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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想起原因,为什么我非要吃酸和冷的原因。
它是我记忆中极少的一处空白。
但是,遗忘不见得都是背叛,遗忘有时是为了活着。
………
第12章 W()
<一个迫不得已的请求>
“最近你变得准时了,哥哥。”
今天晚上鲁森走进宫殿后花园时,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带来了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样子。
“现在,”他说,停在离我不远的沙地上,仿佛准备了一个足够激动人心的好消息要宣布那样,“你猜,我想出了一个怎样的好主意?”
“看起来很难猜,那我改天再猜。”对待小孩子,不接招就是我的绝招。
果然,听到我的回答后,他很快就憋不住秘密了,迫不及待要用惊喜砸中我。他跑过来,跪在我旁边的沙地上,同时交出那个被他藏在身后的东西。
“瞧!我在王妃的寝室找到的,等一会儿你可千万不能眨眼。”他把双手压在封面上,郑重其事。
哦,原来是一本书。但我不认为擅闯王妃的寝室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等等,为什么这座宫殿还有王妃这种人物的存在?梦境总是出现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行吧。”我盘腿坐在沙地上,双手往后一撑,懒懒地等着他用那本书使我双眼一亮。
鲁森点头,双手从封面上移开,做出准备翻开的架势。看得出来他很期待,紧紧盯着那本书,还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奇怪,准备惊喜的人怎么会对惊喜本身怀有期待之情?他此时此刻不是应该紧张于我的反应吗?我才是那个应该怀有期待的人。
“你将看到……”鲁森边说边翻开书页,然后抢在我前面兴奋地连续鼓掌,“哇!”
我被他四散洋溢的喜悦感染到了,忍不住笑,低眸去看,原来他准备的不是一本简单的书,而是立体图书。
书页一被他翻开,里面的建筑物就跳跃出来。
然后我的笑容凝固了。就像玫瑰开到一半,蝴蝶飞不进花园,夏夜里的晚风突然停在半途中。
立体图书上的建筑物是一座庄园。我无比熟悉的一座庄园。
我盯着那座庄园看,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哀潜入我内心,我感到巨大的空洞朝我卷土重来。
“威文,今晚我们打造这个怎么样?”鲁森捧起他的脸颊,“郊外旧庄园是你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我们一起堆,天黑之前一定能雕刻出一座缩小版的。”
缩小版沙雕庄园吗?鲁森,我不知道我怎么还能坚持着没有起身走掉。
“威文?”他伸手在我面前挥了挥,“你在听我说吗?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我把目光从立体图书移开,看向花园里的金『色』小雏菊。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那我们就开始了!”他欢欣雀跃,认定了我会喜欢一座即将成形的沙雕旧庄园。
他忙着分工:“依旧是你负责指挥总工程,我来当小工匠。嗯……先堆个外形。威文,把沙桶递给我。”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事实上,我想醒。
让我醒来。我第一次如此请求。
请让我醒来。
立刻。
<隐瞒是一种保护,至少曾经是>
我的请求即时得到了回应,我瞬间被抛出梦境。
幸好没继续下去,否则太难以控制情绪了。
旧庄园是埃翁的家族财产,记忆中,那座庄园偌大,空『荡』,曾被用来偶尔接待一些外国客户和远亲,但后来就闲置了。
小时候我的确经常去那里,但是鲁森,我不喜欢它。一点也不。
“昨天你又没回家睡觉,詹妮说,你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是真的吗?”上学路上,我们一起坐在车后座,你曾问我,“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地方吗?”
“好玩的地方。”我笑。但绝对不是真的在笑,只是看起来像在笑而已。
误会就是那样来的。我从来没跟你详细说过旧庄园与我的故事,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一直到很后来,你才通过詹妮和哈瑞特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一点点。
可那远不是全部。鲁森,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她们说的远不是全部的事实。
人们在转述某件事时,假如隐藏掉大部分真实,就会给倾听者营造出另一种与事实大相径庭的假象。
而我自己,年少时绝不会让你明白那些真实。它们不好。
不好的事物不应该靠近你,我坚持让它们远离你。
………
鲁森,我们之间隔着太多被隐瞒的东西。
我现在试着撕开那些裹缠在事实表面上的漂亮彩纸,一层又一层,不停还原。
我不想恨,不想困『惑』,不想骗自己,不想再次掉进去,不想反复凝视深渊。
可是我撕得太慢了,我仍旧有点想逃避。
真希望我能毫不费劲就交代出一切。
<也许忍耐是某些幸福的根源>
小画册安静地躺在枕边,我一侧转身就能看见。
我给它盖上了一条滑稽的『毛』毯,看起来有点生动,仿佛它有生命一样。
自从吴文把画册寄过来,我至今还没翻开过它。尽管我很想翻开。
每天晚上入睡前,我都侧躺着,在黑暗中瞧上它好一会儿。同时对自己说:如果今晚没有迟到,那明天就能翻开画册。
这个法子很管用。我已经好些天没迟到了,在零点或零点之前睡着,并且成功到达森林深处的宫殿。
总想着过了今晚再说,先别翻开画册。再忍耐一天,又一天…我的奖励一直在枕边等待着我,直接构成了催促我快点睡觉的动力。然后我会准时梦见鲁森,跟他在后花园堆沙雕,获得一种轻松的幸福。
如果立体图书上的旧庄园没有出现就好了。
如果今日凌晨我没提前醒来就好了。
第13章 W()
<聪明并不总是好事>
“今天跟小朋友们玩得开心吗?威文。”晚餐桌上,父亲埃翁问我。
那时是秋季,我第一天入幼儿园。隔着大半张餐桌,饰物遮挡,我甚至看不全他的脸。
“开心,”我说,“如果老师们能教些我不知道的东西就更好了。”
“哦?”他抬起头看我,随即笑了笑。
埃翁的笑是那种很难被人模仿的笑,探究『性』的目光仿佛要把别人内心的所有心思都看穿。有时候你以为他在笑,其实他只是在观察你。
他说:“对老师们宽容点,毕竟连我们都不敢肯定这世上是否还存在着你不知道的东西。”
这明显是个反讽句,对一个刚上幼儿园的男孩来说。大家都笑了,餐厅房里的氛围突然轻松起来。
我耸耸肩,“那我得很努力才能做到了,你知道,小孩子本身并不擅长宽容,尤其是对大人。”
埃翁这回是真笑了。他们也笑得更甚,但带着克制。
坐在我旁边餐位的莎娜靠过来,低声恐吓我:“等一会儿我就建议父亲把你往辩论家的方向培养。”
“我喜欢这道菜,它叫什么名字?”我转头,笑眯眯。
“话题转移得太牵强了,威文。”
“你喜欢吃鱼吗?”我继续,笑眯眯。
“小狡猾鬼。”莎娜坐直,回到她自己的位置。
鲁森,你瞧,曾有那么一段时光,我跟他们是那样相处的。在你还不记事的时候,我也曾像个生活在温暖家庭里的小孩一样,有点放肆,有点理所当然。只要粗心大意一点、没心没肺一点,幸福好像也不是不可触碰。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那样。
我享受那种时光,自由生长。我几乎没什么防备心,也懒得掩饰自身的『性』情爱好。
很快的,家族里所有人都发现了威文是个聪明的小孩。
再后来,‘聪明’这个词语,在我眼里变成了一个中『性』词。
聪明这种特质,有时带来悲剧。
<孤独时不要撕开心上的纱布>
就是在那天晚餐后,我带着积木玩具去育儿室,试图教你怎么玩。
尽管积木在我看来毫无挑战,但是我找不到其他更适合跟你一起玩的玩具了。总不可能让我拿着愚蠢的机器人/汽车/飞机之类的玩具坐在育儿室拆解零件吧。
那时你满地爬,窗边有一小盆樱花草,蓝『色』的。随着你来回爬动的身影,那盆樱花草也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我的视线。我印象深刻。
所以当死亡发生之后,我画过那幅场景——你,积木,樱花草,育儿室,窗户,我。
这也正是我随机翻开枕边小画册后看见的第一幅画面。
我已经盯着这一页看了好一会儿了。
凌晨天未亮,提前醒来的人忍耐不住翻开了他的入眠激励物。
我没空担忧以后该怎样避免失眠。
我在等敲门声,我在回忆。
可我总是极力避开某些真相,一些百子柜小抽屉被拉开了,我只要瞥上一眼,就立刻心虚地推回去。
关上,我说,别出来。
我怕我永远都讲不到它们。
<报春花和樱花草>
十五岁那年,容嬷嬷跟我说:“先生张张,你们这里的报春花跟我们那里的不太一样。”
那一年我带容嬷嬷回到奥斯陆,我们俩人一起生活在城郊区的复式公寓。她很喜欢养护花花草草,但那里没有花园,于是房子里所有能摆放盆栽和花瓶的地方都被她摆满了花草。
“你们那里的是怎样的?”当时我坐在沙发上,边吃水果边翻学校课本。容嬷嬷抱着花束给客厅里的花瓶换花。
其实她抱着的是樱花草。若是没抬头去看她怀里的花,我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报春花’是什么东西(后经查询,两者虽在同一植物科属,外形也相似,但学名不同,不是同一种花。)
“我们那里的更朴素一点,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