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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大部分人都结束了休假,开启忙碌的一年。简晳还有两天休息,于是陪陶溪红去了趟附近的古城短途游。
这日,贺燃早早出门,打车去三环路上的一家茶庄。
报了名字,服务生带他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包房。
推门,满屋的烟味扑鼻,贺燃适应了番,对着座上的人点头,“嘉爷。”
“哟,阿燃来了啊。坐坐坐。”嘉爷穿了件夸张貂『毛』皮衣,手上大金戒指戴了三个,“快给他泡个大红袍。”
贺燃落座,等着茶上桌,袅袅热气在他鼻尖散出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抬眸,“嘉爷,茶就不喝了,我向来有话直说。”
嘉爷的皮肉笑也敛去三分,眯着眼缝看向他。
贺燃:“我知道这两年,你对我误会深,虽然你不信,但我话还是要说清楚。你儿子,不是我推下楼的。”
嘉爷目光冷下去,哼声一笑。
贺燃看着她,目光不躲不藏,“你要证据,房间里的监控一清二楚,他自己磕了『药』,兴奋发狂,我拦他不住,那窗户没多高,踩着沙发就能上去。”
太痛苦的回忆让嘉爷厉声,“你住嘴!”
贺燃神『色』不变,语调平缓坚持道:“我劝过他,别沾毒瘾,但你身边的那些人太不是东西。”
嘉爷抓起手边的茶杯向他砸去。
杯子小,力气重,贺燃没躲,额头上顿时有了血丝。
他无痛觉一般,抬眼对视,“话我说最后一遍,你儿子,死得稀里糊涂,和我贺燃没有半点关系。你可以恨我,但都是爷们,别把事情搞到其他人身上。”
嘉爷闻言,松垮垮地笑起来,“你女朋友身体恢复了?”
贺燃嘴角微抽,勉强维持的和颜悦『色』僵硬在这一瞬。
他站起身,手猛地捶向桌面,倾身往前一字一句道:“再动她,我跟你玩命。”
嘉爷被他眼里的狠劲给触到。
贺燃盯着他,“谁没当过亡命徒,你试试看,老子烂命一条,死也拖着你。”
嘉爷却忽然笑起来,“你装什么装,现在来走阳光道,你洗的干净么?你想清清白白从我这走出去,行,我给你个机会。”
一声招呼,就有手下拿着一把军工刀走过来。
嘉爷使了个眼『色』,那人就把刀丢到贺燃面前。
“就算小儿不是你弄死的,但我那时候让你带着他,变成那样,你责任也推不掉。”嘉爷语气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阿燃,这坎儿我没法过去,除非你给我一个交待。”
贺燃眸光定住,在等。
“要么,回我身边继续做兄弟,我不亏待你,要么,十根手指卸两根,从此两清,你自个儿选。”
说完,嘉爷抬手点了根烟,烟气升腾的那瞬间,包房里的人全副待命。
贺燃盯着那把锋利的短刀,喜怒不形于『色』。
这短暂的僵持和思考,极其磨练一个人的意志。就在嘉爷觉得胜利在望,又将重新得到这位得力干将时——
贺燃:“这么多人作证,混道上的,图一个信义。”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逼』近对方,“嘉爷,请你说话算话。”
贺燃捡起桌上的那把刀,几乎没有犹豫。
他握紧刀柄,张开左手,刀锋举至半空,『舔』血的冲动在蠢蠢欲动。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就在这时,关着的门突然被打开,打断了所有。
嘉爷懊恼发怒,“『操』!哪个不长眼的!”
来人五十出头,一身黑『色』中山装十分得闲,嘉爷看清后,赶紧起身,“哟,袁局长。”
袁局长扫了一圈里头的人,对嘉爷这声殷勤地叫唤充耳不闻。
他走到贺燃面前,边伸手去拿贺燃手里的短刀,边对嘉爷说:“老嘉啊,别太过头,有些事你可以称霸王,可有些人,你也得看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也该与时俱进了。”
袁局长话里有话,点到即止,但明眼人却通透得很。
嘉爷忙不迭地应声,“是是是。”
“还有你啊年轻人,可别冲动。”袁局长笑着看贺燃,语气正常起来,说:“老简和我正好在这谈事,你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你。”
贺燃反应过来,是简晳的爸爸。
袁局长带着贺燃离开包房。有不懂事的小弟问嘉爷:“为什么放他走啊?”
“为你个屁!”嘉爷恼怒,“你知道他旁边的人是谁吗?!市公安局一把手!马上要升职往省公安厅就任了!”
贺燃跟着人出来,刚准备道谢,袁局长拍了拍他的肩,“冠冕堂皇的话听得太多,你这小伙子就免了吧。有空去老简办公室喝茶,这种茶庄华而不实,少来点。”
说完,也不给贺燃开口的机会,笑呵呵地走下阶梯,坐进了等候的车里。
两辆车都是红字车号,贺燃目送驶远,有些人的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他的出现,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保障。
贺燃明白,他在当年人生失利情况下所做的草率决定,和那些扯不清的恩怨矛盾,可能就此,便一笔勾销了。
他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当天下午,便去了简严清那。
市委大楼一四年翻新重建,在经济新区,闹中取静,外表方正威严。
简严清是早有安排,所以在贺燃在保卫处登记身份证时,管事的走出来:“贺先生,请跟我来。”
电梯直升到二十五楼,里面整齐划一的办公室简洁大方,最大的那间,是简严清的。
贺燃深呼吸,走进去,简严清背对着,正在倒茶。
他头也不回地说:“小贺来了啊,坐吧。”然后转过身,给他递了一杯,“这是『毛』尖,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贺燃赶紧迎上去,双手接过,“谢谢简市长。”
这是在市委,贺燃懂事明理,用的称谓十分守规矩。
简严清点点头,“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太拘束,叫我伯父吧。”
贺燃:“伯父,您上午帮了我,劳您费心了。”
简严清端着茶杯,吹散热气,“为了小皙,再费心也是父母该做的。”
贺燃声音平静,“伯父,我很喜欢简晳,我会给她好生活,我会努力。”
简严清和颜悦『色』,合上杯盖,说:“简晳妈妈是女同志,想法会细腻很多,如果有不妥之处,小贺,你也别见怪。至于小晳的选择,我尊重她。”
贺燃动容,“伯父,我不敢见怪,伯母的考虑是周到的。”
简严清难得地面有笑意,“你也别紧张,就当平常聊天,我喜欢听年轻人的想法。”
茶香和书卷味充斥着整间办公室,一老一少对面而坐,侃侃而谈。
但和谐光景并没持续多久,简家的电话打了过来。
简严清接听,几句之后,他眉目深皱。
“什么?你去偷户口本了?”
———
没错,陶星来践诺于行,真的去偷户口本了。
可惜技术没有超常发挥,被陶溪红逮了个现场。
本来,陶溪红是要去医院例行体检,出门后想起身份证忘记拿,便又返了回来。一上楼,就看见陶星来在卧室里翻箱倒柜。
问题『性』质有点严重,陶溪红发大火,『操』起鸡『毛』掸子就要揍他。
陶星来被揍得一身鸡『毛』,哭着给简严清、简晳打电话轮番告状。
简晳一听就头大,“真打了?打了几下啊?”
陶星来风中哭泣:“掸子都打断了。”
简晳这才放心,“那就好。”
不管电话里的言辞抗议,简晳轻飘飘地挂断。
她深吸气,这个惹祸精啊……
陶溪红做体检的医院就是她们这家,简晳起身,找去体检中心,准备给陶星来收拾烂摊子说说好话。
结果刚进大厅,一眼就看到正在颤颤巍巍排队的老人家。
简晳看清了人,赶紧迎上去,“外婆?你怎么来了?”
贺燃的外婆拿着缴费单,可惊喜,“哟,小晳啊。”
简晳挺紧张,“外婆你身体不舒服吗?来,单子给我,我给您交费,这人太多了,您跟我走,医生我都认识,去给您打个招呼。”
外婆说不用,“大伙都是排队,可别为难你工作,我没事,就是说血压有点高,我来查查。”
简晳执意,搀扶着她,“您年龄大了,有优先权的。”
外婆奇怪,“什么优先权啊?”
简晳没好意思回答,心里说:“家属优先权。”
她一抬眼,看见陶溪红也到了,正进大厅。
“妈妈。”简晳冲她招手。
陶溪红摘下墨镜,刚要说话,眼神却一顿,盯着她身边的老人几乎不敢置信。
简晳正纳闷,老看着贺燃外婆干吗?
陶溪红的表情从吃惊慢慢转变成欣喜若狂,她快步走来,喊道:
“李老师!”
此生夫妻()
简晳有点懵。
外婆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番,眼睛顿亮:“瞧瞧瞧,这是溪红。”
陶溪红在她面前站定,“老师,您还记得我呢,多少年没见了。”
“那得有几十个年头喽,”外婆握着她的手,直拍拍,“世界可小,花多点时间,再远的都能碰见。”
陶溪红搀着她,连连点头,“李老师,毕业后我有来找过您,但学校说您已经辞职。”
“教完你们这一届,我就不教书了。”外婆呵呵笑,“我那时候就看出来,你这孩子,大气,有出息。连女儿都培养得这么好。”
说起往事,最是唏嘘动容。
提及女儿,陶溪红才想起边上的简晳,她转头问:“你怎么在这儿?”
“哦,她帮我交费呢,可乖。”外婆帮着回答。
简晳暗暗吸气,心里渐渐有了柳暗花明的新生喜悦。
她抬眼,看着陶溪红,“妈妈,她就是你经常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