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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读EAP课程吧,我的英文那么烂,上课一定都听不懂。”宝茹玩着手中的墨镜,老实说道。
家恩好笑:“的确,我比较担心的是,说不定没读完EAP你就买机票回家了。”
宝茹靠在家恩肩上撒娇:“怎么可能,有你们两个博士在身边,我偶尔也需要有点长进啊。”
“但愿如此吧。”家恩拍拍她的头,不太乐观地说。
比起伦敦的繁华和喧嚣,诺城更像是一个安静悠闲、彬彬有礼的乡村。被森林环抱的城市,住宅、河流、街道、商店、教堂、城堡,坡道有些陡,不太宽敞的道路与不息的车流,车辆从不会随意鸣笛,所有驾驶者都很有秩序的行驶在马路的左侧,在行人要穿越斑马线的时候都会主动的停下来,除了一开始不适应左行总是频频挡到人家的路要说对不起之外,这里的生活很从容。
整个八月和九月宝茹都在上语言课,每天花费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从表姐家乘车到学校,上大半天课,在咖啡店或者快餐店解决午餐和课后作业,然后去Tesco买菜和便宜的特制酸奶带回家,等家恩从公司回来一起做饭。为了提高她的英文水平,家恩总是拉着她一起读当地的小报,然后津津乐道地跟她八卦刚过50岁生日的休格兰特的花边新闻。周末的时候,家恩会开着车带她去二手市场把家里不用的东西卖掉,或者去Beeston镇的open market教她用英文讨价还价。
家恩和表姐夫周禹都在国家生物基地工作,与其说是公司,更像是一个组织下的独立实验室,因为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只是呆在生命科学实验室里做研发,团队的成员也很少。
“生物制药……是做药吗?”有一次,宝茹不解地问。
“准确地说,我们卖的是技术,不是产品本身。”周禹很耐心地跟她解释,“研发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可能会经过一期、二期、三期,还要通过临床试验才能投入生产以至进入市场。”
“原来这么复杂啊。”宝茹调皮地吐吐舌头,好崇拜这些在做着人类伟大事业的科学家们啊。
不过在生活上,周禹是个很白痴的家伙。他经常会出门忘了带钱包或钥匙,走着走着就迷路,然后不慌不忙地打电话要家恩去很多莫名其妙的地方找他;或者心血来潮地在Tesco给他们买回来特价的大桶鲜奶,忘了他昨天刚刚买过一模一样的一大桶,不含添加剂的鲜奶保质期又都很短,害宝茹有段时间看到牛奶都想吐;周禹脾气很好,说话慢吞吞的,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迁怒别人,只会一个人在公园坐到天黑直到家恩去把他找回来吃晚饭;所有他帮忙晾过的衣服都会在肩膀上长出两只角来,并且他在英国十年都没有学会开车,每次去稍远一点的地方都要家恩载他。
不过,每次在急性子的家恩要抓狂尖叫之前,做错事的周禹总会抿起嘴盯着家恩,露出羞涩而紧张的神情,明明都快四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会这么可爱,就连一旁看好戏的宝茹都觉得不忍心责怪他,而家恩就更加不可能啦。
八、(3) “姐夫很可爱啊。”有一次,宝茹对家恩说,他们总会让她想起她的爸爸妈妈,陈爸爸和陈妈妈也是急性子和慢性子的有趣组合。
“有可爱的时候,当然也有可恨的时候了,”家恩笑着说,“每个人都没有那么完美。”
“恋爱的时候必定只看得到对方的好吧。”宝茹说,“那个时候肯定觉得对方真是好的不得了,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好更适合自己的人了。”
“你对家讴也是这么想的吗?”家恩笑着问宝茹。
“没有啦,”宝茹不可一世地皱皱鼻子,“我一直觉得他毛病蛮多的。”
家恩哈哈大笑。
“只是,我也看到了他好的地方,而这些地方,恰好是我很喜欢的,也能让我忘掉他的不好了。”宝茹不好意思地补充说。
家恩微笑:“只看得到并且只接受一个人的好,而不肯承认他的不好,是走不下去的。”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们并不是同一国的人,我很早前就知道了。”宝茹倚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家恩说。
宝茹嘟着嘴,想了半天才说:“怎么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适合你的人,从此不会再有变数,也不会有你觉得更好更适合的人在等着你呢?”
“人生怎么会没有变数,肯定还会有更fancy更rich更sweet的人出现,”家恩说,“只是我们这一生的时间很有限,与其用我的整个life去寻找一个better的人,不如在有限的时间里跟另一人过better life。”
宝茹愣住,只有EQ140的人才说的出这种话来吧,明明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往往因为把感情想得太复杂太严重,反倒变得看不清楚。
诺城跟吴城一样,也是个多雨的城市,九月开学后,雨就下不停。阴郁的天气容易让人忧郁茫然,讲授教育学课程的老师年纪很大,有口音,讲课的语速很快,进度也很快,有很长一段时间,课堂上的大部分时候宝茹对着厚厚的原文书听得云里雾里,好不容易听懂一段,几十页已经讲过去了。幸好在枯燥的专业课程外,宝茹找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就读的学校原本是私人的府邸,后来捐赠给政府改建成大学,保留了很多英国庄园式的建筑。在学校的池塘里养了一群鸭子,每当五六点下课的时候,他们也会成群结队地从湖里爬起来,摇摇摆摆地穿过草坪回家。当他们横穿过校园的林荫道时,所有的行人和车辆都会停下来等他们。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宝茹不由惊叹,这么可爱从容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不赶时间的英国人做得出来吧。
不过渐渐的,在每天放学后,宝茹都会停下来等这群鸭子经过林荫道然后才回家。当她开始学会忍耐和等待以后,一知半解的课程跟无从下手的课后作业好像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少她还没有买机票回家的冲动。
她并没有认识更多的朋友,生活也并没有变的更精彩更丰富一点。
她一样每天要早起去学校,虽然身份从老师变成了学生;一样搭公共交通工具,虽然这里管地铁和电车叫tram;一样去快餐店吃饭和打发时间,虽然M记比KFC多。这世上的很多地方原本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在我们身边的人。
幸好功课很忙,没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
“宝茹,你应付的来吗?”爸爸从家里打电话来。
“既然去了就好好念,别给我念不到一半就跑回来丢人。”妈妈说。
“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照顾自己,诺丁汉比我们这边要冷了吧。”姨妈说。
“据说好男人都在国外,像科技新贵之类的就更多了吧。”文雯羡慕地说。
“哈哈,国外没有国内舒服吧,如果你现在放弃说要回来,我一定不会笑你。”姜鹏说。
9月17日,诺丁汉大雨,一直下到快下课的时候。雨停后,宝茹照例在林荫道上看鸭子们回家,那天行人并不多,寥寥几个,她无意间左右张望,看见一个理着平头的年轻的男生站在她附近,腋下夹着一根拐杖,却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宝茹不由心生一股敬佩之情,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男生几眼。没想到他突然回过头来,宝茹愣了愣,然后在一瞬间惊讶地捂住嘴。
男生显然也看到她,不过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然后夹着拐杖慢腾腾得一深一浅地往边上走。
“嘿,”宝茹追上去,“你不记得我了吗?”
男生没有理她,只是闷声不吭地以自己的速度继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宝茹放慢速度,跟在他旁边,不放弃地想要确认他的身份:“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医院见过面……”
男生依旧没有理她,不过看起来似乎想要加快速度摆脱她,看他拄着拐杖走得很艰难很吃力的样子,宝茹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兴许她真的认错人了呢。于是她放慢了脚步,落在他后面一大段,直到出了校门,看他上了一辆等在外面的车。
既然有车,为什么不直接开到学校里面来接他?宝茹奇怪地想。
第二天他们却再次在放学的时候遇上,还是在等鸭子们回家的时候。他们站在人行道的同一侧,等了十分钟左右。
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宝茹朝他挥了挥手,露出友好的笑容,当然,男生还是没有看她一眼。一直等到鸭群走掉了,又夹着拐杖慢慢挪动起来。
“24床……”这一次,宝茹直接喊出了他的代号,她已经确信她并没有认错人。
前面没有回应,宝茹慢慢跟在他后面,很有诚意地说:“嘿,我并没有骚扰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有名字。”走在前面的男生突然停下来。
“额……”宝茹愣住,也停下了脚步,她原本并不指望他会理她。
“潘锐,我的名字。”男生说着,放开了手中的拐杖,站直了静静地望着她。
宝茹微笑起来:“你好,我是……”
“爱管闲事小姐。”潘锐突然打断她。
“?”宝茹吓了一跳。
“在你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对我说过那番话以后,我以为你不会太乐意再跟我见面。”
“原来你记得我啊,”宝茹不好意思起来,摆摆手说,“不要紧不要紧,虽然当时确实抱着这种念头,不过我脸皮一向比较厚啦,事实上,我很高兴见到你呢。”
潘锐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唇边渐渐浮起淡淡的笑意,顿了顿,他说:“我请你吃晚餐吧。”
他很高,宝茹需要稍稍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笑意,宝茹也笑了:“好啊,还有,我叫陈宝茹。”
九、(1)
九、(1) 他们去downtown的音乐酒吧吃晚餐,这里是入夜后年轻人的世界,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