来。
“如今城南乃皇城重地,虽看似安好。但在城北,时疫已欲来越严重。加之朝中的官宦克扣『药』材,若再迟缓一步,只怕民怨难平。更何况……”
更何况顾容谨一早知晓这一次时疫的情形,司『药』舫培育兰芝草,不正是用作今日的筹码么。
顾容谨略一沉思,颔首道:“太医院的方子已配好,自然是最好的。司『药』舫中养的兰芝草尚足量,交予朝廷也无妨。”
“不过——”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桌案上的棋子,顾容谨淡声道:“司『药』舫的货物南北贯穿,要通经灵河。只是近日灵渠修建,通行不便。不如……工部便先将灵渠交由司『药』舫。如何?”
苏瑾清没有立即回答。
难怪顾容谨会这么快答应,他交易的目的,原来是为了灵渠的控制权。
灵渠的水利修建由工部直辖,引金陵城南灵河水,灌溉金陵城南北所有农田。若真是落入顾容谨手中,将来麒麟军经由灵河破城,便是势如破竹再不可当。对于师尊而言,这便是一桩只赚不赔的交易。
可事到如今……若无司『药』舫的支持,时疫便不可除。即使是皇帝来了,也不得不点头的。
反正,他也从未将注意力放在民生的水利工程上。
苏瑾清眼睫动了动,松了口:“好,弟子会呈禀圣上的。”
顾容谨看着她道:“若是朝廷不放心,也可派人督查,为师不会为难你。”
苏瑾清淡淡的笑了笑:“师尊多虑了,不管师尊想要什么了,弟子都会答应的。难道师尊忘了?”
说罢,她起身行了一礼,复而退下。
“郎君,怎么样了?”萧策隐急急推门而入。
捏着棋子的指尖终于松开,顾容谨轻轻摇了摇头:“我已将灵渠的掌控权拿了过来,通知我们在工部的人,可动手部署了。”
萧策隐面『露』喜『色』:“太好了!有了灵渠,便相当于掌控了金陵城的水路城门,那郎君……为何不高兴?”
顾容谨一顿,只颇有些担忧的道:“无妨,只是我没有想到,瑾清会这么快答应,倒像是一直在暗中支持我们一般。”
按理说,按弟子往常的『性』情,应当选择集权与一身。顺他者生,逆他者亡。不知为何,这些日,总觉得瑾清的『性』情有了些变化。
……而且,他的病情似乎越来越重了。
萧策隐略一蹙眉,压低了声音:“分明是苏丞相自己修行邪术伤了身,却要郎君为她担忧,属下当真觉得您不值。”
“他是我的弟子。”顾容谨淡淡道:“你不明白。”
回想起来梦中的情形,顾容谨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凝重。室内的地龙仍散发着暖意,但他却觉得连骨髓里都是冷的。
常言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果悖逆伦常的那人是他,那也必定要学会克制。
因为他是顾容谨。
不过几日,刑部处置京兆尹和户部尚书何书哲的文书便下来了。
利用疫情之险调换『药』材,牟取暴利,有负皇恩,罪不可赦。苏瑾清留下他们的『性』命,只是想留着何书哲指认幕后之人。
这个幕后之人,自然是世家门阀之首伯恩候。
不过伯恩侯在朝中根基庞大,又是长公主的坚实盟友。即使这些人每日都想要了她的命,动他们也没这么容易。
这件事,查到了户部尚书这一层,便再也停滞不前了。
时疫的方子经由太医院调配,由金吾卫与户部亲自配发,丞相府亲自督办。短短数日,重灾区的百姓便都得了定量的『药』材。
疫情终归有了缓解的迹象,每日都有病例痊愈的呈禀。
第33章()
防盗比例 将越渐离交给蜀山门的人后; 已是深夜; 再没有哪一户百姓敢出来。所以顾容谨在顾宅看见弟子时; 不免觉得有些突兀,总觉得自己看错了。
“你没有回去?”他问。
“师父,”苏瑾清的嘴唇张了张,目光转到那两只小猫身上; “弟子想来看看这些猫。”
008:“……”
“……嗯。”顾容谨握着的手松开,喉结微微一动; “外面冷,进来吧。”
苏瑾清就跟在后面。
尽管表面如此,她仍然感受到了师父的变化。
从北镇抚司出来后,顾容谨身上总有一种刻意为之的疏离,还有浸在骨子里的失望。即使那日她重回蜀山去认错,也不见顾容谨如此。
“我带越渐离出来了。”顾容谨将供词交给苏瑾清,言语仍旧温柔:“有了这份供词; 长公主势必倾颓,卫梓俞亦不敢再提及今夜之事。”
苏瑾清指尖抵住下颌,注目凝视着越渐离的手书,倒有些像小姑娘; 顾容谨目光微凝。只见她十指微微收拢:“弟子明白了。”
“越渐离还托我转告,谢谢你。”执起茶盏送至唇畔; 顾容谨的双眸不知望着窗外何处; 语气平静极了:“他说; 当年丞相大人出手相救的恩情; 即使他不在金陵,也永远不会忘的。”
“忠诚的人,用起来的确顺手,”苏瑾清淡淡道:“这样的结局,对他也很好。”
顾容谨看了她一眼:“你真这么想?”
“是。”
暗夜之中,月『色』盈满内室,顾容谨生来淡『色』的瞳孔变得更加清冷,面上数年如一日的无波无澜,眼底的暗涌却藏不住了。
“师父放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是么。”她补充道。
苏瑾清垂下眸,去抱跟着进来的小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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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章提要:。。。那样,替您分忧解难。即使您有什么不能做的,弟子替您就好了。即使您偷学歪门邪道……” 淡淡的雪光掠过苏瑾清的鼻尖,勾勒出一道精致的弧度。清透的眸子里映着翻腾的海水,碎光潋滟,叫人挪不开眼。 那种异样、却强烈的感觉再度在顾容谨的脑海中升起—— 他的这个弟子,实在太像女孩子了。 “谨清,”牙根咬了咬,顾容谨道:“为师不会怎样,三日后,再书信告知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樱舒了一口气,掩住暗暗的喜意:“好。” 看着弟子隐隐欢喜的面庞,顾容谨的心没由来的一跳。如果弟子真的是女孩子……也许会有些不同。 但顾容谨很快遏制住了这种荒诞的想法,并且觉得尤为讽刺。 苏瑾清在蜀山上待了三年,他是什么『性』情,难道自己还不分明么。 “砰——”骤然间,远处发出一声闷响。 这不是轮船鸣笛的声音。 苏瑾清抬眼望去,只见海滨的天空绽放出一抹刺目的烟火,其。。。。。
后章提要:。。。。。。/》
有只小猫儿是好动的那个,四处翻了个身,滚进了顾容谨的怀里。它伸伸爪子,一双透亮的瞳孔就圆滚滚的望着他。而顾容谨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思有些游离,一时竟毫无反应。
那张清隽俊秀的面庞无波无澜,宛如谪仙,又宛如雕塑。
苏瑾清轻轻笑了一下,身子微微前倾,将猫儿抱回来。
她的额头恰好抵住顾容谨的下颌,而嘴唇则停到了他的耳畔。
“师父,您还记得您同弟子说过,您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么?”她低声说。
顾容谨微微一愣,垂下眸去:“圣位。”
他其实并没有说完。
“弟子答应您,无论结果是什么,从今日起,都会竭尽全力帮助师尊。”苏瑾清淡淡道,“您的三年师恩,弟子本应如此偿清的。”
那层淡青『色』的袍服下,精致纤瘦的脖颈若隐若现。身子却如此弱不禁风,连细长的腰线都清晰可见。顾容谨指尖紧扣茶盏,指尖发白,目光垂落到别处。
苏瑾清支起身子,声音哑了哑:“师父,所以您不要再生气了。”
顾容谨下意识抿了一下唇,牙根咬了咬,复又松开,才沉声道:“我不会生你的气。”
薄薄的汗滴从光洁如玉的手掌浸出,顾容谨的气息微不可察的有些凌『乱』。
关于丞相府夜袭锦衣卫的传言很快传遍了朝堂。
皇帝自然不信,锦衣卫、丞相府皆是他的左膀右臂,苏瑾清这样高傲的『性』子,又怎会屈尊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再加上,苏瑾清也没有道理啊。丞相要去锦衣卫,难道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
卫梓俞亲来诏狱提人时,才发现越渐离不见了。
敢于夜闯锦衣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