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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颗红痣,恰似九朵红梅的花蕊。
她描绘出九颗红痣的形状,又以画笔绘上花瓣,然后特意化装之后赶去洛阳,在一处偏远县城,找到纹身技师,纹下红梅图案。
那是一簇盛放的红梅,红得似火,开得正好。
这簇红梅不能骗得过真凶,却可以令真凶停止杀戮。
真凶不动手,便是她行动的最好时机。
经过昨晚的家宴,她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事不宜迟。
做上一壶刮油去脂的苡仁红薯粥当作早点送去金鼎阁,打听她想知道的事情。
走进金絮居的后厨,发现连金冠阁后厨的万分之一也比不上。
空间狭小,灶台老旧,味道刺鼻,食材有限,调料看起来存放许久。
有红薯,有糯米,没有苡仁。
苡仁具有健脾益胃,养颜驻容,轻身延年的功效,是这道减肥粥的精髓所在,必不可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问翠柳后厨的食材一向由谁负责,翠柳道是陈嬷嬷。
她唤来陈嬷嬷,道要买些苡仁,不料陈嬷嬷面露难色,一会儿道周家的采买有时辰,逢三六九才出门,今个儿不是日子,一会儿又道她伤了腿脚,不方便出门。
沈月然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塞到她的手中,道买来苡仁,剩下权当些零用钱。
陈嬷嬷这才半推半就,收起银子出了门。
陈嬷嬷这一番推脱,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沈月然眼中容不下脏乱,瞧着这样的后厨,趁着等陈嬷嬷的空当,带着翠柳一道清洁打扫。
这个时空没有那么多的化学清洗剂,只好就地取材。
铁锅上的油垢擦不掉,用新鲜的梨皮加水在锅里煮一会儿,油垢就容易清洗了。
厨房的墙壁因为附着油烟变得油腻,就用吃剩的馒头来擦拭。
茶壶里满是茶垢,将土豆皮放在茶壶里,然后放入开水,盖上壶盖,焖上几分钟就行。
菜刀上有异味,用生姜或醋擦拭去除。抹布上有异味,加盐煮上五分钟就能去除。菜板上的污渍和异味则用盐加柠檬去除。
一个时辰之后,辰正时分,后厨焕然一新,陈嬷嬷也慢吞吞地回来。
“喏,苡仁。”
“如今这市价极高,夫人给的那点儿银子根本不够,嬷嬷我还倒贴了几个铜板。”
陈嬷嬷歪嘴眼斜,扔下苡仁,扬长而去。
沈月然哪有时间与她争辩。
本来打算做的是早点,如今已是辰正。
再加上苡仁难煮,她虽然早已泡好糯米,备好柴火,煮起来至少也需要半个时辰。
她不敢耽误,清洗,入锅,煮沸后武火转成文火,煮好后,已是巳时。
她将煮好的粥放入汤碗之中,包裹好后放入饭笼,走出金絮居。
今年的冬天很干燥,周家的引河流都已结了冰,却滴雪未落。
水流在冰块下哗哗涌动,更添几分寒意。
她缩起脖子,垂下头,加快了脚步。
“嗖——”
什么东西直入她的发髻。
她脚下一滞,扒拉下头发,一看,一颗枣核。
熊孩子。
她在心中暗骂一声,抬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继续前行。
“嗖——”
第二颗枣核正正砸中她的脸庞。
熊孩子。
她还要再走,周承乾却主动跳到她面前。
周承乾头戴紫金冠,身着酡红麒麟暗纹锦棉坎肩,十足的世家子装扮。
“你倒挺能忍?”
他上下打量她,口气中全是无礼。
“不是能忍。”
沈月然不卑不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小男孩。
“那是什么?”
周承乾似乎发现这个距离自己被人俯视了,于是向后跑去两步,一个翻身,灵巧地跃上引流河旁的白玉石柱上立着。(。)
第二百六十四章 白忙活()
“是不计较。”
沈月然看他一眼,又迈开步子。
“为何不计较?”
周承乾皱眉道,“我都吐到你脸上了,你还不计较吗?”
他从石柱上跃下,一拍脑门,恍然道,“我知道你为何不与我计较了,因为你怕我,是不是?”
“怕你?”
沈月然见他不似在说笑反倒十分认真,于是停下脚步,玩味十足。
“是啊。”
周承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不怕我吗?这个宅子里的人都怕我,你当然也怕我。”
“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怕你?”
沈月然好整以睱,倒要听听这周家小少爷平日里受的都是什么教育。
周承乾伸出三根手指头,“一,我祖父是周廉安,是金满堂的大老板,我爹爹是周忠则,是周家的长子。祖母说,你嫁进周家就是贪图周家的金子和银子。所以,你若是敢惹恼我,我就告诉祖父和爹爹去,让他们把你赶出周家,让你一个子儿也捞不到。”
沈月然在心中冷哼一声。
终于明白江燕学对她和梅采玉的厌恶从何而来。
且不论她与梅采玉嫁进周家究竟图的是什么,就说她江燕学不也是嫁进周家的女人吗,江沛文和杜灵初不也是嫁进周家的女人吗?
这般的五十步笑百步,有意思么?
周承乾接着道,“第二,我是周家的子长孙,长大后就是周家和金满堂的主子。往后,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你自然也要听我的。”
“哼。”
这一次,沈月然哼在了明处。
“小少爷,你自个儿好好算算,你今年多大?老爷之后是大少爷,大少爷之后才轮到你这个小少爷。待到你继承金满堂衣钵、成了周家主子的那一天,我恐怕都入土了,还会怕你?”
周承乾怔了怔,伸出的三根手指变成了摊开的十根。
他念念叨叨地算着,“祖父今年半百有三,爹爹今年双十有七,我今年满了八岁,还有多少年……”
“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他越算越糊涂,也越算越恼火。
是啊,祖父和爹爹的身子骨都好好的,待到他当家的那一日,得到猴年马月了!
他恼羞成怒,索性耍起无赖来。
他一脚飞起,向沈月然手中的竹篮踢去。。
“哼,不待那一天,我也有法子治你。”
沈月然猝不及防,手中竹篮被踢飞在地,汤碗滚出,热乎乎的浓粥洒了一地。
“你——”
那是她一早上的心血,就这么全没了。
沈月然恨得牙根儿痒痒。
周承乾见她动怒,这才觉得出了些气。
“哈哈,我还没说三呢。”
“就凭我这副练家子,不姓周,你也要怕我三分!”
周承乾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冬枣,放进嘴里,扬起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
再一次地清洗,煮开,武火转文火。待到第二锅苡仁红薯粥熟了,已是午时。
午时就午时罢,说是忙活了一上午,直到正午才做好,也勉强说得过去。
她又拿出一个汤碗,盛好,包好,放入竹篮里。
挽起竹篮,走出后厨,还未走出金絮居,听见梅采玉的厢房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大中午的,鬼叫什么?
周岸则又不在,这样刷存在感有用么。
沈月然扁扁嘴,又要起步。
这时,惊叫声又起,不过不是梅采玉的,而是梅采玉的婢女荷香的。
“夫人,夫人……”
荷香惊叫连连,似乎还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
荷香一声高过一声。
莫非真的有事?
沈月然踌躇片刻,终是向厢房走去。
厢房大门窗棂全是紧闭,沈月然立在檐下,高声喊道,“采玉妹妹,可是出了何事?”
无人应答,就连之前的惊叫也没有了,厢房里一片静谧。
搞什么鬼?
沈月然蹙眉转身。谁知,房里的荷香突然再次惊叫。
“夫人,不要,不要啊……”
沈月然面色一凛,不要,不要什么?
梅采玉她是要——
她转身一个箭步推开房门,“你……”
话音未落,一块木板从天而落,她避闪不及,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手指全是酸麻,手臂一阵疼痛,令她疼得落下泪来。
然而,令她欲哭无泪的却是眼前。
刚刚煮好的第二锅浓粥再次洒了一地。
幸运地是,热乎乎的浓粥没有直接倒在她的头上。
“哈哈。”
荷香垂着头从沈月然身旁快步跑出厢房,梅采玉眉开眼笑,拍着手向她走来。
“沈月然啊沈月然,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事啊,一听见叫声,巴巴得就赶来了。”
“你在文池上了那么多次当,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一点儿记性也没长啊。”
“所以说,蠢人就是蠢人,什么重生啊、穿越啊,骨子里的什么也变不了。”
“啧啧。”
她低头看了看那洒了一地的浓粥,一脸不屑。
“一大早的就看见你在后厨忙活,原来是要巴结吴十娘去。”
“谁不知道,这苡仁红薯粥是一种减肥粥,整个周家不就吴十娘需要它么?”
“那可不好意思,本想和你玩玩,不料,打翻了你的一番好意——哦,不,一番谄意。”
沈月然红着眼睛,一手抱着受伤的胳膊,瞪着得意洋洋的梅采玉。
“梅采玉,我警告你,这是周家,我才是你唯一的同盟,你我除了并肩,没有别的出路,你不要再犯糊涂了。”
“同盟?”
梅采玉斜眼。
“我呸!”
“是谁昨晚口口声声地说要和我争,这会儿又一副圣母模样地要与我结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