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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东西,你拿去看。”楚肆手中的是一卷宣纸画轴和一张纸笺,估计是那外室的画像和其他东西,甚至可能是楚二爷亲笔所绘。
“若父亲无事,孩儿就退下了。”楚敛说着放下手中茶杯,打算站起来告退,她不喜欢在苍梧堂呆着,这屋子里透着沉重的肃穆。
楚肆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慢着,还有一件事。”
楚敛指尖轻扣桌案,漆木油亮,恭声道:“不知父亲还有什么吩咐?”大抵是没有好事的。
楚肆看着她的目光沉寂,带着冰冷,又时而温和下来,他这样复杂的神情是楚敛从未见过的,又似乎是透过她在看其他什么人,最后有些气馁的,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怀念。
而那个楚肆念念不忘的人,难道是她与楚虞的母亲,早逝的季晗吗?
可父亲他不像是个很多情的人,他也从未在楚虞,或者她的面前提起过那个女人,他的结发妻子。可若是无情,又何必这么多年不娶。
楚肆从书桌的书典中抽出一封信函,放在桌子上,信封已经打开过了的,楚肆已经看过,他看着日光下单薄的少年,颀长清瘦的身形,端坐于紫檀团花牡丹椅上,似是较着劲的绷直了脊背。
楚肆暗暗咬牙冷笑一声,沉声吩咐道:“这一次,必要万无一失。”
“是,孩儿谨遵父命。”楚敛唇角微微含笑道,上前接过信封,薄薄的纸却重若千钧,拈在手中炙热如火,再抬头时楚肆已经敛了目光,不再看她,只是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出门后,就见一抹鹅黄提着个精巧的食盒进入了苍梧堂,裙角绣着淡青色的荷花,迎面见到楚敛不远几步屈膝行礼,腰肢纤细,扶风弱柳,裙压绣鞋,声音如燕呢道:“奴婢见过少主。”
“青姨娘无须多礼。”楚敛微微颔首,这女子正是楚肆身边的青姨娘,名为青荷,也正是她杀柳家大公子那夜,屋中等待楚肆的那个女子。
就其容貌在美人如云的楚家来说,算不得上乘,当初有人送来数十名扬州瘦马讨好楚肆,其中不乏绝色者。
可偏偏那么多女子之中,楚肆就看中了这个并不显得出挑的青荷,并且之后宠爱有加,甚至破例允许她进入苍梧堂。
对于父亲这样的性子,这是很出格的事。
慕清明当初见过这个女子后,倒是说了一句:“不论旁的,倒是她的这一双眼睛生得特别。”
因着身份有别,楚肆又极为宠爱,楚敛等人从不肯和她多一分言语,在楚肆身边纵然锦衣玉食,却也是孤独的。
慕清明等在外面,看见她道:“少主,出来了。”
“走,回湮华楼去。”楚敛摸摸袖中的信封,不知道这次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这样想着,楚敛的脚步不自觉加快往湮华楼去。
拆来信函来看,上书:追杀前朝余孽,格杀勿论。
楚敛微微含笑,将信纸放到乌木方灯架的烛火上烧掉,腾起的火焰将那一双眸子映得发亮,泛着一层莹莹的清浅水色。
“去给我将梁朝国志拿来。”
楚敛翻了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她主要就是想看看关于梁朝亡国那一段,但是这里记载的也只是大体罢了,都是众所周知的记载。
据史书记载,前梁末帝好色昏庸,政绩上也是平平。不过年轻之时虽算不上丰功伟绩,但也还是中庸勤恳,天下太平,大抵是富贵日子太过安逸起来,又是奸臣当道,梁末帝渐渐变得好大喜功,喜好美色,佳丽三千人,宠信宦官,更是想效仿秦皇汉武,想求长生不老。
而当年的左氏一族,因不肯与佞臣为伍,梁末帝听信谗言,左将军府渐渐被皇帝所冷落,也因此得罪了许多权贵,梁末帝对大将军府渐生忌惮之心,有意铲除左氏一族。
到了那时,不想被诛九族,摆在左氏一族的面前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随波逐流,蒙上眼睛,捂上耳朵,不听不看,当一个愚昧的“忠臣”。
另一条就是赌上一把,名垂青史,万古流芳亦或者是遗臭万年,是非成败杀伐间。
康和十二年春,当朝大将军左暮省清君侧,逼宫造反,经过两天一夜的激战,最终亡梁,而左暮省则黄袍加身,荣登称帝,为大燕朝开国皇帝,自然也是丰功伟绩无数。
而前朝皇族后裔,自然是活不成的,不过杀人的不是左暮省,而是梁末帝本人,知道大势已去,命人将宫妃子女关押到朝露宫,满宫室泼满了烈酒,一道焚火而死。
闻说当日那哭喊之声凄厉入骨,灭火后里面的尸骨焦黑,也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了,大人小孩的尸骸混在一起。
燕高祖登基之后,心怀怜悯,将那乾坤宫原址改为百花苑,只愿这些可怜女子死后能与百花相依,楚敛当时听师父说起这一段的时候,还曾唏嘘过那些薄命佳人。
君王之爱,可以是无上荣光,也可以是送入地狱的屠刀。
不过师父倒是说了,“这些女子总算是享受过荣华富贵,可那些在战争中流离失所的人才是真的可怜。”
“叶繁,去给我查前梁末帝的后裔。”
叶繁早已查清,即刻道:“回少主,前梁末帝膝下十一子十五女。”
除了旁支外,在录的有四人不知下落,可能是在宫乱之时被杀,分别是当年四岁的十四和十五公主,九岁的十皇子,还有一个梁太子的幼子。
“倒不太可能是女子所为,更何况只有四岁的无知女童,极有可能被当作年幼的宫女一道杀了,士兵粗心,清点的时候错漏了。”
第37章 问话()
叶繁尽量言简意赅道:“这个十皇子和失踪的十四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名为杜若然,而这个皇长孙名为杜禾霄,失踪时随太子妃回了娘家,年约五岁半。”
都是年纪不太大的孩子,梁末帝膝下不知有多少儿女,那种时候,哪会有人紧顾着抓几个孩子。
“之后呢?”难道太子妃还会凭空消失带着皇长孙遁逃不成。
楚敛对前朝之事的所知,也只是局限于在剑宗时师父所言,但那也不过是皮毛罢了。
叶繁眨了眨眼,缓缓道:“太子妃的娘家人丁兴旺,当年也是算得上名门望族了。等人马杀到的时候,太子妃就已经自缢在了娘家的正厅,整个府邸乱作一团,多数女眷都自杀了,皇长孙也是那时就失踪不见了。”
当时朝廷也没有紧着追查,也是想着日后再慢慢追剿也无所谓,最后事情摊到了现在,以至于需要他们这批人出手。
楚敛又抛出一个问题:“怎么上面突然要追剿余孽?”
叶繁清楚各地送来的消息,整理好后一般由他禀告少主,想了想才回道:
“回少主,因最近南地有一股打着反燕复梁名号的势力在各处动乱,搞得人心惶惶,朝廷不安,本就民心散乱,又加上天灾人祸,隐隐有暴动的迹象,只不过被官兵强压了下来。”
“他们既然如此行事,刺杀也是必然的,不过被刺杀的不是皇帝,而是最近回京的柏贤王,说是要杀掉乱臣贼子之后。”
燕高祖本是前梁重臣,却造反夺权得来的皇位,也的确可以这样说,不过当年燕高祖打着的是清君侧的名号,说不上名正言顺,却也好听了一下。
时至今日,前朝往事已经淡去,这些成败得失的真相,也埋藏在了时间的尘埃中,如今人人传颂的,都是为燕高祖歌功颂德的英雄事迹了。
此时湘帘端进来一盏杏仁甜茶,米浆加上磨碎的杏仁粉,再添上一勺蜂蜜,乳白色的杏仁茶入口如甘饴,滋味香甜。
“你下去吧。”
楚敛摆摆手,看着叶繁恭敬退下,端着雨过天青色汝窑盏思索,怎么才能尽快找到前朝余孽呢。
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这么多年,一个人的容貌就已经是天差地别,谁能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天大地大,江湖上更是势力纷杂,该从何下手就是个问题。
其实就连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不是前朝余孽,这还是单说,这是改朝换代必经之路,总有人打着这样那样的旗号招摇撞骗。
其实燕高祖左暮省是一个很值得敬佩的人,造反这种事,多半是不成功,便成仁。
他虽是行武之人,却心思缜密,当断则断,才有了如今的大燕王朝。不过这些他们不曾在意的琐事倒成了如今的祸根隐患。
提起父亲交代的另一桩事,楚敛自己没有出面,只是回去吩咐叶繁去接那孩子回来。相比起前者,接一个孩子实在算不得什么,何况他们是嫡出的公子,那个孩子不过是过身份卑微,庶出的罢了。
博山炉袅袅腾起白色的烟云,楚敛埋头于湮华楼的卷宗之中,她不喜欢这些,可惜却怠惰不得,楚肆不大管事了,一直是闭关练功。
湘帘掀起湘妃竹帘,通禀道:“少主,大公子来了。”
楚虞进来的时候一本正经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来昨日里在祖母怀中撒娇的孩子气,楚敛想起这个弯了弯唇,兄长这性子里还有些别扭呢。
“去将这个给兄长端一盏上来。”
很快湘帘就端着一盏杏仁甜茶进来,楚虞的口味没有楚敛那么难伺候,端起来就喝了一口,对湘帘也善意的笑了笑,并不挑剔。
他倒是耐得住性子,过了好一会才道:“十一,那日父亲找你到苍梧堂去,是不是说了我的亲事?”
楚敛放下手指的白玉管笔,闻言一怔,又点点头,想必楚虞已经知道了云竹鸢的事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即便不情愿也没有任何用处。
如实回道:“说了,父亲似乎挺中意云家大小姐的。”楚敛点点头,又看了楚虞一眼。
他说:“不过人家定然是看不上我的,成不了。”
楚敛煞有其事的摇头,文绉绉道:“兄长此言差矣,也莫要轻易妄自菲薄。而且,父亲只要想的到,就一定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