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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离说：“那你再想想。”
小小低下头，默默地想着。
看到这一幕，兰若绮有些担心起来，要知道这个小女孩才不过七八岁，不仅要记一首陌生的歌词，还要唱出旋律来，并且记住新的指法，那怎么可能做到呢？只怕越久会越记不住吧。
过了一会，叶离再问小小：“现在怎么样了？”
小小轻轻地说：“好像大部分都不记得了……”
听到这里，兰若绮更是担心起来，要知道她算是认识的人里相当聪明的，可是学会一首歌，至少也要听三四遍，而且弹唱的话，甚至需要更久的时候，哪怕一天一夜也未必能做到，而眼前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
“嗯。”叶离对着小小说：“那我再唱一遍给你听。”
他低低地在小小的耳边又唱了一次那首歌。
唱完后，叶离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只有四句歌词没忘记。”小小认真地说。
“嗯。”叶离点了点头，满是赞许的意思：“那你再想想，默唱一遍。”
而听到这里，兰若绮完全怔住了，云里雾里，迷迷糊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学音乐这么久，从来没听过主动去忘记那些歌词的教法。
不多久后，朱小小忽然抬起头来，认真地说：“叶哥哥，我全部忘记了。”
“好。那你就开始弹吧！”叶离点头说，把吉他递给了小小。
第137章 《人间》（三更万字完成，求月票！）（）
小小拿起吉他，把带子背在自己肩膀上，然后轻轻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哑巴少年，深吸一口气，轻轻地说：“希望你能够喜欢。”
而看到这样，兰若绮更是心下担忧。
就在这时，小小的声音很快地响起，在明朗的天空下，显得是如此地清灵。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声音有些稚嫩，却带着一种别有的曲调，带着对人生方向将要何去何从的茫然，使得周围人眉头不由微皱，没想到等到了这么久，听到了却是有些忧伤的音乐。
不过小小却丝毫没有注意别人的目光，反而认真地唱了下去：“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而同时，她还轻轻地拍了两下吉他合弦，刚好配合她音乐里的顿点，显得如此融洽。
这首歌前世是王菲的《人间》，是著名的词人林夕写给王菲女儿的歌，曲用的是中岛美雪的《清流》。
王菲是音乐界的歌后，几乎唱的每一首歌都是经典，尤其是那空灵的歌声，让人迷恋不已。
当时王菲女儿刚出生，王菲是想借这首歌告诉女儿人生的路上虽然有许多困难和险阻，但不要惶恐，虽然付出了不一定有收获，但是只要勇敢地面对，就会走出困难。
而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都微微惊讶了一下，感觉到这首歌，竟然并不那么简单，而且旋律里的节奏有让人共鸣的意思，不由认真地听了下去。
而对面的那个哑巴少年，则瞪大了眼睛，仔细地听着。
这时，小小认真唱道：“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她的声音很清晰，并没有忘记任何歌词，而且手里的吉他只是随着节奏，保持有节奏的拍打，并没有主导整个音乐，却显得如此地柔和和流畅。
她的演绎已经做到极为出色的地步，让人为之心动，让人忽略了她指法的问题。
听到这里，兰若绮蓦然明白了。
这样的弹唱技法，吉他只需要保持大致的节奏，配合着音乐而来，并不需要很难的技巧。不过这必须建立起歌声极富感情的基础上，而且清唱的技巧需要很高。
而同时，叶离传授给小女孩的，只是一种歌的韵味，而并非歌词本身，而唱的时候，无论千变万化，都离不开情感的表达。倘若拘泥于某一两句歌词，反而使得歌唱就会不纯。
许多人拥有极高的即兴演唱技巧，即兴演奏技巧，就是这个原因。而这些原因，在看到这里时，兰若绮终于隐约懂得，不由叹息自己刚才还焦急了半天。
一时间，她对叶离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叶离还真不简单，再次出乎她的意料。
而这时，小小就这样演唱着，她清丽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使得周围的空气也随之震颤了。
而那个哑巴少年的手仿佛捏紧着，捏成了拳头，随时就要爆炸开来。
然后小小唱到了高潮：“——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
她这一刻，内心里没有任何杂念，歌词完全忘记，心神全部在那种意境之上，每吐一个字，就好像心神被净化了一般。
而听到这里，所有人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眼前有许多的不如意，可是却因为有某一种感情，因为有某一种留恋，这才让他们的生命变得温暖幸福而欢乐。
仿佛中岛美雪《清流》歌词里说的：“既然纷争总会伤害一方，你又何必一副想争执的模样？”
而小小的音乐，更是带着荡漾一切的气息，使得所有人感觉到心灵被透彻着，完全被迷恋住了。
甚至不知音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恍如日月之上降落的歌声，化成无数的光芒，将他们完全笼罩住了。
这时，哑巴少年的眼神全部迷茫了，他目光里满是陶醉之意，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只是这时，不知为什么，小小的音乐嘎然而止。
所有人如同在梦境里被惊醒一般，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小小，露出不解的表情。
哑巴少年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胸部在起伏着，等着小小的下一句，露出惊诧、犹豫的表情，手指捏着，似乎要把自己的手掰断了一般。
而兰若绮则忽然心头一动，明白了什么。
她记得她的老师说过一些超凡的音乐家，从小就是天才无比，记忆力超群，智慧过人，而这样的人，更容易入迷，更容易走火入魔，如果在音乐投入感情太深的话，往往会被音乐所伤。
然后她看到了小小用力闭上眼睛，全身在颤抖的样子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冲了出来，然后把身上背着的吉他拼命地递给了也一脸茫然的叶离，然后急促地说：“你赶紧接着弹，不要停！千万不要停！”
叶离没想到兰若绮忽然从人群里奔了出来，不过听到她的话后，他脑海里也电闪了一下，毫不迟疑，拿起吉他，继续唱了下去。
“——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我不忍心再欺哄，但愿你听得懂。”
这首音乐虽然是女性所唱，可是在掌握了高音的叶离来说，虽然是用男声，却毫不吃力，于是他马上把这首歌继续演绎了下去。
不同于小小的那种清澈空灵，叶离那种独特的温情之声，一时间，更是让其他人完全迷住。
“天啊……天籁少年！”
“怎么是他？怪不得我刚才就觉得这么眼熟！”
“刚才走掉的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没想到他只教了一下，居然能把这个小女孩教成这个样子……”
众人纷纷拿出手机来，开始录制着。不过他们手上的颤抖，已经掩饰不了他们热烈的心。
叶离唱完这一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哑巴少年，又看了一眼还在沉迷的小小，心神一动，手上的吉他弹出柔和的旋律，而他的声音变得更加真挚。
“——但愿你的眼睛！”
“——只看得到笑容。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
仿佛看到曾有许多人哪怕身残，却依旧保持着对音乐的爱好，为了完成儿时的心愿，开始乞讨着挣学琴的学费。
仿佛看到他们借着路边的灯光，哪怕是大雨滂沱时，也披着雨衣练琴的场景。
叶离心下感动。
世界也许不如你们想象里的美好，或许也有许多人冷漠面对你们，但是我们拥有着对未来的希冀。
叶离想借这首歌，告诉所有人，只要努力，心中总有光明，一切终会有希望。
唱到这里，叶离忽然听到了身前传来哽咽的声音。
是从眼前这个哑巴少年发出来的。
他虽然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可是他的哭泣声里，却有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力量。他的手指用力地抓紧着土地，如同铁铸着一般，深深入了土地里。
然后这哑巴少年的眼眶红了，一滴泪渗透了下来，落在泥地上，是如此地晶莹。
他深深地看了叶离一眼，手舞足蹈着，似乎要表达那种癫狂的感觉，又似乎在表达着对叶离深深的感激，然后他终于向后走去，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只是他的步伐，变得如此地轻盈。
看到这样，人群里许多人感同身受着，竟然感觉到眼眶一热，升起了莫名的感动来。
而他们看向叶离的目光更加赞许。
这时，小小已经从迷茫中挣扎出来，就那样轻轻地依偎在叶离的身边，感觉到如此地幸福。
然后叶离把吉他还给了兰若绮。
看到小小无恙，兰若绮终于松了一口气，接过了吉他，迟疑着，终于说道：“她是个音乐天才，记得要好好引导。”
“谢谢了。”叶离点了点头，说道。他知道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朱老。
“嗯。”兰若绮不再说话，慢慢地远去了。
只是她内心某种柔软的地方，忽然被打动了。
没想到叶离在有这样的天才的同时，还有这么一颗怜悯的心。
哪怕再不甘愿，可是她已经不能不承认，叶离的天才在她之上。而且这个可怕的天才，从来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甚至要将她越拉越远。
她终于感觉到，叶离并不是和她并肩，而是她只能远望的方向。
因此，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