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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然回到京郊,整夜不得安生。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变得像一个梦。遇见卫大人是月然做过的一场最美丽的梦,可是梦遇七夕,卫大人随着喜鹊飞走了。月然想伸手去抓,却连向哪个方向抓去都不知道。”
“卫大人,绿苏死了。”
“偌大的京城,除了卫大人就是绿苏。您与绿苏曾经是月然生命中的支撑,顷刻之间,您,杳无音信,绿苏,魂归故里。卫大人,您告诉月然,月然该怎么办?”
卫奕瞪着她,双眸仍是腥红的。不同的是,眼底的怒气被湿润代替。
“绿苏死了?”
“你为何不去找娘亲?”
他问道。
当时他毒发太突然,瞬间已经意识全无。他无法安排她,更不知道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沈月然露齿一笑。
“我?去找卫夫人?凭什么?”
“卫大人是吃了我做的瓜宴才会吐血,我哪里还敢出现在卫府?”
“何况,卫府除了您,还有谁愿意见到我这个人?”
“但是——”
卫奕明白了她的苦楚,仍是气结,“这些都是意外!月然,这些意外我以为不能成为你离开我的借口……”
“能。”
沈月然打断他,“这些不是借口,而是令我顿悟的事实。”
“你顿悟什么?”
卫奕问道。
沈月然道,“您,卫大人,您是一个缉凶者,您视命案为命令,您永远站在正义的那一面。可是,这个世上不是只有正义,还有邪恶,而且,邪恶永远比您想像得更强大,更根深蒂固。凭您一己之力,您如何能撼得动所有的邪恶?”
“卫大人,我承认,月然只是一个软弱的贪慕虚荣的女子。当初倾心您,是因为您屡屡于扑朔迷离的案件还给月然清白,令月然觉得可以依赖,可以保护月然。”
“可是后来的事情证明,月然太天真了。您是一个强大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时时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树大招风,您瞧,您如今不就中毒了吗?”
她有仔细想过,无论她说出什么样的理由,都会被他驳回。正如他所言,财富,名利,地位,情意,人品,他哪样没有?
可是有一样却是他无法辩驳的,那便是与他的职业相伴的危险。
缉凶者要面临着的各种危险,是一个事实。
果然,卫奕软下了声调。
“月然。”
他压低声音,“我中毒一事事关重大,个中缘由错综复杂,绝非你想像的那样……”
沈月然转过身去。
“卫大人,既是事关重大,您就莫要再多言,省得将无辜的月然牵涉进那些个错综复杂的大事件中!”
“月然只是一介平民女子,不求富贵,只求平安。”
“所以——”
卫奕黯下双眸,“你离开我的真正原因是你怕了,你感到害怕?”
沈月然微微仰起头,透向稀疏的梧桐枝叶,看向灰白的天空。
“是,月然是怕了。”
“我以为,你会懂我的,懂我孜孜以求的一切……”
他曾以为,她是这个世上最懂他、最能体谅他的女子,看来,是错了。
卫奕眼中全是落寞,轻声喃喃。
沈月然凄然一笑,“月然不懂,月然不懂何为正义,不懂何为公道,只求现世安好。月然与卫大人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卫大人事事讲道理,而月然处处凭感觉。月然之前感觉卫大人能够保护月然才亲近卫大人。如今,月然感觉卫大人无法保护月然,自然就会远离。这便是女人的心事,女人自私而又狭隘的心事。”
“他呢?”
卫奕提起唇角,“他能保护你,给你需要的安全感?”
沈月然闭上眼睛,紧握住双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一句句刺进心口的话说出来。
“是的,他能。”
“当月然孤苦无依时,只有他陪在月然的身边,只有他时常来探望月然。”
“虽是庶妾,月然不在乎。只要他待月然好,月然就安心地待在那一片屋檐下,与他相依相偎。”
“哈哈哈。”
卫奕忽而大笑。
笑声中没有喜悦,有的全是凄楚。
“好一个相依相偎,好一个岁月静好。”
“你说来说去,不过是指责我身为一个带刀侍卫。”
“你以为我会说出,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便放下官职陪你现世安好的混账话来吗?”
“你大可放心!我不会,我永远不会!”
“我只会告诉你,我一日是一个缉凶者,就一生是一个缉凶者!你不能谅解,自然有其他的女子可以谅解我!当初,这条路是我自个儿选的,无论如何,我都会走下去!”(。)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变心()
好样儿的,卫大人。
沈月然鼻子一酸,眼眶泛起点点泪光。
她垂头施礼,“卫大人,天凉了,月然身子单薄,不能久立风中,先告辞了。”
在泪崩之前,她要赶紧一个人躲回小屋,不让他看见。
“慢着。”
卫奕拦住她。
“你道完了女子的心事,将心比心,是不是也轮到我来道一道男子的心事?”
沈月然不敢看他,心虚地转过头,“您说。”
卫奕冷哼一声。
“女人心,海底针,此话道尽女子的变幻莫测。你方才也说了,一切皆凭感觉,当你觉得我是你可依赖之人,你便与我亲近示好。当你觉得我无力保护你时,你便果断离开。”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如此,我一直都是如此!当我与你初次相遇,我便是一个缉凶者,这一点,从头到尾,都不曾变过!为何你初时明明可以接受的事情,到了最后反而成为你拒绝我的理由!”
“你用一件没有变化过的事情当作一个借口,你以为我会接受吗?”
“那么——”
沈月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卫大人以为是什么理由?”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突然泛起一阵隐隐地期待,一颗心不安份地跳个不停。
或许他会……
卫奕看她一眼,冷冷地道,“变的从来不是我,而是你的心。”
不安消失了。
没有或许。
在伤害了他之后,还奢望他能谅解,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说什么害怕,说什么现世安好,不过是一时空虚寂寞的借口罢了。”
卫奕眼中是赤果果的不屑。
“害怕?哼,你沈月然是什么样的女子?当初在文池的大街上,你被气急眼的李家下人挥舞着棍棒追赶,你真心怕过吗?当初在文池县衙,我故意诬陷你是杀死李心仪的凶手,你怕过吗?当初云如设计把你困在空无一人的大哀山,你又有怕过吗?”
“现世安好?哼,你如今希望的只是现世安好吗?你若只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当初在文池,你为何要收留余小莹?当初在红枫村,为何要揭穿假道士的骗局?你随我见到了那么的凶案大案,你拍着自己的心口问问,你现在还是那个一心只求现世安好、过一天就算一天的沈月然吗?”
“全是借口,全是借口!”
“不过是因为我不在,你一个人空虚了,寂寞了,这时,另外一个男子趁虚而入,你就意乱情迷地认为他才是你的真命天子。说来说去,是你变心了,什么也不是!”
“你莫要拿什么女子的心事当作糊弄他人的说辞,当作让自个儿心安理得的借口!变心了就是变心了,无论你的道理再多,道理都不在你那里。”
他终究是他,道理永远在他那里。
沈月然涩然转身,抬脚向里屋走去。
“是,卫大人教训得是。变心的人不值得同情,变心的人用不着解释。卫大人已经明白了一切,小女也说完了一切,散了罢。”
她紧紧关上房门,在后背抵上门板的那一刻,掩面痛哭。
卫奕盯着紧闭的门板,张了张嘴。
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回去了呢?
他想了她几个月,终于见到了,不过几个时辰,她就要成为别人的娘子,难道就任由她走了吗?
可是他应该怎么做?
面对一个变心的女子,他应该怎么做?
痛骂、指责,他已经做过了,却还是不想走。
他抬起手,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喂,我的嫁衣呢?”
下一秒,沈月然突然打开房门,带着浓浓的鼻音走出来问他。
“哦。”
卫奕见她忽而露面,方才的郁结一扫而光,只有惊喜和期待。
“后厨,炉灶里。”
沈月然白他一眼,跑去后厨从炉灶里扒出来已经是一团乌黑的嫁衣。
这个卫大人,还真是幼稚!
“哼。”
她瞪他一眼,再次呯地一声关上房门。
卫奕第二次吃了个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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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两个脑袋挤在门板后面,贴着门缝向外望去。
他走了。
张秀儿见卫奕悻悻地走出院落,冲姚进谦比划道。
姚进谦性子小心许多,直到半刻钟后,估计卫奕已经走远,才松一口气。
“主子神出鬼没的,这个时候,咱们还是小心为上,省得哪句话说错了,受到迁怒,多不值当。”
他想起卫奕当时的怒气,心有余悸。
张秀儿也是拍着心口,道,沈姐姐明个儿就嫁了,卫大人该怎么办?谁能想到卫大人居然这个时候回来,真是造化弄人。
姚进谦也是感慨万千,“就是,谁知道呢,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是这个时候回来了。在天山的时候,主子整天拿着一段用女子的发丝绾成的同心结盯着瞧,想来那同心结应当是沈小姐送别主子时塞到主子手里的。你说这沈小姐也是,当时明明与主子你浓我浓的,怎么不过几个月就变了?你这几个月一直与沈小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