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城外江面细雨霏霏,江滨芳草萋萋,皇都杨柳,依旧是含烟惹雾飞花絮,笼罩着十里长堤,声声鸟啼。
楚敛一行人,在一个清晨入了城,马蹄声惊破了一城的静谧与安宁,城外早早有了百姓进城做生意,城外亦有摊子摆了起来。
楚敛初到长安城,正是烟雨楼台的好时节,景致比起江陵不遑多让,众人找到了暂时下榻的地方,倒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据说是陛下今年开了恩科,客栈多是住满了学子,此行的目的楚敛很清楚,来之前就让叶繁整理了大概。
院子很是空旷,杂草丛生,但从院子的布局可以看出,这里的主人曾经是个很是风雅的一个人,小桥流水,静檐垂花。
屋子里点了一炉薄荷香,清清凉凉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清明端了盏梨子水递给她,味道清甜的沁人心脾,湖色的垂帘随风而动。
楚敛倚在瓷枕上,手里的玉匙不时逗弄青花缠枝的瓷缸里养的几条小青鱼,不过柳叶大小,里面种了几株水草,小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我已经命人送了拜帖到摄政王府。”她拈了一颗梅子吃,这里的梅子比江陵的好许多,也许是心境不同。
“大人可是决定了,这一遭是绝没有回头路了。”殷斯叹了一口气,他进入湮华楼的时候,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像,是个面如冠玉的青年,额上有一道长痕,身着乌衣斗篷。
莹白的手指拈着银箔,眼帘微垂,透出三分不屑的样子,在昏黄的烛火照映下更衬眉眼如画,风流蕴藉。
同画像上的人面容相似,只不过少了几分凉薄,这是乌衣骑第九任玄衣大人,楚敛,字清微。
楚敛坚定的说:“决定了,不回头。”
摄政王回到府中,就见宋凌手持一张拜贴进来,呈上来道:“殿下,这里有拜帖一张。”
“拿来,我看看。”左辞清楚宋凌可不是容易激动的人,只见错金笺上是三行简洁明了的句子:
敬上:
今,江陵楚氏到访,望与君清风楼初八一会。
最后留名是:卑臣楚氏清微拜请。
清风楼是他上朝会经过的一家酒楼,左辞沉吟片刻,就同意下来,命人出去与送拜贴的人回话。
“我家主人说请公子到清风楼一叙。”仆童走出来,对送拜贴来的叶繁行礼道:“主人设宴为楚少主接风洗尘,还请少主不要推辞。”
“多谢。”叶繁匆匆道了一声,便赶回了他们的住处,期间还甩掉了两拨人。
初八这日,下朝后摄政王途径清风楼,分外想念清风楼的蟹粉狮子头,特地让人停了马车,下去要尝一尝。
左辞带着宋凌等人走了进来,那些人俱是一色玄色程子衣,腰悬绣春刀,黑衣的王爷带了几分森冷,外面下着绵绵细雨,打湿了他的肩膀。
楚敛正坐在里面等待,当即起身,做出悲伤地语气,道:“王爷辛苦了。”
“玄衣大人这是做什么?”左辞毫不客气,坐了下来,面对楚敛突如其来的慰问十分不解。
“卑臣闻王妃娘娘不幸离世,臣感同身受,望殿下节哀。”楚敛拱手文绉绉道,她不便现于人前,只能私下里说了。
她来到长安城后,曾去摄政王府外绕了一圈,令人惊讶的是,整个王府仿佛没事一般,也没有白绫束花,连一盏白灯笼都没有。
楚敛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神色,居然一点也没有亡妻的悲苦之相,疑惑道:“殿下缘何如此,也未闻王府发丧事宜?”
左辞当初看起来对其妻,可不是这么无情,还是说出了其他什么事情。
左辞神情淡淡,看起来有些疲倦之色,只是道:“只不过一介庶民罢了,难道还要堂堂摄政王府为她摆丧。”
“庶民?”楚敛还没打听小道大道消息。
摄政王妃什么时候成了庶民?楚敛一点都不知道,她在船上一个月,哪里能知道这些消息,想来摄政王妃的死是不太光彩。
左辞饮了一口碧螺春,淡淡道:“原来玄衣大人的消息如此不灵通。”
“王爷说笑了,臣不过刚回长安不久,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消息。”楚敛这次说的是实话,她从水路而来,下船后,还没有听傅月明禀明京城的事情,就先写了帖子拜见摄政王。
左辞叹了一口气,说:“是太后娘娘亲下得懿旨。”
耿氏王妃即便得罪了太后,可有摄政王在前面,应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除非,是左辞自己默许了的,太后才敢下懿旨。
“耿氏一族与乱党勾结,卖官鬻爵,构陷卢国公,当朝被人弹劾,并且证据确凿,择日处斩,其中有前朝之人。”
楚敛垂下眼,前朝,这朝中重臣,哪个不是从前朝过来的,就连左辞自己也做过前朝的大臣之子。
看来,左辞的前王妃现在是一个禁忌,也的确如此,这样的罪人,自然不应该再提。
宋凌推门进来,低声道:“殿下,有人来了。”
“知道了,本王不能多留了,下次就瑕山见面罢。”左辞今日从宫里出来,就顺路来了这里,可他身边总有人监视,也不好多停留,只与楚敛留了下次见面的地址。
“是,王爷慢走。”楚敛趁此时机,将长安城里的事情打听了一下,长安城是有个傅月明,可她似乎也被人怀疑了,最近也不能与楚敛联系了。
殷斯原本在这里有一些人脉,但他离开这里也太久了,当初统领的锦衣卫也被西厂压制,到了这里颇有几分举步维艰。
局势其实暂时没有什么较大的改变,皇帝身后是卢国公外戚一党,其次是摄政王,庆山王各自为政,柏贤王为首的清流则是不掺和党争,还算是清净。
估计是摄政王妃的死,让左辞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他才会隐忍多年,又压下乌衣骑在江陵三年之久,导致现在按捺不住了。
楚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下看来,在江陵那些事,到了这个地方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处处关系错综复杂,为难傅月明在长安城这么多年了。
问起摄政王妃的死,也是各有各的说法,绝大部分人讳莫如深,也是,这可是皇族的辛秘,随意非议可是要被拔舌下大牢的。
四月初,天气有些阴凉,风很大,楚敛站在瑕山上,山风呼啸吹得她长发缭乱。
她削薄的下颌,如白璧无瑕,侧颜往下延伸出优美的弧度,再往下就被绣荼蘼玉色外裳衣领覆盖,宽大的袖子被吹得翻飞。
亭子里石桌上的书卷,被哗啦啦的吹得翻篇,恍若她这多年回忆,也在不停的在眼前翻过页。
楚敛轻轻敛着袖子,自己一个人负手站在亭子里,风吹得发丝凌乱飞舞。
“从这里看,这皇城还是极为巍峨雄丽吧。”左辞登上瑕山,命宋凌等人在山腰等候,与她并肩而立。
楚敛回身拱手见礼道:“是的,殿下。”
“久等。”左辞点了点头。
楚敛歪头看了看他,问道:“无妨,不知王爷找卑臣来有何事?”
左辞手指将被风翻阅的书卷定住,拿在手中,与她同观这皇城风光,阴郁的天色下,风越吹越大,他陡然问道:“楚敛,你观长安如何?”
楚敛沉默半晌,才淡淡道:“楚虞曾说此地虽然名为长安,繁华灿灿,但是并非长治久安之地。”
长安,原只是个被寓意深远的名字,可是到了现在,代表的是皇权所在。
恰恰如此,才不长安。
左辞笑了笑,微挑的眉梢带着几分讥诮道:“许多人都曾说过这样的话,但最后还是用为各种各样的因由名目,进入了这里,可见,人总是多变的。”
她不也是这般,楚敛笑了笑,低垂眼帘道:“是,不过在卑臣看来,皇权无错,功名利禄也没有错,就像读书人,圣人与功名并无相冲,坏的是人心罢了。”
左辞说:“本王希望你能明白,这里是长安,而非你可为所欲为的江陵。”
“殿下此言差矣,就是在江陵,楚敛也从来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
左辞闻言欣然点头,道:“这极好,到了这里,你只是乌衣骑的玄衣。”之所以唤楚敛来此处,就是希望她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里是长安。
“是,卑臣明白。”楚敛躬身答道,当然不会将拖累她的枷锁带来,这里没有楚肆和楚虞,她也不会心存不忍。
左辞对她的回答尚且满意,作为玄衣,当然不需要任何个人情绪掺杂进来,他未来也许会倚重乌衣骑,不希望楚敛会出现任何意外。
“卑臣自进入长安城,对殿下万死莫辞。”
左辞看着她缓缓负过手去,心头适意,站在亭子前看着那金灿灿的皇城,巍峨华美,无端端的,觉得这江山万里,总要有人共赏才是那么回事。
“这风吹的倒也舒服。”
“风大,也好。”楚敛今日这一袭白鹇长袍,倒是无端端多了几分风采,清逸缥缈。
与诸多女子有所不同的是,她从来不会含胸缩背,身姿比许多贵族的纨绔子弟都要挺拔端仪。
其实楚家育养子弟是有自己的方法,楚敛与楚虞又格外不同。
犹记当初谈论楚家一事,萧凤岐曾赞此人谪仙之姿。他却觉得,不如说是勾魂使者更贴切些,大抵是因为他见过,她手中流淌过太多的鲜血。
“你说,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谪仙之姿?”左辞欣赏楚虞,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然就不会有长安这一遭,到最后,他只是没算到楚家与薛家的渊源。
“谪仙,必要有谪仙之心,无情无性。王爷,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谪仙,都是人们臆想出来的罢了。”楚敛才不信这一套,她迄今为止,就没见过什么谪仙。
“日后功成,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楚敛轻声复述一遍,望着远山皇城在金色的沐浴下美不胜收,低垂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