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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白『露』拿着手机站在监护室的门廊上,楼层非常安静,叮一声,不远处的电梯里走出一个女人,穿着白『色』的大衣,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很轻,很有教养。
她迅速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敛起之前与顾衿聊天时的笑意,与那女人漠然相对。
女人对尹白『露』冷漠不屑的表情见怪不怪,自顾自进了病房套间放下饭盒和水果,招呼她进来吃饭,趁着尹白『露』的妈妈进洗手间洗手准备餐具的空当,女人朝着尹白『露』开口:“别总看敌人似的看着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没比我多光彩。我买了你爱吃的小排骨,要不要吃一点?”
尹白『露』咬牙切齿:“好歹我没心怀鬼胎妄想抢别人的丈夫,更不会用得了绝症的爹博同情。”
“不是你爸爸你当然会说风凉话。”女人用热『毛』巾擦了擦手,若无其事地打开饭盒的盖子,体贴地摆了三双筷子,“白『露』,我们是一路人。”
“谁跟你是一路人!”尹白『露』压低声音,怒火中烧。
第19章 冰裂(5)()
女人轻慢的声音响起,带着淡淡的讥讽:“不想让我乘人之危,你怎么不去求陈湛北?这么为你的好姐妹抱不平你怎么不去告诉她我和你的关系?你怎么不去告诉她我和旁政的关系?尹白『露』,你和我一样自私,就别给自己贴上什么仗义的标签了。”
尹白『露』正要发作,恰逢她妈妈从监护室出来,两人一齐闭嘴收声,尹白『露』站在门边胸口起伏不定,那女人见状笑意盈盈地站起来,冲着尹白『露』的妈妈柔声道:“妈,我买了你和白『露』爱吃的菜,忙了一天,快来坐会儿吧。”
『妇』人慈爱地看着两个女儿,只觉得忙了一天终于得了些安慰。
年轻漂亮的女人和自己的母亲面对面坐着,共享一顿晚餐,一时气氛静谧温馨,尹白『露』默默看着,忽然觉得心里那个膨胀得快要爆炸的气球,一下泄了气。
顾衿开着车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转悠,快要年末,各家商场都打着促销的名义招揽顾客,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放着喜庆的音乐,很吸引人。每年的这个时候顾衿最有购物欲望,心念一动,她去了城中最大的一家购物中心。
顾衿走进商场门口位置的一家表行,有穿着黑『色』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小姐微笑着跟她说“欢迎光临”。
她回以微笑,走到之前看过好多次的一个柜台。
那只表依然高高在上地摆在那里,没有因为任何节日的到来而打折扣。
劳力士潜航者的经典款。
顾衿『摸』了『摸』荷包,最普通配置的也要七万多元,一笔不小的数字。想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下狠心给自己买过这么贵的东西,也没给妈妈买过,她闭着眼睛想了想,一瞬间脑子转得很快。
她想起尹白『露』跟她说过的话,想起那天晚上他压在自己身上那个不算亲吻的亲吻,想起茂柏接到单子时自己的震惊,想起往日种种他对自己算不上好的好,心一横,不就是半年的工资嘛,不就是几个月的奖金嘛,买!
顾衿刷了自己的两张信用卡,提着包装精良的盒子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的,她一面苦兮兮地想着接下来几个月自己都要过着吃土的生活,一面惊恐地把东西收在包里,生怕让别人抢走了。
晚上很多人出来逛街,有一家三口,有年轻的情侣,有带着宝宝的妈妈,顾衿走着走着,鬼使神差地就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响了好多声却一直没接通,顾衿等了半天,最后挂断了。
手机响了好多声,旁政拿在手里等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挂掉。陈湛北好奇:“谁给你打的?”
“管得着吗?”他坐在副驾驶位上,嘴角上翘,心情明显不错,“爷外头养的情人打的。”
陈湛北啐他:“不吹你能死?别人我不敢保证,就你,养什么我都信,女人,不可能。”
“你骂谁呢?”
“这可不是骂你,我这是夸你。”
旁政不接话,手机攥在手里,又开始漫不经心地转来转去。
那是他琢磨事儿时候的经典动作,陈湛北开着车又瞟了他一眼,戳破他:“看你那模样表情就知道,除了顾衿没别人。”
旁政冷哼一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哎哎,你还能装得再像一点吗?好不容易给你打个电话,你心里不定怎么美呢吧。不好好说话,还晾着?啧。”陈湛北叹气,他比旁政小几岁,总觉着思维跟他好像差了二十岁,“真不明白你俩这种过日子的生活模式,谁也不管谁,可偏偏心里又都惦记着,这么晚了她给你打电话你好歹也问问人家吃饭了没有啊。听说你前儿个大发慈悲给了茂柏一个大买卖,还让你那个女秘书去人家公司捣『乱』了?”
旁政拿起陈湛北车里的挂件放在手里摆弄,没把陈湛北的话当回事儿:“你跟尹白『露』不当侦探都可惜了,天天就指望打听别人的八卦活着呢吧。”
旁政有意讪他,陈湛北脸皮厚,装没听见:“怎么着今天也算是给你过生日,要是心情好我跟你说件事行吗?”
“说。”
旁政的注意力似乎全在手里那个小玩意儿上,陈湛北斟酌了半天,才哼哼一句:“好像今天吃饭,大禹哥也在。”
旁政面无波澜:“谁找来的?”
“宋方淮他们。”
说完,车里一片死寂。
陈湛北就怕旁政这样,挠头劝他:“哥?咱别不说话啊。”
陈湛北装模作样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睨了眼旁政:“我就说不能让我张嘴,回回都是我当炮灰,宋方淮那孙子跟我耍心眼儿,明明局是他攒的,人也是他找的,不落好挨骂的事儿从来都是我的!”
旁政把东西给陈湛北扔了回去,淡淡地道:“来就来吧,我跟他也有几年没见了。”
陈湛北心里松了一口气,越发兴奋期待。
陈湛北是北洲国际的太子爷,老子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身价不低,但是这些年熟识他的人都知道,小太子爷身边的朋友大都是从北京那边来的子弟,反倒和那些富二代、三代疏远。有人问过陈湛北,陈湛北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坦然相告,因为他们玩得脏。
他自小跟在父亲身边,有钱人见得太多了,也见过太多穷人乍富之后的寻欢作乐,从某种角度来说,陈湛北是瞧不上这些人的。他心气儿高,自小就羡慕旁政这样长在高墙大院的人,这样的人,不管有没有本事,在外头干了什么荒唐事,骨子里是正派的,心里是有原则的。
其实他和旁政的交情也有四五年了,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从成都老家搬来b市算初来乍到,因为一次朋友之间的饭局认识了旁政,从那以后,就一直有事儿没事儿跟着他混,对旁政的私人生活知道得不算少。
旁政那年还在北京,身边有一帮固定的发小,都是他在他爷爷身边上学时候的朋友,有初中的,有高中的,以宋方淮为首,算上旁政,一共四个人,曾经在八号大院儿是出了名的闹腾。
之前提到过的大禹,本名谭禹,和旁政十几岁上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俩人淘气捣『乱』一起挨过板子,考试不及格互相改过名儿,老师抓逃课也彼此打过掩护。就这么穿一条开裆裤的交情,硬生生在几年前让一个女人搅和掰了。
据说,谭禹惦记旁政的前任女友白梓卿曾经长达三年之久。
据说,谭禹曾经背叛兄弟,抢了人家的女友远走高飞不说,还抢了旁政创业初期的第一笔资金和成果。
那是旁政从澳洲毕业回来的第二年,正是创建盛恒最艰难的时候,恰逢被家里送到美国的谭禹也学成归来,两个人手里捉襟见肘的资金情况都差不多,兄弟见面把想法一说,就起了合伙的主意。谭禹当时在国外主修医用化学,想利用自身专业建立一家『药』厂,旁政从他爷爷那里拿了一笔钱,又跟朋友四处借了点,第二年年末,『药』厂就建立起来并且开始盈利了。
谭禹很有才华,『药』厂在那一年有好几项申请了医疗界从来没涉足过的专利项目,那时候兄弟两个几乎天天泡在一起。旁政把盛恒用来运转的很大一部分资金也用来给谭禹搞科研,他又不懂这些医学专业,几乎把『药』厂交给谭禹全权经营。
谁知,就在旁政专心筹备和未婚妻的婚礼的时候,忽然有消息传来说谭禹变卖了『药』厂所有股份,打算远赴国外。
最重要的,谭禹一齐带走的,除了本该属于旁政的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和他投入的全部资金以外,还有旁政的未婚妻,白梓卿。
在机场,一帮发小亲眼见证了从小玩得最好的两个兄弟大打出手,从那以后,这伙人里永远少了一个,再也没凑齐过。
这么多年过去,旁政把原来被谭禹卖掉的那家『药』厂高价买回,又建立起了一家庞大的化工中心。关于谭禹的事情,只有宋方淮他们这样的好友会偶尔提起,或者感慨或者宽慰,旁政都只是一笑了之,从来没给过回应。
那大概是旁政二十几岁的青春岁月中发生得最轰轰烈烈的一件事,在一个男人的成长生涯中不算严重,但也确实足够让人脱胎换骨。
“哥,其实你也知道,当年大禹走是有苦衷的,他爸让人一封信检举查封了全部家产,那时候他要不卖『药』厂带着资金走,搞不好会连累你也一起下水,至于白梓卿……”陈湛北为难,“甭管当年什么样儿,现在你都结婚了,谭禹他俩也没成,女人是祸水,走了就走了,别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
旁政『摸』出支烟衔在嘴里,眯着眼降下窗户:“宋方淮让你来当说客的吧?”
陈湛北模棱两可:“本来大禹是在北京,知道你过生日,下午特地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