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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浑身浴血的回来,湘帘甚至看见她握着剑的手在轻轻的颤抖,紧紧的咬着腮帮子,木然的跪在家主面前,交上杀人后所得的信物。
本以为能做一个潇洒不羁的剑客,到头来,却成了一个令人不齿的杀手。
“这两个人,日后就是你的人了。”她和叶繁,就像两个奖赏被家主送给少主,她轻缓的走过去,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少主不禁多看了两眼。
家主并不喜欢看到少主这样子,很淡漠的说了一声:“退下吧。”
少主难掩失望的眼神,对他们轻声说:“走吧。”
翌日的时候,湘帘看着少主抱着山庄里的小侄儿在花厅嬉戏,声音清朗,语调平缓柔和,手拈一朵鲜花。
她竟然有些神情恍惚了,这还是昨晚那个冷冰冰的杀手吗?
你永远想不到,今日对你笑靥如花的人,昨日里在做着什么勾当。
就如此时此刻的叶繁,明明是要去计划灭口,却可以与她谈笑风生。
湘帘低垂眼帘,唇角微扬,如平常一般,走出书斋后与叶繁分开往厨房去。
她想,这个时辰,该给少主备些点心的,不如来一碟栗子糕,少主喜欢偏甜一点的,还有一盏杏酪,或者糖蒸酥酪也可以。
阳光明媚,天光正好,楚敛拈着白纸看上面的红莲,她还需要做很多事,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唯有这样,父亲日后才会全心全意的将楚家交给她。
上次在山庄,父亲已经说过关于楚虞的亲事,虽然不会是云竹鸢,但总会有合适的人。而她是不会有孩子的,想要将家业传递下去,唯有楚虞的孩子来继承一切。
楚敛不介意的,不介意过继楚虞的孩子,楚家终究是会到她的手里。
父亲对她肆无忌惮的苛责怒斥也在于此吧,她做了十七年的楚公子,根本就已经无法再恢复到女儿身的身份。
她不会女红,不通厨艺,不擅长琴棋书画,不懂得风流妩媚,没有黄莺般的嗓子,容颜有陷,无论举止形态都是男儿姿态。
姜笺曾对她说过一些至今还令她模棱两可的话,始终没有琢磨明白,对于这些弯弯绕绕,楚敛是在不是很精通。
额上这道伤痕如何来得,她对那一夜仍旧刻骨铭心,时而想起来甚至是心有余悸。
“滚。”
伴随着怒喝,锋利的蜡扦哐得一声被抡了过来,撞在高几上从她的额头将将划下,那一瞬间仿佛死去一般,无知无觉。
等滚烫的热血淌落下来,模糊了双眼,她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手上也染红一片,年少的她仓皇失措,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拉开门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庭院宽阔,天空中悬挂的月亮也是血红色的,梧桐树叶沙沙的响,她脑海中仿佛一片轰鸣,再也容不下其他,仿佛没有了痛觉。
天地之间,冥冥冷冷,无声无觉。
孤独的在这血红色的月光的照耀下,踽踽独行,不知何方世界,许是荒泽大野,又似是佛光普照。
第44章 红棉()
她从苍梧堂狼狈而逃,不敢再回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不知怎么竟然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不明白自己是谁。
过了许久,已是月上中天,山风掠过,她才清醒过来。
此刻正在穹崖,仿佛做了很长的一个梦,她却什么都记不得了,姜笺从竹林里出来,看见楚敛在此吃了一惊,惊道:“小公子,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
在月光下细看才发现她额头上在淌血,整个人神情恍惚,只好把她先带回房间,为她拿白玉止血散止住了不断流出来的血,又悉心用纱布包扎完好。
从小姜笺就对她很不错,直到后来收了慕清明为徒,也同样让慕清明到她身边来,成了她第一个心腹。
哪怕后来有了湘帘与叶繁,她也是一点点的试探,直到能够确认他们是忠于自己一个人的。
说到底,人只能信任自己,因为这永远都不会被背叛。
姜笺问她:“小公子,你怎么变成这样?”
楚敛此时才感觉到隐隐的头疼,仿佛骨头裂开一般,看着一脸关切的姜笺久久不语,她该怎么说,说是她尊敬的父亲差点亲手置她于死地。
她心中绝望又悲恸,究竟为何如此,低着头,闷闷的问道:“姜师父,你可知,父亲为何不喜我?”
姜笺当时只不过顿了顿,楚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感觉气氛突然变得沉寂下来,姜笺叹了一口气。
楚敛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已经很老成的语气,她抬起头注视着姜笺,一字一句道:“姜师父与父亲乃是多年挚友,应当知晓一二的。”
姜笺叹了一口气,这个问题真是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语重心长的告诉她:“小公子,追问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父亲对她实在不算好,却也尽到了为人父的职责,挑剔不出错来。
若是一视同仁的冷淡也就罢了,可偏偏楚肆是这样的爱憎分明的态度,对楚虞那般的和善,对她却如此冷淡。
也许只是对她望子成龙心切,也许只不过是恨她的到来,究竟是为何,除了楚肆自己心里明白外,恐怕旁人都是不得而知的。
人的改变有时要长长久久的日积月累,也有时候只需要那么一瞬,或者一句话,她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
父亲的苛责,她想,她定然不是一时才会变的,她也曾真心想与父亲兄长亲近,人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接纳和不顾颜面。
再后来,兄长出了事,她被推上少主之位,移居湮华楼,父亲与她对话渐多,感情上却越来越疏远。
讨厌一个人,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刻薄,冷淡即可,如若讨厌所有人,只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目空一切。
少年的仇恨总是那么容易形成,也很容易一时被蒙蔽了双眼,为人利用。
“少主,谢姨娘做了两件衣裳送过来。”
楚敛都快忘了有这个人了,上次将她带到铸剑山庄,也不过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她身边已经有人服侍,不需要送人来了,并打断一些不好的猜测罢了,算是个临时的挡箭牌。
慕清明也在十四堂,歇息之际走过来打开包袱看了看,夸赞道:“谢姨娘的手艺不错。”
那是件薄软的白色中衣和竹纹锦缎深绿夏袍,她们这些常年做绣活的人眼力都很不错,只要细看几次就可以做出差不多合身的衣裳,楚敛看了一眼,大小倒是很合适,样式也很好。
对湘帘吩咐道:“回去告诉谢姨娘,衣裳很好,不过家里有绣房,不用特意做了。”
“是。”
湘帘出去转告谢眉若,慕清明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问道:“少主不试一下?穿起来应该很舒适。”
“放起来吧。”楚敛扬眉道。
那一针一线里都饱含着谢眉若对那个名为她夫君的人的情意绵绵,再如何舒适她也穿不起,承载着一个少女真心的衣裳。
门外,谢眉若听了湘帘转告的话,脸上扬起很自然温婉的笑,温温柔柔的对湘帘道了谢:“多谢湘帘姑娘。”
谢眉若道谢后转身离开了,湘帘回禀了一句,楚敛转头也就忘了这件事。
很快,日已近仲夏,楚敛身着轻袍,与慕清明沿着翠竹小径从清溪小筑回来,一边和她道:“既然如此,明日出发,也就顺路去一趟,省得夜长梦多。”
她一个侧眼,正巧看见一个躲在假山后的人影,露出一片蓝色的衣角,慕清明看了一眼,也注意到了,神色一厉,冷冷喝道:“何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快出来。
听见了慕清明的声音,那人一顿,地上的影子和衣角就不见了,应该是被吓跑了,不过慕清明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踩着假山石,一个跟头翻过去,就在那头堵住了人。
慕清明说了一声:“少主,是谢姑娘。”
谢眉若不敢看她们,低着头,露出秀气的眉,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楚敛心中一动。
谢眉若咬了咬唇,福身赔罪:“婢妾冲撞了,请少主见谅,婢妾告退。”
“等一下。”楚敛突然出声叫住谢眉若,看了一眼慕清明,吩咐道:“清明,你先退下。”
“是,少主。”
等慕清明退下后,楚敛才看着有些瑟瑟发抖的谢眉若苦笑一下,安慰道:“你不必害怕,我并未生气。”
“你有什么事吗,若没有事就先退下吧。”
“那少主,您这是要出门去吗?”谢眉若急忙抬眸去看她,秀眉微蹙,透着张皇无助,她在这府中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少主了。
楚敛未答,谢眉若才察觉到自己的言辞不当,慌慌忙忙低头道:“是婢妾逾越了,请少主息怒。”她真的害怕,真的是惊慌失措了。
楚敛对她微有怜意,低声道:“我日后常常会出门,不在别苑里,你若有什么事,就派人来找湘帘,她会照顾你的。”
说完这些之后,楚敛突然感觉自己今天真是不正常,谢眉若于她而言,不过是手里的一枚不起眼的棋子,倒是花的心思过多了。
“多谢少主。”
慕清明在外面等候她,楚敛道:“等日后她若是自己愿意,便将她放出去。”
让她孤独终老在这府中,确实是残酷了些。日后,待日后她没有用处了,给她一笔银子放她离开,再给她一点庇护,活得必然比在谢家和这里好。
“少主心慈。”慕清明顺口捧了一句。
楚敛轻扯嘴角干干一笑,她还是头次听见有人这样说她,继续方才的话:“就按方才说的,去沂水镇之前”
楚敛和楚虞说了要出远门,又安排好府中事宜,就带着慕清明往沂水镇而去。
整整走了一天,楚敛主仆二人到了一个小镇子,慕清明看了看牌坊,道:“少主,就是这里了,天色已晚,在此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