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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初人人都知道,先太子的确是不堪予以重任,要不然当年那两个姑娘怎么会被人偷偷送到长宁侯府去?虽说是姑娘,可当年先皇连满门抄斩的话都说出来了,按理说一般人是不敢违抗圣旨的,也就是念及着老东阳伯一片衷心,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就连现在那位东阳伯,若是没人照顾,只怕也不知道死在西北多少回了!”
顾玉心下一惊,“祖父,这西北不是咱们家的地界吗?”
难道他们兴国公府也一直在照顾着如今这位新淮阴伯?
“什么叫西北是咱们家的地界?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会说话?不管是西北还是辽东,那都是皇上的地界!”嘴上虽说着反驳的话,可老兴国公在心底里却是一点都没有反驳,他们兴公府世世代代驻守辽东和西北,说得起这句话,“当年老东阳伯死在了地牢之中,老东阳伯夫人也跟着自尽而亡,当时谁提起这件事来都极为唏嘘,我派人照顾照顾这孩子也没错,难不成要眼睁睁看着那谢家绝了后不成?”
说着,他更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一捋自己的胡须,颇为得意道:“这就叫做善因得善果,如今皇上继位了,怎么会不念及着当初老东阳伯的恩情?你且看罢,以后这东阳伯府的那好日子还在后头了”
顾玉点点头,颇为赞同,有那样一位心灵手巧的二姑娘在,东阳伯府整日吃香的喝辣的,能没有好日子吗?
就连颇为挑剔的周六都在慧贵妃跟前说起谢橘年的好话了。
皇上生母早逝,所以如今这后宫之中也就唯慧贵妃独大了。
慧贵妃听闻了这话也实在好奇,也想要见一见那连自己纨绔侄儿都夸赞不停的姑娘!
但是当谢橘年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乘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是吓了一大跳,“我,我要进宫了?”
关于慧贵妃,她从书中也看到了不少,说慧贵妃宠冠六宫那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就连季皇后那个皇后在宫里头,都像个摆设似的!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朝堂之上的大臣们都知道,与其说讨得皇上的喜欢,还不如讨得慧贵妃的喜欢来的更快一些可慧贵妃也不是那么好讨好的,她喜欢你了,什么事儿都好说,要是不喜欢你了,嗯,那人的日子也是挺难过的!
谢橘年一得到这消息忙巴巴朝着宁寿堂赶去,想从老祖宗那儿得到几句提点!
老祖宗如今正和珍珠说着话了,一见着她来了,笑眯眯道:“方才还说着你运气好了,之前你虽说答应了帮着宋氏一起操办宴会,可我瞧着你那样子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没想到你倒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连慧贵妃娘娘都知道你的大名了,要进宫了,怕不怕?”
“自然是怕的!”谢橘年急忙点头,“万一我惹得慧贵妃娘娘厌弃了可怎么是好?”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宋云瑶因为珍珠粉和香露这些东西,颇得慧贵妃看重,万一有宋云瑶在其中挑拨离间她简直不敢细想!
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像是猴儿似的,还有怕的时候了到了宫里头可不能乱说话,也不能乱走动,若是说了不该说的,看到了不该看的,谁都保不住你!”
谢橘年看了老祖宗一眼,只道:“明儿就我一个人进宫吗?”
老祖宗点点头道:“对,原本我还以为慧贵妃娘娘会邀请珍珠和你一起进宫,可转而一想,若是她是个会做人的,这宫里头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境地罢了,罢了,一个人进宫也莫要害怕,时时刻刻记得慎言慎行就是了。”
不过好在如今珍珠已经订了亲,也不好随便走动。
就算是谢橘年暗暗在心底叫苦,可还是要进宫的。
可老祖宗还是不放心,只将沈易北叫到了宁寿堂来了,“橘年的性子虽说和之前比起来是好了不少,可到底是年纪小没经过事儿,慧贵妃娘娘只邀了她一人进宫,我也不好跟着进去,倒是我听说明儿周六爷进宫,你这段时间不是和周六爷关系不错吗?正好借了周六爷的势进宫一趟,要橘年在宫里头也有个照应的人,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不好了!”
打从沈易北听说谢橘年入了慧贵妃的眼,这惊讶的嘴一直都没阖上,可转而一想,这周六这几天时常闹着要来长宁侯府做客,可被他拒绝了之后,直说想要见一见谢橘年,也被他拒绝了他就知道,周六可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原来还有这一出等着他了!
他直说好,“刚好明儿兴国公府的顾世子和季七他们都要进宫,我也一并进宫,免得真的出了什么事儿”
“听说最近你和周六他们走的很近?”老祖宗有些担心,待她看着沈易北点头之后,只道:“他们那些人,你还是离的远些才好,当心被他们带坏了!”
她和宋云瑶不一样,宋云瑶一心想着是沈易北能够从旁人身上谋取到些什么,可老祖宗只想着沈易北能够靠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
沈易北笑眯眯说了一声好。
老祖宗的脸色沉了下来,“你父亲没走之前你就颇为顽劣,等着你父亲走了之后,你虽看似听话多了,可做的一桩桩事儿都是阴奉阳违,你当我不知道?”
沈易北还是笑眯眯的,甚至还亲手剥了一个软桃给了老祖宗,“原先不听您话的时候您老说我不懂事,如今听您话了您说我阴奉阳违,您说,您要我怎么办您才能满意?”
“我啊,也一心想当个乖孙子了,只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您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哟,照你这么一说,你还有理了不成?”老祖宗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早些年沈易北的祖父宠妻灭妾,沈易北的父亲又早早的没了,不管是儿媳妇还是孙媳妇,她都不是十分满意,若不是有沈易北日日陪着自己,只怕她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撑下去的,“我还是喜欢你小时候,有一次我被你二叔他姨娘气的连床都下不来,你见着我病了,直迈着小短腿过来说谁欺负我了,要帮我报仇去,那个时候你才和那拔步床差不多高了”
“那个时候的你多听话啊,我说要吃青菜身体好,你就多吃青菜,我说外头太阳大要你就呆在屋子里,你就呆在屋子里,等到了太阳下山了再出去玩”
说着,她倒是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对了,你这段时间好像很少去你娘那边?这是怎么了?”
她这个孙子从小不听话是真的,可孝顺也是真的!
沈易北面上的笑微滞,只道:“没什么,不过是见着老夫人太忙了,每次我一过去,老夫人总是会放下手中的账本子和我说话,这事儿早做晚做都是她做,还不如要她早做完早歇着!”
“真的?”老祖宗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不相信,“你可别觉得你祖母老糊涂了,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对你娘疏远起来就是打从你从宋家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因为你娘打了橘年一顿板子,所以这才与你娘怄气的?”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沈易北只觉得哭笑不得,“您都想到哪儿去了,我怎么会心疼橘年”
老祖宗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男儿家的就要敢作敢当,这也是当初我为何执意要将橘年抬为姨娘,可你不愿意,橘年也不愿意,这件事也就算了,如今橘年这样的身份,断然没有给你当姨娘的可能了”
沈易北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只道:“是啊,老祖宗,人家现在都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了,以后可是要嫁入高门给人家当嫡妻的,您别打不该有的心思了!”
“嫁入高门当嫡妻?说起来简单!这橘年在咱们家当丫鬟的事情瞒不住,我也从来没打算瞒着,你觉得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能够瞒得住?任凭她身份多高贵,可就凭着这一点,但凡是有点名望的人家都不愿意娶她为妻,你知不知道?”老祖宗说起这件事来也是生气得很,“叫我说,当初我就该将橘年抬给你做姨娘,如今橘年有这样的身份,怎么说也该抬为平妻了,以后也比她任由着旁人挑三拣四的好!”
世家大族之中平妻虽很好,但也不是没有的!
这些事儿,沈易北还真的不大清楚,“您的意思是,因为那件事橘年以后怕是不好嫁?”
可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是啊,世人最讲究礼法了,谢橘年已经不是清白的身子了!
因为满心是对谢橘年的愧疚,沈易北几乎是一夜都没有睡好,就连第二天进了宫与顾玉、周六等人碰头的时候,还是一副怏怏的样子!
周六和顾玉却是精神抖擞,守在了延禧宫旁的一棵香樟树后面——这儿是谢橘年进入延禧宫的必经之路,周六更是忍不住砸吧着嘴道:“若是她待会儿能够在慧贵妃娘娘跟前露一手就好了,说不准慧贵妃娘娘会想着我在宫里头,也差人喊我过去尝一尝了!”
顾玉一拍他的头道:“怎么可能,你将人家东阳伯府二姑娘当成了宫女还是当成了厨娘?人家今儿是慧贵妃娘娘的客人!”
因为昨儿听了祖父讲述了东阳伯府的种种,他只觉得这位东阳伯府二姑娘也是挺可怜的,本来是金枝玉叶,可偏偏被当成了丫鬟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身份恢复了,爹娘祖母都没了!
顾玉他们几个翘首期盼,终于见着一抹胭脂色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其实谢橘年一直不大喜欢这种大红大绿的颜色,觉着俗气,可架不住慧贵妃喜欢啊!
慧贵妃总是巴不得身边的宫女内侍一个个都喜气洋洋的——好在她看过那狗血的宅斗,对里面的人物有着初步的了解,这也算是得天独厚的优点吧!
她走的昂首挺胸,以至于香樟树后头躲了几个人都不知道。
倒是她走进了延禧宫之后,顾玉他们三个人却是半天没缓过神来,方才的姑娘颜色极好,偏偏不显得妖娆却彰显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