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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说完,陆平南突然探身过来,声音擦过耳垂,“别跟我客气。”
他的手横过简皙腰间,解开她的安全带。
简皙下意识地躲开,而陆平南已经正襟危坐了。
下车道别,直到尾灯消失不见,简皙心里的小鹿才渐渐消停。
她转过身,一个黑影突然从路边的梧桐树后闪了出来。
简皙差点叫出声,直到看清来者的脸——
皱着眉的贺燃。
简皙松气地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是……”
“是什么?”贺燃蔑着眼神,“劫财?劫『色』?”
简皙被他这冷冰冰的语气堵住了话,夜风凉,她双手环抱,食指勾着那个精致的纸袋。
“你怎么来了?”
贺燃嗤笑,他个头高,在暮『色』里更显压迫,“这路是你修的?怎么,只准小白脸来,爷们不让来?”
这辣油似的回答让简皙心口发堵,她看到贺燃手里提着个东西,套了两三个塑料袋,于是转移话题,问:“拿的是什么?”
“管得着吗你?”贺燃一想到刚才她和陆平南在车里的画面,就抑制不住地冒火。
简皙耐住好脾气,保持笑脸,“真送锅盖给我尝啊?”
路灯的光倾泻而下,把贺燃的脸罩在光影构成的三角形里,阴暗交界,阴晴难定。
他“嘁”了声,“简医生,自作多情一个就算了,怎么,被那小白脸虐得还不够?还想再找一个受受?”
简皙脸『色』当即冷了下去,擦肩就要走。
贺燃顿觉挫败,卯足劲地刺激,“那男人有什么好?值当你一而再地喜欢?有点品味成么?”
简皙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哼声一笑,“我就喜欢长得帅的,你管得着吗?”
原话奉还,贺燃哑口无言。
简皙重新迈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像低八度的琴音。
“他那叫个屁的帅!”贺燃声音骤大,提着塑料袋在她背后嚷,“油头粉面就叫帅?你他妈信不信,老子腹肌比他鸡|巴还要硬!”
简皙猛地转身,快步走到贺燃跟前:
“贺先生请你自重,我和你认识不到两星期,为了一堆破事儿产生无法避免的交集,这非我所愿,萍水相逢我以后还能对你有个好印象,但你再对我朋友胡『乱』评价——对不起,我会讨厌你。”
平日人车不断的道路,今晚竟安静得离奇。
贺燃沉默片刻,突然嗤笑,居高临下的眼神极为不屑,“你讨厌一个人,还要跟他说‘对不起’?简医生,这可真他妈的装。”
隔街传来汽车鸣笛,像是一道旨意,暂停片刻的道路终于有车驶来。
大灯在闪,飞快而过。
借着极短时间的灯光,贺燃镇住,他看到简皙的眼睛里忍着快要夺眶的泪。
“你又有什么资格?我们很熟吗?真把自己当回事!”
简皙撂下话转身,把眼泪给生生『逼』了回去。
女人无言的背影纤细又脆弱,直到消失小区大门,贺燃立在原地也没有动弹一下。
安静了,理智也回来了。贺燃从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简皙的号码毫不犹豫地拨过去——
“对不起,您的号码有误,请查证后再拨。”
有误?
怎么可能有误,只是对方设置了黑名单,不想制造错误罢了。
贺燃提着袋子的手堪堪捏成实打实的拳头,就在刚才简皙笑问“是不是真送锅盖给我尝?”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说。
是啊,不仅有盖,还有锅。
锅里有热腾腾的鸡汤,是外婆下午熬的。
而这次的鸡,是照着她上次的方式杀的,杀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好。
贺燃垂手,把鸡汤给放在了路边,他双手『插』袋踢着石子儿,走了几步又回头,自己的身影被路灯拉得真长啊。
干他一架()
简晳回到家,把手机搁桌上,想了想拿起又检查一遍,确定贺燃的号码躺在黑名单里才放心。
心情被他搅弄得稀糟,却全然不同于工作时面对的无理病患。
从医久了,最重要的是把工作与生活划分开来,简晳接受过心理课培训,已经能做得很好。
她把今晚所有的过错,都归结于贺燃太过分。
还不到八点,简晳决定去健身馆。她换好衣服出门,到那步行十分钟,从侧门过去是最近的。
简晳出了楼道,一路往右,一路通大门,人跟恍住似的竟犹豫了脚步。
他应该走了吧?简晳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又想,这不废话么,这么久肯定走了。
简晳脚步踟蹰了几秒,还是选择往大门那边绕远路。
笔直的道伸展,路灯数盏整齐划一,简晳沿着原路走得慢,其实这路一眼就能看到头,早已没了人影。
简晳盯着自己的鞋尖,说不出什么感觉。
又走了几步,突然看见路边有个熟悉的东西,塑料袋包了好几层。简晳走过去,认出是刚才贺燃提着的。
她拿起打开,崭新的保温瓶?
简晳愣了愣,继续揭开瓶盖,热气升腾,汤水微晃,竟是黄灿灿的鸡汤。
今晚的健身,简晳卯足了劲使力,帅『逼』教练都忍不住提醒:“哎哎哎,悠着点啊简医生,你这样特伤韧带。”
简晳把跑步机减速,气喘吁吁,“你不总嫌我懒嘛,勤快一点你又唠叨。”
教练给她递了瓶水,“过犹不及,再说了,机会有的是,陶总又给你续了五年费。”
简晳呛水,咳了半天才说:“万一你们这店开不到五年就垮了呢……”
教练笑道:“陶总说了,不会垮,真开不下去了,她收购。”
简晳真是服了她妈。
把自己折腾到筋疲力尽,简晳回家泡了个澡,出来后,她看着桌上被自己拎回来的鸡汤,犹豫一番还是拿出手机,点进了黑名单。
———
产科永远人满为患,从无淡季旺季之分,尤其是市一这种三甲大院,预约做个四维检查都要提前两个月。
简晳一天都泡在手术室,接连做了五台剖宫产,全都是女娃娃。
累一点无妨,手术顺利平安就是最大的宽慰。
昨天科室约好今天晚上聚餐,所有的事情都极为顺利,十分配合地能让大家按时下班。
老规矩,吃完饭后就去唱歌,携家带眷的不在少数,单着的也就那么几个。
实习的小护士口快,“简医生,你怎么不带男朋友啊?”
简晳笑着说:“太帅了哟,我得藏着自己欣赏。”
小护士挺来神,“是不是上次来接你的那位?我看到啦,穿浅『色』大衣超帅的。”
话一出,立即引来话题,同事都问:“谁啊?哪个?”
简晳还是笑,“都说啦,男朋友是要藏起来的,『露』脸了肯定不是喽。”
大家笑笑过后投入娱乐。
简晳『揉』了『揉』颈椎,手机提示有新短信,拿起一看是10086,简晳按熄屏幕,压下心口的微动。
一个星期过去了,贺燃没再有过联系。
简晳嫌闷,去包厢外透气,站在窗户边就能听到混合糟『乱』的歌声。简晳向外望,穿梭不止的车,醉醺被搀扶着的人,卖玫瑰的也特别多,她眼神扫过一根石柱。
楼下三四个男人站在石柱边,石柱很大,能够遮拦身影,但简晳在三楼,他们的行为尽收眼底。
左边稍矮的那个她有印象,像是上次和贺燃一起要债的小弟。
几个人鬼祟小心,手法极快地交换着什么,然后很快就离开了,简晳也没放在心上。
待了几分钟简晳正准备回包厢,旁边的电梯“叮”的一声划开,走出来的正是刚才的他们。
简晳这会看清楚了,的确是跟过贺燃的林加。
他被一个彪形大汉搂住肩膀,“放心老弟,绝不会出事,你就好好干。”
林加眼底有犹豫,却还是不断点头,他手『插』在衣袋,很用力地捂着里头的东西。
简晳心里没底,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隐在墙后,『摸』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一个电话。
贺燃正在老赵店里帮忙,猛一看来电人,不顾满手机油飞快接听,语言组织不清地喊了句,“有事?”
硬邦邦的,说完就后悔了。
可听了几句,贺燃表情突变,“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又极为凶戾地警告了句,“你给我回同事那,不许『乱』跟。”
简晳一边瞄那伙人,一边碎步跟:“你来之前我帮你看着。”
“简晳!你他妈的敢『乱』动,老子搞死你!”
———
电话挂断,简晳握着手机懵了半天,从没一个男人这样凶过她。
这幢楼啥玩的都有,一楼舞池,三楼k歌,往上就是洗脚按摩。林加他们又进了楼梯间,从未闭合的门缝里,简晳看到他们是往楼下去的。
舞池炫目,光影晕人,男男女女扭成了软麻花儿。
简晳跟着他们进了一道长走廊。她假装打电话,掩在卫生间门口,眼睛却不停地瞄向走道尽头。
高大个头声音大,“林老弟,这批货卖完了,老大分你这个数。”五根手指得意洋洋立在空中,“特别看得起你。”
林加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利益诱『惑』足矣麻痹很多东西。
他应答:“让嘉爷放心,我不会出纰错。”
还是高大个,“弟妹快生了,你娘的病也花钱,这个弟兄都知道,绝不亏待你。”
简晳挑了重点听得一清二楚,也彻底明白这小弟没走正道。
一叠红票子,一包巴掌大的粉末在两人手中快速交换。
简晳来不及考虑就绕了出去,“呀,在这儿都能碰见你啊!”她笑颜以对,是冲林加。
林加发懵,嘴巴半张,进行到一半的交易飞快收手,高大个眼珠子都快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