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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燃咧嘴笑笑,“没什么事儿,就是叫叫你。”
不应该『操』蛋的,应该感恩,还能活着。
刘秀瞪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贫,放个假不在家做作业,非要出去『摸』河瓢,弄得屁股后面都是泥,河瓢呢?”
高燃啊了一声,傻愣愣的说,“忘河边了。”
刘秀懒得再跟儿子多说一句,急匆匆的去找老太太,要是出了事,那就有得闹了。
高燃在原地搓搓脸,他锁了门往左看看又往右看。
这条支巷里一共住着五户人家,情况跟他那个世界大同小异。
从左边巷子口进来,第一户是对母女俩,女儿上高二,名儿叫张绒,成绩优秀,全年级前十,跟高燃不是一个班。
他们偶尔一起上学,但很少一起放学。
因为他要么骑个自行车到处找租书店,要么补习到十一二点,对方却要在规定时间内回家。
第二户是高燃一家,他那个世界的第三户今年上半年炒股失败卖了房子回乡下了。
这个世界炒股赚大发了,把房子转给了侄子。
那侄子今天上午才搬过来,人还没见过,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第四户是一对儿夫妻,他们在街边搞了个铁皮屋,豆浆豆腐脑都是自己搞的,豆味儿浓。
两口子非常客气,为人处事很有一套。
街坊四邻拿大缸子过去,他们二话不说就给装满。
在高燃那个世界,夫妻俩有个一岁多的孩子,丢在老家给公婆照顾,这个世界还没有。
最后一户装修的很讲究,在这一片显得格格不入。
老人年轻时候是医生,早年没了伴儿,他一个人过,前两年在主巷子里开了个小诊所,人缘很不错。
儿子儿媳也是医生,都在县医院上班。
高燃把钥匙揣进口袋里,他挨家挨户的敲门,发现右边三家都没人,就左边张绒家有回应,人没开门,只在院里喊话说没看到。
张绒的妈妈张桂芳隔着门说,“老太太腿脚不好,走不快的,你上别家问问,指不定就在哪家待着呢。”
高燃往门缝里头看,他差点成斗鸡眼,“那我再找找。”
门里没了声响。
高燃也没多待,张桂芳不想他打扰到张绒学习,更是怕他带坏张绒。
因为他是男孩子,成绩在班上算中等,属于下不去,也上不来的那种,全年级就没法看了。
高燃折回去推了自行车出门,他没进支支叉叉的小巷子,而是在几条主巷里面边找边喊。
『奶』『奶』虽然不认识他了,但他这么一喊,能惊动到周围的邻居,谁见过『奶』『奶』,铁定会回一声。
找了没几分钟,高燃往前骑的动作徒然一停,他快速掉头,一顿猛踩拐进一条小巷子里面,急刹车后把自行车丢墙边。
高燃喘着气喊,“『奶』『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高老太不搭理,她拽着旁边青年的手臂,“小北,你再给我唱一遍那个……就是那个什么来着……”
刚听完的歌,转眼就忘了。
高燃瞥向陌生男人,身上穿着件看不出颜『色』的脏褂子,背后汗湿一片,隐约可见健壮的肌||肉。
『露』在外面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留着寸头,侧脸线条刚硬利落,有一股子阳刚之气。
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生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这个荒缪的念头在高燃的脑子里蹦出,又在霎那间消失。
大概是高燃的视线过于明显了些,男人侧头看过来,他抿抿干燥的薄唇,嗓音浑厚,“我碰巧看到了老太太,想把她送回去的,但是她不肯走。”
高燃刚要说话,他想起来什么就转头跑到巷子口扯开嗓子喊,“妈,我找到『奶』『奶』了——”
刘秀的声音从附近传来,说知道了。
高燃又跑进巷子里,他拽了t恤领口擦脖子里的汗水,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
『奶』『奶』这一出接一出的情况让他很无措。
巷子里没风,前后都是墙壁,砖头路窄窄一条。
自行车掉头都得小心着点,不然会撞到墙壁,人站在里面会很闷。
男人的发梢有汗往下滴落,他抬手抹了一下,“老太太,您孙子来找您了,快跟他回去吧。”
高老太还是不搭理。
高燃哭笑不得,“『奶』『奶』,我是小燃。”
高老太皱巴巴的脸上全是疑『惑』,“小燃是谁?没听过。”
高燃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没想到『奶』『奶』不但认不出他,连名字也忘了,他垂头丧气,“小燃是你孙子,也就是我。”
高老太一个劲的摇头,她的脸挂了下来,很不耐烦,“你这孩子怎么胡说八道啊,我孙子不叫小燃,他叫六六!”
高燃一愣,那是他的小名,因为他在六月初六出生,『奶』『奶』就给他取了那个名字,他搔搔头,眼睛微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人见状就笑道,“老太太,我可以作证,他真是您孙子。”
高燃诧异的看一眼。
高老太不高兴的板起脸,“小北你别骗我这个老太婆,我怎么可能连我孙子都不认得,他以后是要考大学的,现在肯定在学校上课。”
男人吐出一口气,“老太太,您再仔细看看。”
高老太看向高燃,她凑近点瞅一会儿,死活说不是,还拿干枯的手比划,“我孙子这么高,长得白白净净的,他又黑又瘦,丑死了,不是不是。”
高燃的嘴抽抽,努力挤出祖国花朵般的天真可爱笑容,“『奶』『奶』,我不黑,也不瘦。”
男人挑眉,“老太太,我可以证明,您孙子现在这样儿长得刚刚好。”
高老太说是吗?她又去瞅面前的少年,不说话了,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男人咽一口唾沫,晒的口干舌燥,他看向少年,“小朋友,你『奶』『奶』这病不好治,容易出『乱』子,得有个人时刻看着才行。”
谁是小朋友?瞎说!
高燃偷偷翻白眼,这人谁啊,『奶』『奶』一口一个小北的叫,还听对方的话。
他试探的问,“那个,上午刚搬到我家隔壁的是不是你?”
男人直起腰,他懒懒的笑,“对,是我。”
看得出来少年被叫小朋友不高兴,他就用了大人的那一套,手伸了过去,“我叫封北,封闭的封,以后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高燃仰头看一眼男人,个子真他妈的高,长的还壮。
他垂头,见伸过来的那只手骨节很长,手掌宽大,上面有层厚厚的茧,几根手指不同部位有小口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的。
指甲里有黑泥,很脏,刚干过活。
第2章()
高燃握一下男人的手就松开了,糙,扎手,他的手心里有点儿刺麻的感觉,“你这个姓很少见。”
封北耸肩,“常听人这么说。”
高燃笑眯了眼睛,“这个姓好,还很特别,听一回就能让人记住。”
封北低头看去,少年有一双会笑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还有明显的卧蚕。
高燃看看旁边自言自语着什么的『奶』『奶』,又去看男人,撇撇嘴说,“你才见我『奶』『奶』,她怎么就听你的话,不听我的?”
封北倚着墙壁,“当时我走前头,嘴里哼着歌,老太太追上来说我唱的好,拉着我不让我走,叫我唱歌给她听,我问了知道她什么也记不住,就没敢把她一个人待巷子里。”
高燃问道,“你给我『奶』『奶』唱的什么歌?”
封北说,“《歌唱祖国》。”
高燃哼唱出来一句,“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是这个?”
封北『舔』『舔』发干的嘴皮子,眼里含笑,“不是,你唱的是《五星红旗》。”
高燃一脸茫然的看着男人,“你唱一句我听听。”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嘹亮。”
封北咳两声清清嗓子唱了开头第一句,高燃就找到了点儿熟悉的旋律,不自禁的跟着哼了起来,还傻『逼』『逼』的摇头晃脑打拍子,“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高老太不出声儿了,她老老实实的站着,听的特认真,谁见了都不忍心打扰。
一户挨着一户的『逼』仄窄巷里面,细长如丝带的天空之下,青涩的声音跟低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唱出了不同的味道,一个轻快飞扬,一个慵懒随『性』。
歌一唱完,高燃跟封北白痴似的四目相视,他的视线落在对方的嘴巴皮儿上面,有些干裂。
封北撩起脏褂子擦把脸,褂子拿开时,脸上脏兮兮的,他拧开手里的水杯,把最后的几滴水倒进嘴里,喉结滚动了一下,双眼猩红一片,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像是在极力忍受着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高燃想到了暴晒在太阳底下的鱼,快要死掉,看着怪可怜的,他握住自行车龙头把车子提起来,“『奶』『奶』,我们回家吧。”
他说着就哼起了那首歌。
高老太颤颤巍巍被封北扶着走跟在后面,可乖了。
高燃想到了跟『奶』『奶』拉近距离的办法,就是唱歌,不会的他可以学。
慢慢来吧,时间一长,『奶』『奶』总会记起他的。
封北走在后头,瞧了眼少年湿淋淋粘了不少土渣子的大裤衩,风一吹就贴上了屁|股|蛋|子,勒出不大不小的印儿。
他问少年是不是去了西边的河里『摸』鱼。
高燃听了就乐,“屁呢,那河里的鱼早被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妖魔鬼怪,修为高深,精得很,钓不上来的,河瓢倒是有很多,你要是去『摸』得当心着点,可别跟我一样,差点死里头。”
后半句是不假思索蹦出来的。
高燃搓搓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