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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心下突然一凉,他想起自己急性胃炎住院那天,问叶迎之这个小瓷瓶是哪里来的。
爱人温柔的笑脸犹在眼前。
他分明告诉自己,“这是去年咱俩刚认识的时候我送给你的”。
我送给你的。
仿佛又一道遮在眼前的迷雾被拨开。
他终于看清了那块玄色牌位和上面金色的字。那上面写着,“叶氏迎之之灵”。
那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叶迎之是谁?
这个和他日日相处,相濡以沫的叶迎之是谁?
这个夜夜与他交颈而眠、缠绵欢好的的男人是谁
他不敢再想下去,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出了电梯,走到了家门口。
“咔嚓”一声,门开了。
他一时甚至不敢进去。
男人伸出一只手将他牵了进去,垂头笑笑:“今天怎么了?傻了?换衣服准备吃饭。”说罢自己又转身进了厨房。
不大的家中弥散着饭菜的香味,温馨美好的景象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假的。
迟筵吐出一口气,藏在背后的手却抖得更厉害了。
他默默地走向电视柜,拿起了自己买给叶迎之的手机,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看着屏幕上方显示的运营商名称笑了一下,随即将手机关机,利落地拆开后盖——本该放着sim卡的地方,空无一物。
是什么人,用一部根本没有按电话卡的手机,和他联系了大半年?
还是他真的不是人
男人已经端着菜出来,像往常一样叫他:“阿筵,去盛饭。你怎么还不换衣服?等我亲自给你换?”
迟筵应了一声,已经把手机盖盖好开了机,没说什么进屋去换衣服,手伸进衬衣口袋,颤抖着摸了摸那个老爷子给他留的名片,随即尽力神色如常地将衣服挂好,换上了居家服。他想了想,从床头柜中将灵玉拿了出来,握在掌心。
叶迎之已经盛好了饭,坐在饭桌上等着他。
迟筵看着熟悉的场面,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向男“人”走过去,却没有入座,而是直接抱住叶迎之,将头埋入他的胸膛。
叶迎之笑着摸摸他的头发:“怎么了今天?这么娇气?想我了?在外面受委屈了?”
迟筵没有说话。
没有温度,没有心跳。过往的一切,果然不过是唬人的假象。
萦绕在心头的最后一丝黑气终于散尽了。
以往全部可以被轻易忽略的疑点,此刻一个个被放大,变得无比清晰。
说不清来历突然出现在生活中的爱人,没有工作从不出门甚至不肯和他一同外出吃饭的爱人,甚至是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爱人——不过是鬼迷心窍的障眼法迷心术而已。
迟筵的身体不由自主战栗起来,一瞬间只想歇斯底里地挣开这个怀抱,夺路而逃。
可是他不敢。
叶迎之突然皱了一下眉,却没说什么,只把怀中人搂得更紧。
迟筵小心地抬头看了看叶迎之裸露出的脖颈皮肤,是不健康的带着死气的苍白,还好,没有尸斑。他想到了自己胸前的瓷瓶,也是这个人的骨灰还挂在自己身上,他真正的肉身早就没了。
他感到叶迎之扳起了他的脸,吻轻柔地落在他闭合的眼皮上。
往昔的温馨甜蜜却全都变了调,他止不住地战栗,喉头翻涌,一句话过了几遍,却还是咽了下去。
“叶三公子,我错了,饶了我吧”那一瞬间他想求饶,想寻求宽恕,却恐惧地说不出一个字。他害怕此时揭穿就全完了。他宁愿先这样自欺欺人下去。
一日之间生活已经变天,今日种种顺次在脑海中划过,放在衣兜里的那张名片竟成了此时唯一的希望寄托。
明天不要慌,不要露出端倪熬过今天就可以了。
最终他只沉默着闭着眼,努力克制着内心深处那止不住的细小的颤抖,献祭般承受着对方在他脸上、脖颈上落下的一个个吻。
迟筵也知道凡人尚且会轻易打破誓言,遑论鬼话连篇的鬼怪,但他想试着相信他。
他二人一个痛心疾首一个执迷不悟,迟筵虽然依然感激老爷子试图救他性命的情谊,最后也只能各自告辞离开。
没想到三日后唐光远又来了。
他叹道:“你执迷不悔,我自然也不会强求。这个地址给你,这是我师门所在,轻易不会外传。你如今邪气入体,现在那东西在不觉得有什么,但恐怕轮回转世也消不掉,还会招致邪异妖物,这辈子也有可能给身边同事朋友带来晦气。我能力有限,这点也帮不了你,你要是有空就去我师门一趟,消一消这些晦气。”
迟筵确实很怕会连累到别人。他是天生被鬼怪纠缠的体质,如今不过是由以前被许多那种东西窥伺变成了只和叶迎之一个在一起生活罢了,他也不在乎唐老爷子说的什么邪气入体牵连下辈子之类玄之又玄的话,但他担心自己这样与鬼同居真的会给身边人带来晦气。
唐老爷子给的那个地址不算远,就在邻省,但隐在山里可能不太好找,但无论如何有三天时间也够来回了。
他回去和叶迎之提了这件事,叶迎之也没反对,只说“你想去就去吧,我陪你”。
迟筵准备借一个周末再请一天假过去,订车票的时候很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给叶迎之买票。不买票总有一种逃票的心虚感,况且叶迎之也没地方坐;买票的话其他人看来那个座位是空的,若是人多座位紧俏说不定也有人会坐,叶迎之还是没地方坐。
自己带着叶迎之去道观去邪气去晦气好像也很奇怪。
他试着和叶迎之打商量:“迎之,你留在家里等我好不好?我带着骨灰,不会有事的。”
然而叶三公子并不同意,这事也暂时搁置。
迟筵本来还在拖延,过了几天却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同事小王重感冒住院;刚刚和他对接完工作的隔壁组李姐下楼的时候崴了脚;以及前天下班时碰见刘哥带着读小学的儿子,他和小孩子随便说了几句话,今天上班就听刘哥唉声叹气地说儿子考试居然没及格,小学都不及格可该怎么办迟筵都有些担心是自己连累他们沾了晦气。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和舅舅通话时得知他前段时间居然在公司突发高血压昏倒的消息。在迟筵印象中舅舅一直是一个身体硬朗几乎从不休息的实干家,生病住院这种事在他身上极少发生。杜明京在电话里还说没大事,他现在已经出院了,让他不用替自己担心。迟筵却不由得在心中嘀咕,自己和舅舅虽然一年见不了几面,但毕竟是血亲,会不会是自己的晦气也影响到了舅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喜欢六爷、ltx。、花开荼蘼落雪成白、小趴、一朵蘑菇、清酒一杯、壹零、今天叶老三掉马了吗、一个冷不防、半边青空半边宇、零0lin、okita、水水果冻、泪璑心、安琪莉可。柯蕾特、临渊、我老公叫陈信宏、里拉、地瓜酱、向春亭、温油的小蛇姑娘们的地雷,24469620姑娘的两个手榴弹,carol。???姑娘的火箭炮和某番茄一只姑娘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
第174章 凯旋()
作者写作不易;请支持正版。他看着叶迎之的眼睛,竟无法拒绝;他仿佛能通过这双黑沉的眼睛看到对方的心底;看到他最本质的那一点。
叶迎之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伸手将他拉起来:“没事;慢慢来,我等你。”
反正你也跑不了。
他轻轻吻着迟筵的额头;打开门目送他去上班;笑得温柔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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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经过这一番事情迟筵已经做好了将自己彻底赔给叶迎之的准备,甚至做过必死的打算;迟筵这次很平静地就顺其自然接受了这样继续和叶迎之一起生活的模式。
最初的惊惧无措过去之后才能静下心去回顾平日的生活,拿到骨灰后的一幕幕一帧帧从脑海中依次划过,无论是显形前还是迷惑了他的心智之后;叶迎之其实并未害过他;还从其他鬼怪手中救过他许多次。
比如当年他们出去旅游;那家房子恐怕真的有古怪,是叶迎之瞒着他帮他渡过了那一劫。还有自己从唐光远处出来就上了鬼车,如果叶迎之不特意出来接他他怕是真的没命再回去。
更何况,外婆去世之后;再没有人像叶迎之一样悉心对他好过。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是不是别有用心。
如果叶迎之真的是欺他骗他谋他性命,他也认了。
倒也不会多害怕,但是大概会有些伤心。
从各种意义上讲;他现在也离不开叶迎之。有叶迎之在起码暂且安全,要如何处置他何时处置他全看三公子的心情;但如果没有叶迎之的骨灰和气息护身,他大概活不过一个月。
叶迎之已经把持了家中的财政大权。迟筵父母和外公外婆给他留下的那些遗产都被叶迎之打点得以迟筵的名义做了投资,各种红利利息收入都要比迟筵的薪水高。换言之迟筵并不清楚自己现在名下有多少资产,都投在什么地方。
他曾经试图把工资卡也一同上交,却被叶迎之退了回来。
叶迎之原话是:“乖,工资留着买菜吧,爱吃什么就买什么。”
爱人会做饭、会理财、还不用上交工资,薪水自己随便花,全无后顾之忧,说出去不知多少同事都会羡慕。除了不是人,都挺好的。
其实不是人也不是大问题,迟筵甚至不怕妖精灵怪,狐妖美人是古人多么美妙旖旎的幻想。偏偏叶迎之是鬼。
他是鬼。
这个念头如跗骨之俎般挥之不去,时不时就会不合时宜地冒出来。
晚上迟筵原本正窝在叶迎之怀里准备入睡,突然想起枕边人早已亡故,环拥自己的并不是人,便吓得睁开了眼睛,身子也随之打了个寒颤,微微向后退了退,想要退出叶迎之的怀抱,却不敢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