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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晚也觉得余小莹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些。李家丫头根本还没对她做什么,她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地反抗。
“是。”卫奕道,“只是那晚的我,只是认为下毒的有可能是余小莹,并不能肯定她下毒指向的是谁,是人还是猫罢了。”
沈月然了然于心。
怪不得那晚的他特意指出,她的推理只是解释了花花的死去,并不能解释是谁在酥饼上下毒。原来,他心中早已有了推论。
卫奕接着道,“余小莹第二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是在我检查了凶案现场之后。熟人深夜作案,力气并非很大,手段中透着狠却没有透出稳,动机缺乏自律,这些疑点,通通指向李心仪身边的丫头,而曾与李心仪发生争执的余小莹自然首要其冲。
但是,我那时并没有多少时间将李心仪身边的丫头逐个抓来审问,只好兵行险着,利用你引蛇出洞。没想到,这一引,却引来护女心切的余子强。再加上你当时指出那奇怪的脚印,我一时受到迷惑,听信了余子强的供述。”
沈月然不好意思地掩嘴轻笑。
卫奕也笑笑,“余小莹第三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就是你拿着画像来衙门喊冤。我顿时明白了之前想不明白的症结在哪里。可是,那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而且,余子强供述后一心求死,如果再公然通缉余小莹,余子强极有可能自戕以护女儿周全,所以,我选择了放虎归山。”
“万一余子强跑了呢?”沈月然问道。
“不会。”卫奕肯定地道,“他既是为余小莹顶罪,在不能确认余小莹安危的情况下就不会逃跑。我预想过这父女二人见面的种种情况。没想到,最不想看到的一种,发生了。”
余小莹并不是他见过年纪最小的案犯,也不是他见过最凶残的案犯,却是他见过最凶残的案犯中年纪最小的,也是同龄案犯中最凶残的,连自己的亲生爹爹都不放过。
他有了片刻的伤神。
原来一向平静自持的卫大人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刻。
沈月然抬眼看他,心头一动。
沉默片刻,她道,“第二个问题,卫大人可否告知民女,余小莹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第三十章 转交()
卫奕略一沉吟,“你真的想知道?”
沈月然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民女想知道。”
哪怕真相远比她想像得残酷百倍千倍,她也想知道。从今天开始,她想学会面对,而不再是一味地逃避和得过且过。
卫奕看向她,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解后,又浮现一抹赞许。
他没再多说,整容道,“余子强为人木讷,对余小莹疏于管教,孤独的余小莹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钻狗洞,翻墙头,说谎,和偷。刚开始只是小偷小摸,后来发展到入室偷窃。三年前,她从客栈偷得一大包银子,余子强非但没有责骂她,反而带她连夜逃往邻县。
余子强不敢用偷来的银子,投奔到一个花鸟商人的门下。余小莹去花鸟店铺打杂,却常常趁人不备虐待笼中的鸟儿。花鸟商人发现后,将父女二人暴打一顿,并搜刮一空,父女二人再次一无所有。
余子强无处可去,见客栈盗窃案风声已过,又带她返回文池,进入李家炭行。
长期的盗窃早已使余小莹养成了顺手牵羊的毛病,李家嬷嬷发现她的恶习,李心仪训斥她,她没有悔改却怀恨在心。她趁嬷嬷不备,将嬷嬷推下水井。李心仪怀疑她,没有证据,后来余子强以人头担保自己的女儿绝对不会杀人,李心仪只好作罢。
余小莹外出买饼,趁机去药铺偷得一包砒霜,将砒霜抹于饼上。她想把李心仪和李心仪的猫一并毒死。不料,当她把酥饼放进花花的食盒时,却被李心仪逮个正着。李心仪发现酥饼上的毒药,正愁抓不着余小莹的罪证,索性将花花的死赖到她的头上。谁知,她也是个机灵的,又将下毒之罪赖到你的头上。
饼铺风波过去后,她回到余家,发现余子强醉酒大睡。她毒计再生,偷得炭行后门钥匙,在炭行随手拿来一根捆炭包的麻绳和一把木炭,从后花园进入李心仪的房间。她趁李心仪不备,勒住李心仪的脖子,把她勒死后,又习惯性地卷走梳妆盒里的首饰。
余子强醒来,看见眼前的珠宝首饰大吃一惊。此时的余小莹早已没了当初的羞愧,她毫不隐瞒地告诉了余子强她杀死李心仪和李家嬷嬷的经过。余子强又惊又慌,悄悄潜进李家查看,趁李家丫头打盹,进入李心仪的房间。他心生愧意,把李心仪抬到床上,并为她整理遗容,以一方巾帕盖住她的脸,他说这样李心仪就可以安息了。然后又彻底清扫了房间,将污物带出李家。
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沈月然沉默。
后面的事,她的确都知道了。
她费解,她纳闷,她震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怎么会如此泯灭人性,可是她更想知道,余小莹为何如此。
本来只是一粒丑陋的种子,却经过后天的冷漠、放任和一次又一次地纵容,终于,这粒种子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名为邪恶的大树。
余小莹是害人者,也是受害者。
余子强是受害者,也是始作俑者。
“沈姑娘?”卫奕见她始终不语,轻声唤道。
沈月然转眸,愧疚地道,“是民女无知,数次是非不分不说,还屡屡干扰大人断案。先是在饼铺自以为是,给了余小莹一个杀死李心仪的机会。后又将余小莹带回沈家,再次令她犯下杀人放火之罪。还曾以扫地之说误导大人,民女……”
沈月然红了眼圈儿,说不下去。
卫奕哈哈大笑,“怎的把罪过都怪到自个儿的头上?从你身上我可学到不少东西。”
沈月然讶异,受宠若惊,“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卫奕说道,“被猫狗抓伤后要立刻用白酒消毒,猫儿不爱吃甜食,扫地时后退着才不会留下脚印,被辣椒水辣伤后要用盐水清洗,这些看似平常又十分实用的道理,令人眼前一亮呢。”
沈月然转悲为喜,红了脸庞,轻笑出声,“大人见笑。”
“好了,第三个问题。”卫奕也是心情大好,饶有兴致地问道。
沈月然垂眸看向腰间的荷包。
荷包里是一只香囊和一纸信笺。
信笺是梅采玉写下的字迹,香囊却是她重新绣的。
吴兆容爱好汴绣,她一旁观看多年,早已胸有成竹。
既然采玉把那人称为“贵公子”,以一只绣工粗糙的香囊作为定情信物肯定不行,没准还会吓退那人。
她盘算着先绣一个顶着,万一贵公子与采玉真的相遇,凭采玉的聪明伶俐,想必也能体会她的苦心,并把此事瞒过去。
“卫大人。”她抬眼道,“卫大人往年是否也来过文池的梅家饼铺买饼?”
卫奕以为她还要问与案情相关的,没想到,却是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怔了一怔,还是坦白地答道,“是,每年八月初十我会来梅家饼铺买下二十个豆沙酥饼。”
是他!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喜悦。
沈月然垂头从荷包中掏出香囊和信笺,起身双手递给卫奕。
卫奕接过,只见香囊上的两只鸳鸯形态饱满,栩栩如生,亲密嬉戏之态跃然丝线之上。
他心头一暖,非但没有被冒犯之感,反而多出一份柔情。
“你绣的?”他轻声道。
“不,不,不。”沈月然连忙摆手,否认道,“卫大人莫要误会,卫大人每年来梅家饼铺买饼,梅家次女采玉早已对大人暗自倾心,她举家迁往京城,恐怕与大人失了联络,于是拜托民女在饼铺守候大人并转交信物。”
卫奕面色一沉,站起身来。
“哦。”他哼了一声,抓起香囊和信笺,负于身后。
突然的变脸令沈月然不知所措。
她偏了偏头,恐怕是自己没有把采玉的意思转达清楚,于是又道,“卫大人,采玉勤快伶俐,样貌出众,上梅家提亲的公子不计其数,可是采玉偏偏对不具名的大人情有独钟……”
“行了,我知道了。”卫奕粗声道。
什么采玉采石的,他压根儿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何况,他是京城太傅之子,又身居汴京府四品带刀侍卫,每年上卫家提亲或者向他表现爱慕的女子也是不计其数,他可没什么心思听一个连样貌都回忆不起来的女子如何倾慕于自己的。
他并不是一个缺乏修养的人,这会儿却烦躁得连自己都觉得意外。
沈月然感到惶恐,连忙欠身,“民女唐突,大人见谅。”
她心中忐忑,生怕弄砸了采玉的姻缘。
这时,晨光隐退,日头微斜。
他抬头看向天边,不知不觉已快巳时,该启程了呵。
“保重。”他没再多说,抬脚离开。
偌大的园林只剩下沈月然一人。
第三十一章 弥留()
卫奕走后,沈月然没有直接返回沈家,而是径直赶往饼铺,打扫,整理,重起炉灶。
卫大人说走就走,也不知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可是,大大人无论是生气还是害羞,她沈月然除了赶紧做好承诺中的两百个酥饼送到衙门,还能做什么?
何况,今日已是八月十三,还有两日就是中秋,若不赶紧开工,误了佳节,酥饼的销量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她想到就做,一炉接一炉地忙活开。做完两百个酥饼,已是下午申正时刻(四点)。
她不敢耽误,将酥饼打包,借了辆独轮车,歪歪扭扭地推到衙门。
张文兴见到两百个热乎乎的酥饼,似乎早有准备,二话不说,带领两个衙役,让沈月然一道,给文池县内老弱病残鳏寡孤独之人免费送饼去。
每到一处,张文兴殷勤介绍,这是沈月然重新改良过的梅家酥饼,香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