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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明鉴。”
楚敛目光看向坐在中间的红衫女子,眉眼弯弯,丰容秀美,女子注意到楚敛的目光,轻轻地将琵琶放置好,偏身坐在圆凳子上。
“既然楚少主有兴趣,就弹唱一曲罢。”左辞说。
“今日奴家就献丑了,前些日子新谱了一曲,献给二位爷。”抱着琵琶的粉衣女子娇声婉转,弹拨琵琶的指法灵活,乐声如流水从指下倾泻而出,楚敛坐在椅子上,与左辞一同静静的欣赏,待一曲唱完。
楚敛开口道:“姑娘这曲子甚好,王爷可赏了。”
“承蒙公子厚爱,奴家愧不敢当。”女子很知趣的,抱着琵琶又下去了,这等风尘女子最会看人颜色,也知情知趣,懂事。
左辞踱步都到窗前,陡然打开窗子,这房间靡靡脂粉香气瞬间散去,紧接而来的是寒风冷雨,楚敛已经脱了斗篷,一瞬间有些冷。
“楚少主,你的父亲,还不知道,你已经了解全部真相了罢。”左辞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重语,楚敛唇角的弧度一下子就僵住了。
楚敛平复了震惊的心情,语调平缓的答道:“他不知道,但他们已经打算除掉我了。”
“还好,你占据了敌明我暗的优势。”左辞挑眉分析道。
楚敛也点头表示赞同,说:“是啊,仅仅这点优势可帮了大忙了。”楚肆一向不关心她怎么想怎么看,纵然也不会注意到她的转变。
左辞看向她,含笑说:“希望下次见到楚少主时,会有所进展啊。”
“是。”楚敛明白他的言下之意,现在的她还仅仅是一个少主,没有掌握铸剑山庄的大权,还有一个可以选择的楚虞,左辞要看到她的手段。
“殿下想要什么样的人,楚敛就是何等人。”楚敛如是道。
“这是最好的。”左辞点头,顿了一顿,又问道:“据说我那六弟也找过楚少主,为何却要拒绝他?”
“无论是嫡长法,还是序齿而论,阁下都比那位要合适。”楚敛还是遵循乌衣骑的规矩,她要忠于的是名正言顺,而非如今的傀儡至尊,外戚如匪。
“高官厚禄,名利美人,不知楚少主,所求为何呢?”左辞觉得人总该有点追求,有了想要的,才好把控。
“在下自然愿在王爷的麾下效力,报效朝廷的权力。”楚敛很官方的回答,重点是后面两个字,又朝左辞问道:“那请问大人需要楚敛做些什么呢?”
宋凌在外面接了一只信鸽,将信纸拿了进来,对左辞附耳低声道:“王爷,王妃重病,请王爷速回长安。”
左辞将信看了两眼,随后放在桌上,眉眼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楚敛也听见了,想着客气两句,道:“听说王妃娘娘可是花容月貌呢。”
左辞蓦然抬眸,目光冷冷,严词道:“这个不可能。”
楚敛一哽,她只是客套客套,莫非左辞以为她胆敢宵想摄政王妃不成。
“咳,王爷误会楚某了,楚某的胆子再大,也不会觊觎王爷的人。”楚敛倒是真生了几分好奇,看来这位摄政王妃时常为人所觊觎啊。
“你明白就好。”左辞颜色冷如冰霜,显然这位王妃娘娘情况不太好。
“王爷以为在下觊觎王妃娘娘的美色,哎,在下真的只是仰慕罢了。”楚敛最后讪讪的,只得闭上了嘴。
左辞让她和宋凌退了出去,他此行目的并非楚敛,而是萧凤岐,一个可以在智谋上与魏长恭匹敌的人,这就是在博弈,每个人找到属于自己的,最好的棋子。
宋凌走出来,打量了一眼楚敛的头发,用发带束在一起,浓密的披散在背后,说:“楚少主还未及冠?”看这行事,可不像是未加冠的男子。
楚敛听出了他的意思,指了指头发,回答道:“尚未,而且若单单说是头发的话,江湖上许多人的头发都是散下来的,宋大人,依靠这个可推断不了年龄。”
按理,过了及冠之年,男子的头发应当束冠,而非半散了,但江湖上,自有一套规矩。
“那位殷管家,我看着颇为眼熟。”宋凌之前去铸剑山庄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楚敛身边的男子,他在长安城多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楚敛并不否认,径直道:“宋大人好眼力。”这就是承认宋凌的话了。
“这个人的来历,看来楚少主是知晓的。”宋凌瞥了他一眼,觉得楚敛脑袋多半有问题。
楚敛干脆的应答:“知道,有大才,何不用之。”
宋凌闻言摇了摇头,认为他此举简直不可理喻,道:“楚少主,你不懂何为用人之道啊。”
这样背景太复杂的人,怎么可以轻易使用呢。
楚敛蓦然扬起一抹笑,道:“宋大人,是你不懂乌衣骑。”
乌衣骑是大燕皇帝手中的一柄利剑,可如今的大燕皇帝换了,乌衣骑曾经的人马自然也更迭交替。
殷斯曾是长安城里首屈一指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后来进入了乌衣骑,他此后生是乌衣骑的人,死是乌衣骑的鬼。
崇山峻岭,翠幕成屏,楚敛带着人先往山寺回去,一般情况下,楚老夫人每年都会在这里住上一个月,今年事情多,可能会更久。
叶繁等人随后出发,到达一处山岭的窝沟时,突然一梭子箭羽从小岭后飞来,楚敛猛然避开,她没想到这里会出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楚敛一行人就被围攻了,好事没有,这种事情却应接不暇。
慕清明被人袭击后,很快到了少主身边,朝旁边吐了一口血,擦了擦嘴角,急切道:“少主,咱们中埋伏了。”
这就是半路截杀他们,而且算计的地方太完美,完美的困住了他们,进退维谷,无路可逃,此处名为四牙岭,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是啊,真是倒霉啊!”楚敛颇有些无奈,头一次觉得这么艰难。
令人难过的是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埋伏她的人,应当是她认识的,是乌衣骑和楚家的死士。
会有谁来了呢,严青吗,还是其他几个阁主,以兄长对她的重视,一定是有她认识的那几位在其中。
“少主,该怎么办,咱们出不去了。”慕清明也没料到,大公子的手段会这么狠,她们连反应都没有时间,又快又狠,一言不发的就出了手。
总是令人无法防备。
“这才是咳咳,兄长的行事手段。”楚敛默默地等待着,她看了看天色,算了,阴雨绵绵的,也看不出来,问道:“叶繁还有多久跟上?”
慕清明喘了一口气,说:“如果他看见了信号弹,再过半个时辰,应该能到。”倘若没看见,那自然是没有了生还之机。
“倘若来人是严青,凶多吉少。”楚敛动作迅捷狠辣,果然是严青,她悄悄咽了下口水,这放冷箭的路数,与她当初真乃一脉相承。
凌霄阁主严青,她是领教过得,当初她自己做荼蘼阁主的时候,没少与此人打交道,不是个心慈手软的。
楚敛低声抱怨道:“早知道带着叶繁了。”叶繁是荼蘼阁主,对付严青应当还可以,可惜,之前怕带的人多麻烦,他们先行回来。
慕清明直直看向了严青所在的位置,说:“少主,擒贼先擒王,这句话什么时候都管用。”
“嗯,那就得牺牲一些人了。”楚敛目光幽深,扫过身后的人。
一个半时辰后,恶战结束。
天光下临,穿破了云层,掠过了浓密的树林,楚敛仰起头,玉色里袍贴在身上,冰凉凉的,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将他厚葬了罢。”她回头看了一眼披着自己外袍的尸体,一堆尸体簇拥着,被严青毫不留情的射成了筛子,若不是这个人骗过了严青的眼睛,怕是死在这的就是她了。
“走了,咱们回去吧。”
楚敛用袖子擦去脸上的血水,慕清明从马车里取了干净的外衫,递给少主换上,勉勉强强才有了正常的样子。
回到兰若寺,楚敛刚刚上了几步台阶,就听见了有人的说话声,顿了顿就停了脚步,又往旁边的大榕树下躲了躲。
楚宁憬和楚萝的关系好了不少,楚萝也很有当姐姐的样子了,早前那个娇纵的小姐已经一去不复返。
楚萝站在廊下,身后侍女提着一个食盒,她正和楚宁憬站在一棵海棠树边说话,脸上神情柔和,说:“我让人从厨房端了两碟萝卜糕,是寺里的一道不错的点心,你拿去一碟和父亲尝尝。”
“谢谢五姐,我这就过去。”楚宁憬朝她道了谢,接过了盛着糕点的碟子告辞,回去西厢房寻父亲去。
楚敛等他们两方人都离开后,才从下面的台阶冒出头来,叶繁和慕清明跟着她,楚敛让他们先回去,自己要去找一趟楚虞。
玉啄正在外面守着,看见楚敛来惊讶了下,少主这才离开不到四天,就回来了,“大公子呢?”
楚敛的目光太过冷淡,玉啄缩了缩肩膀,回答说:“大公子在房间里。”
楚敛敲了敲门,进入房间,就看见楚虞“兄长,我回来了。”
“十一,你很辛苦。”楚虞看着她的眼睛说。
“是啊,兄长,我们这一次,可着实是辛苦极了。”
“困锁四牙岭,简直是绝境。”楚敛低下头,将手中饮鸠剑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吓了旁边斟茶的玉啄一跳,听见少主低声说:“不过,总归是要他们偿命的。”
楚虞垂下眼帘,平静无澜,祀衣在旁不语,楚敛不慌不忙的撩袍坐下,似笑非笑道:“兄长,你不如猜猜,我是如何出来的。”
“如何?”楚虞抬起眼,心平气和的问,他知道情形一定十分惨烈。
“我身边死了不少人,他真的很厉害,连面都不用露,就将我杀了个措手不及。”楚敛毫不吝啬的赞叹道,看不出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可这话语着实是冷意彻骨。
楚虞的眼睛淡若春水,唇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