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终于来了,一身血色的明初精疲力尽地倒坐下去,扶着身边生死未卜的承元。
“你醒醒,救兵来了,”她小心拍打他的脸,“别睡了,我知道你不会死的,别吓我……”
他惨白失色的唇紧紧抿起,人事不知。
“你这么在意自己说过的话,可你还说过没我的允许你不会死,不要死。”明初慌乱地不知所措,眼泪一滴滴滑落,她不止一次看见他挣扎在死亡线上,却是第一次感到心痛如绞,心痛如死,那种痛苦深入骨髓,刻进灵魂。
可饶她再怎么恳求,他依然不曾给予半个字回应。
“承元,我不许你死听见了没有,你要是敢死,我就嫁给王少安,不仅如此,我还要跟王少安起兵造反,败坏你的江山,把你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她几乎嘶喊,可是声间越来越弱,一轮拼杀已耗尽了她的力气,也再没有勇气面对如此危急的他。
她忽然觉得,如果承元能够逃过这一劫,她放弃对他的成见又有何不可呢?按照长辈的心愿,顺理成章和他在一起有何不可,可是……
他后背上的血染红她半条衣袖,生命正在流逝。
小庙前很快恢复安静,黑衣人被全部除掉,天哑带着银卫和剩余的近侍们向她走来。
近侍跪在他们面前,深深地低下头去。
“师父,”明初乞求地看着天哑,哽咽道:“您会医术,您快救救他!”
天哑蹲下来查看承元的伤情,本就严肃的脸更加深沉,“他伤到脏腑,现在气息微弱,生命力流失严重……”
“不会的,他不会死,他才刚刚统一了大盛,还没登基为帝,”她慌地语无伦次,“他还这么年轻,不可能出事……”
“明初,冷静一点。”天哑从她手上接下承元,“把他交给我,你既然对我开这个口,必是相信我的。”他转头看向幸存的五名近侍,“你们可随我一起带他去医治,毕竟他的生死与你们息息相关。”
“是,是……”近侍们早吓得丢了魂,这时有人出手相助自然感激涕零。
天哑抱起承元,直到这时,千行关五百骑才赶到庙前。
“明初,我会尽全力救他,”天哑和近侍们骑马带走承元,把随他而来的银卫和后至的千行关骑兵留给了明初。
望着天哑带着承元走远,身影在暗夜里逐渐变成小小的黑点,明初眼底的悲伤缓缓褪去,阴戾肃杀的颜色浮上脸面,
哑声说道:“帮我把幸存的近侍带上,亡者就地掩埋。”
千行关小将问:“也包括这些黑衣人么?”
“他们不配称作亡者,”黑暗酷冽的眼神如曼陀罗一般绽开,“补刀后一起带上。”
“带去哪儿?”
“前峰,军营。”
明初回到军营后直奔王少安大账,承元那边发生的事也是刚刚传到军营,得知承元的事后,王少安连夜召集将领商谈关于对付岑国的事。
“岑国的事,请侯爷全权交给我处理。”明初身上的阴寒戾气弥漫开来,整个中军帐都充斥着她的愤怒与仇恨。
王少安疑目相看:“他们明着,要用两城来换我们交还俘兵,并且签署停战协议,暗里,却不惜动用所有潜伏在东宁的奸细行刺皇长孙,阴险狡诈可见一斑,本侯哪能将如此危险重大的事,交给你一个女人去做?你一定也累了,先回自己帐里休息。”
“我愿立军令状,如果拿不下岑国,我提头来见你。”
……
无涯谷,一间医蓬。
医蓬建在一座山谷里,位于介东宁与京城之间的一座大山中,天哑云游江湖那会儿,曾和里面的郑大夫有过几面之缘。
当夜天哑给承元做了先一步救治后,快马赶来无涯谷找郑大夫,幸好大夫在,否则真不知承元还有没有运气活下来。
经过十天精心救治,承元才睁开眼睛,见到外面的世界。
刚出正月,正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在承元眼里,看不到一丝新生的气息。
他出事后,并无意外两国开战了,好不容易平定的大盛,再次陷进了纷飞的战火。
“沈姑娘用那一万俘兵做箭牌,并在临上战场前,喂他们吃下用奸细的肉做的饼子。”成功的伤也还未痊愈,一条左臂还吊着绷带,说到昨天那场仗时他眉头紧蹙。
以往他也听过明初的事,比如在晋南打的那几场仗,自知她是个惹不起的人,但当他听说前峰一战才知道,她究竟有多狠,有多不能惹。
“俘兵们跪地求饶都没用,不吃同国人的肉,就要他们的命,之后再带他们去战场上送死,因为战术得当,我方装备精良,第一场仗就赢得胜利。”
“然后呢?”
“得胜后,对方将军要求议和。”
承元苦笑。至于是什么结果,他早就猜到。
看了看承元脸色,成功无奈地笑笑,“结果被她给杀了。”
“她拒不议和,说是要打到岑国王廷里去,一场仗,打出了大盛的国威。”
承元从窗外收回视线,“让她再玩玩吧,但是她的安全第一,我受伤没什么,她可不能再出闪失。”
“属下早有提醒,天哑前辈亲自率领银卫保护,而且又是后方,很安全。”成功有件事本不想开口,却又不得不提,“世子爷又来信了,说是……”成功硬着头皮道:“说是敬王病重,急于见到殿下。”
他说的委婉,李程信上的原话其实是敬王病危,希望能见长孙最后一面。
承元沉痛地闭上眼睛。
敬王本也是和摄政王同样有野心的人,当年算计太子父亲也有他的一份力量,只不过他技不如人,被摄政王李前捷足先登,本也在承元清算的范围之内。但承元答应过敬王,只要敬王能指证摄政王的罪行,以前对太子父亲做的那些事,他都可以不追究。
承诺不追究,不代表心中就能完全放下。
如今听见他重病的噩耗,承元心头仿似压上一块大石,重到难以呼吸。
前方战事正酣,可惜承元不能陪明初一起上战场杀敌了,一是身体不允许,二是他必须回京见敬王一面,等他的伤好些,他还会再来找明初,他想下一次再见明初,他们之间的事大概就会有结果了吧。
受伤那晚他虽然昏倒,但耳旁隐约能听见她迫切的呼唤,每一句都撕心裂肺。
承元回京后见到骨瘦如柴的敬王,他那时已神志不清,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他握着承元的手,机械性地抽搐着,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死亡来的如此之快,快到承元被人扶入王府时还在想,会不会是李程那个混蛋在开他的玩笑。
一转眼,生死两头,善也好恶也罢,不过草草一生。
承元回宫后接连三日没上早朝,他背后受过箭伤不能久坐,至今仍是虚弱,每日在寝宫休养,除非是有争议的、大的事件来请示他之外,其他的都由内阁决议。
当然,东宁方面的军报他必然会看。
大盛军队打进岑国境内,纵深八百里,连取对方十员大将。
看完军报,承元立即书信给东宁:“见好就收,接受议和。”
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里,每天等东宁军报,以及面对跪在殿外请求他登基为帝的大臣们,东宁方面胜局已定,尽是这些大臣们令人头疼。
一开始只是内阁几位大臣,后来不少休致的老臣们也都来凑热闹,整日给他歌功颂德。
慎王更是直接,借着看望为名,偷走了承元一套常服,以及一套打底穿的中衣,在大臣们跪在殿外请求登基的第五天,慎王直接把龙袍带进了寝宫,他一日不登基,慎王便捧着先皇遗旨、领着群臣们在殿外痛哭。
也只有东宁的军报中关于明初的字眼,能让他聊以慰藉了。
最近战报,岑国提出议合,以十城加白银五百万两,换大盛退兵,协议达成。
也是这一天,承元接受群臣提议,于次月十六举行登基大典……
东宁。协议签定后,大盛退兵于前峰山。
明初回到军营后,从一名通讯兵手上接到一封信,这是承元以个人名字写给她的私信。信上提到,万般皆好,却少一人。
信上的字并不多,可是每个字都令人回味,让她一遍遍琢磨,十六他即将登基为帝,希望她能与他一道见证那神圣一刻,如那天不得面见,事后他必追索于东宁。
字短情长,透着他的决心。
站在营门前,明初心里说不清的复杂。
经过那个差点生离死别的雨夜后,明初已对他的姓氏不那么偏见了,那时性命攸关,巨大的惶然惊怕完全冲刷了对他的芥蒂,恨不得只要他能活,她连命都填给他。
现在呢?可能是“恨”了太久,心里头一时抽不干净吧。
容她再等等,再好好想想……
感觉到手上一动,原来是天哑抢走了她的信。
“这是私人信件,”明初脸皮瞬间微红,忙去抢她的信,“您不能看,快还给我……”
论个头她跟上不,论身法她哪有天哑快,天哑一把抓住她的俩手,一手拿着信,不顾明初的叫嚷反抗,慢吞吞地看了起来。
明初本来想天哑大约会来说道几句,毕竟他是师父,对徒弟指指点点是家常便饭,没想到天哑看后声色不动,淡定地将信还她,负手走开。
“本以为是什么机密信件,不过如此。”
他什么意思啊?明初望着天哑走去的背影,心里直泛嘀咕。又埋头看了几遍来信,再把纸张对折,放进了信封,再往营门里进时,见王少安站在面前。
抱着剑悠悠长叹:“有人要做皇后了么。”
明初斜视他一眼,不予置评。
“他是不会放心把你留在东宁的,当然,没准是他尝到了甜头,对你上瘾了。”王少安旁若无人,淡定地说起明初和承元的那件私密事。
明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