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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钟，再过不久就是程夜烨放学的时候了。
他索性没有回公司，直接驾车去了程夜烨的学校。
在半路上，程少淮给顾暖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由他去接孩子的事情，对方虽然极其冷漠的哼了一声，却也没表示反对，只是挂电话的速度是极为的迅猛快速，就好像多听到他声音一秒都觉得折寿。
到得学校的时候四点刚过，孩子们还没放学，正在老师的带领下在门口排着队。
一眼望去，每个班级门口都是一片黑压压的小脑袋，因为这些孩子岁数还小，又极为的好动，所以想要在这么多人中找出自己家的孩子，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程少淮却是毫不费力的就找到了程夜烨和程恩泽两个人，原因无他，是在所有的孩子都在动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个很是安静，规规矩矩的站在队伍中，程夜烨一脸的认真严肃，程恩泽看着眼前的这一群同龄的小孩，则是一副生无可恋脸。
整整半个小时，老师几乎都把时间花在了整理队伍上，好不容易排好队，各班的老师这才一波一波的带着孩子出来。
“程夜烨，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你竟然能和这群可怕的生物在一起呆了三年，从小班到中班到大班，你的智商到现在还能这么稳步前进，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程恩泽看着那一个个见到爸妈就如狼似虎扑上去的孩子，嫌弃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了。
“比起和他们，我还不如感叹竟然能够忍受你这么久，毕竟和你比起来，我倒觉得他们看上去要可爱多了。”
程夜烨毫不吝啬自己的毒舌，眼睛却带着希冀一直在人群中扫视着。
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母亲了，虽然她说他要是想她了随时可以打电话让她来看他，但是作为一个小男子汉，他实在是开不了这口，尤其是旁边这位现在是几乎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在他身边，要是被他发现了，还指不定怎么嘲笑他。
而且程恩泽和他也差不多的年纪，现在二叔叔又走了，他更是在程家呆了这么久，和母亲也是很久没见过面，论情况他比自己惨多了，还不是什么都没说，自己可不能先露了怯！
只是程夜烨没想到，最后他没有在人群中找到方岑文，反倒是看到了一个他怎么想也想不到的人。
看着程夜烨脸上骤然浮现出的惊讶之色，程恩泽也朝着人群中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程少淮。
原因无他，和那些看到孩子脸上满是欣喜之色的人看起来，程少淮表现的实在是太过冷静，冷静到让人感到心寒。
真是和他那令人讨厌的老子有的一拼，一样这么不招人待见！
“恩泽，夜烨，今天你们的家长怎么还没来？”眼看着班上其他的孩子都被接走，这两个还是在原地磨磨蹭蹭，老师很是疑惑的看着两人。
程夜烨这才重新迈开了脚步，往程少淮的方向走去，有些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书包背带。
因为其他孩子都走了，女老师也准备回家了，便跟在他们后面准备一起走，却是在看到程少淮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下。
“您是夜烨的父亲吧？”女老师笑着和程少淮打了个招呼，在得到对方的回应后，不禁赞叹道：“你们父子两个长得可真像，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您，但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
这话在之前，程少淮曾经听过很多遍，可是每听一次，他都觉得是是多一份的羞辱。
所以这其实也是横亘在他和方岑文之间最大的一个心结，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怀了别人孩子嫁给她的女人，去伤害一个将一身清白给了他的初恋？
但是今天在jack那里得知真相之后，他再次听到这份感慨时，他心中更多的是震动以及惊惧。
根据程夜烨出生的时间推算月份，在时间上，和他醉酒的那天晚上，是那样的接近甚至契合！
答案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不过夜烨在这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您，是因为平时工作很忙吗？”
女老师的话将程少淮从自己的思绪中给拉了回来，他低头，看着乖觉的站在他旁边的程夜烨一眼，回答的言简意赅：“相信您以后一定会经常见到我的。”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女老师很是欣慰的笑了笑。
“那样夜烨一定会很开心，要知道，您在我们园里可出名了，只要是我们布置了什么和家人有关的作业，夜烨第一个提起的永远是您，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父子关系一定很好。”
程少淮闻言笑了笑，只是笑容难免有几分僵硬，她的这番话对他的心理冲击不可谓不大。
在过去的这几年里，自己对这孩子怎么样，他心里最是清楚，甚至他理所当然的觉的，这孩子对他一定也是极为憎恶的，谁知道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接他们先回家了。”程少淮打断了女老师的话，几乎是逃一样的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学校。
程少淮打开车门的时候，两个孩子很是一致的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夜烨，你坐在副驾驶上。”程少淮主动开口要求。
程夜烨放在车门上的手一僵，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程少淮，刚刚，是他听错了吗？
程少淮却没有再说第二遍的打算，直接开了车门做了进去，反倒是对面的程恩泽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坐到前面去。
程夜烨这才战战兢兢的坐到了前面的副驾驶。
一路上，因为程少淮的存在，两个孩子都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坐在程少淮旁边的程夜烨，因为紧张一双手不断地在做着各种小动作。
这一切都被程少淮看在眼里，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打了几下，终于斟酌着开了口：
“夜烨，你有多久没有叫过我‘爸爸’了？”
第118章 对不起，是爸爸错了（）
在程少淮将这话说出口的瞬间，程夜烨一直在做着各种小动作的手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副驾驶座上，一动也不动。
红绿灯的空隙并不长，但此时的程少淮却觉得时间是那样的漫长而又难熬，尤其是在半天都没有等到程夜烨回答的时候。
红灯闪烁了几下，又再次跳回了绿光，在程少淮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程夜烨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声音极低，带着几分怯懦和哀怨，几乎要淹没在周围的汽笛声中。
“那时候，是你不让我这么叫你的”
程夜烨现在虽然才五岁，对有些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讲，有的人可能连昨天发生过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在他的脑中，却很深刻的记得那个画面。
那还是在两年前，他比现在还要小上许多，每天就喜欢前脚后脚的跟在方岑文的后面跑，只要程少淮一回来，他就会很是高兴的跑到门口去迎接他，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还不知道看人的脸色，所以就算程少淮脸上的表情再难看，他也一如既往的叫的很欢快。
而且很多时候，他在程少淮的面前，尽管对方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但是他仍旧能够和他呆在一个房间，玩玩具也能玩的很欢快。
直到有一天，他在学校刚学会画人物画，第一个想起要画的人不是方岑文，而是程少淮。
或许，在每一个孩子的眼中，自己的父亲都是最伟大的存在，所以与生俱来的会对他有一种依赖感。
所以当他带着在学校里的那幅画回到家，等着程少淮的时候是那样的满心欢喜，甚至还想象着他看到这幅画之后会是如何的高兴，说不定会给自己什么奖励。
那一天正好程少淮工作回来的晚，方岑文几次催促他去睡觉，但是他很坚持，就是要等爸爸回来，一定要亲手把画交到他的手上才放心，方岑文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而程少淮回来的时候，方岑文正好在给程夜烨铺着床榻，所以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在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夜烨在客厅一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立即就兴奋的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冲到了家门口，不顾程少淮沉冷的脸色，笑眯眯的看着他。
“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可等了你好久。”
“爸爸，今天幼儿园老师教我们学画画了，还夸我的画画的是最好的呢！”
“爸爸，你猜我画了什么？”
那时候他才三岁，哪里能注意到程少淮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所以当他献宝一样的把那幅画从背后拿出来展现在对方面前的时候，程少淮就看了一眼，从他手中接过画，毫不犹豫的“刷刷”两下，就当着他的面，将那幅画给撕成了碎片。
“画的很难看，还有，我不是你爸爸，我以后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程夜烨那时还太小，还不知道怎么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那一瞬间他自然的反应就是很想哭，但是立即就被程少淮制止住了，“你要是想哭的话，以后这个家你也不要呆了。”
扔下这句话，程少淮就没有再看过他一眼，在程夜烨最后的记忆中，只能记得他当时满脸的怒意和那冰冷的目光。
可以算得上是童年阴影也不为过。
也就是自那时候开始，他只要一看到程少淮，心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涌起害怕的情绪，即便他只是从自己身边路过，他也会下意识的躲避，因为他不想让他厌恶自己，以为只要这样乖乖的，总有一天，他会察觉自己的好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年龄的增长，程夜烨很是悲哀的发现，这样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糟糕，当初他心中所有美好的愿景，都被现实一一击的粉碎。
渐渐地，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想着爸爸妈妈能够一直这样陪在自己身边，这样就很好了。
到得最后，就连这样微不足道的心愿，也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