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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丁三娘落荒而逃的狼狈，慕大小姐乐不可支的笑倒在床榻上。
人啊，面对感情都是迟钝的动物。
或许冥冥之中都会应了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只是丁三娘跟慕大小姐不同，一个太过强势的人儿，总是习惯收敛起心底最脆弱的一面，不愿轻易示人。
久而久之，冰封的感情连自己都瞧不清了。
第613章 前功尽弃（2）（）
用过早膳，慕大小姐本想牵着爱犬小灰狼到后花园溜两圈，可拉开门扉就冻得她打哆嗦。
接近十一月的尾声，已经接二连三落了两场零星小雪。
慕大小姐抱着爱犬靠着壁炉取暖，火苗子映衬得她脸颊嫣红，一副小女儿的娇憨之态是说不出的娇俏。
不多时，府邸传来一阵时断时续的琴声。
慕大小姐听得格外投入，却也不知是屋里变暖，还是琴声的魔力，整个人由头到脚都暖了。
可惜一曲终毕，琴声嘎然而止，再没继续弹奏的迹象。
“夫人，今儿个不练琴了吗？”碧青问道。
“撤了吧！”万初雪抬眼，眸光朝着门外望了一眼，似满腹期待，掩藏不住失落。
“夫人，可是在等王爷？”趁着碧青下去收拾的功夫，红莲凑在耳根子前问道。
“没有的事儿！”万初雪面色微红，一口否定。
红莲心中略感不是滋味，昨夜里她无意中瞧见六王爷又偷偷摸摸溜进了慕氏王妃的厢房。
“夫人，你瞧奴婢都糊涂了。”红莲抿嘴笑了笑，取过一个匣子，说道：“前两日夫人吩咐回万家取的花露水，三夫人今儿个一大早就派人给送来了。”
“区区小事，倒是有劳娘亲挂心了。”万初雪随口一句叹息。
入得王府十来日，如今睹物思人，想家是难免的。
瞧着万初雪略感惆怅的模样，红莲却只是掏出一个大红色的织袋，递到她跟前。
“这也是娘亲差人一并送来的？”
“嗯，三夫人一并送来的。”红莲答道，却不提里面装了何物。
万初雪只当是娘亲送来的小玩意，也没在意。当着红莲的面掏了出来，谁知道留神细看，半边脸蛋却熟了个透。
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送子观音佛像。虽说只是一般细瓷，并不值钱，但是佛像慈眉善目，雕刻得栩栩如生。
万家三夫人的意思很明显，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早生贵子。
“这？娘亲真是”万初雪面色发窘，半天都没缓过气氛来。
“夫人，别怪奴婢多嘴，入康王府前，嬷嬷交给奴婢们的白绢子一直都还压在箱底。”红莲凑在耳根子前嘀咕道。
“唔。”万初雪脸红得更是不像样了，支支吾吾的嗯哼一声。
万初雪性子虽然淡然，终归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礼法规矩面前决计不敢造次。
这么一嗯哼声，红莲就明白了，压低声问道：“这么说来夫人跟六王爷一直以来都是相敬如宾？还没行周公之礼？”
万初雪轻轻啄了下脑袋，算是作答。
“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昨夜里”红莲的话刚说了一半，却因为有人闯入而中断。
“王爷？”这关头昭浩康的出现，引得万初雪心如小鹿乱撞，忙不迭将送子观音佛像偷偷藏在裙摆下。
“本王来得唐突了。”昭浩康好似一点也没察觉到万初雪的异常，自顾自的落座，道：“昨夜里本王在书房寻到一本旧琴谱，今日特意前来请你弹奏一曲。”
第614章 前功尽弃（3）（）
“是什么样的曲子入得了王爷眼中呢？”万初雪轻笑，半垂下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刚才的慌乱，强作欢笑的问道。
“一首寻常的老曲子。”昭浩康淡淡的应道，眼底波澜不惊。
“红莲，去安排给王爷奉茶，顺道将古琴给抬进来。”万初雪接过琴谱翻了两页。
琴谱有些年份了，四周泛黄。
“这曲子你会弹奏吗？”昭浩康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万初雪嘴里会说出他不愿意听的答案。
“臣妾没试过，不过这曲子倒不难。”万初雪将昭浩康的表情纳入眼中，轻轻吐出一句话：“若是王爷不嫌弃，那臣妾就献丑了。”
“唔，试试吧！”昭浩康暗自松了一口气，往几案背后挤了挤身子，面色凝重。
不消一会，红莲与碧青二人就将古琴与茶水都准备妥当了。
万初雪琴艺高超，虽未弹奏过此曲，但是目光掠过琴谱，指尖已经拨弄出一连串音符。
与平素她爱弹奏的破红云不同，这首曲子极尽哀怨与缠绵，似述说着无穷无尽的心酸，又好似有着无人读懂的孤寂。
弹着弹着，万初雪的心倏然抽紧。
而另一头的昭浩康则完全阖上了双眼，一动不动，若不是偶尔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万初雪甚至以为他在琴声中安然睡去。
一曲终毕，昭浩康睁开眼睛，直接说道：“再弹一次！”
低沉的嗓音带有不容拒绝的威仪。
万初雪颔首，再复弹的时候，琴声较之初次更流畅了，蕴藏在琴音里的感情也更露骨了三分。
如是反复，每次琴声嘎然而止的时候，昭浩康只吐出一个字——“弹”。
缠绵悱恻的琴音回荡在府邸，不单是昭浩康情绪低落、捉摸不透，就连缩在房里取暖的慕大小姐莫名都平添几分惆怅。
“大小姐，出事了！”静谧，因为丁三娘的闯入而打破。
“怎么了？”慕大小姐站起身，收敛起情绪，抿着下唇问道：“可是柳宅那边出了岔子？”
“柳舅父只派了婆子来传话，让咱们赶紧去一趟柳宅，想来、想来是生了变故。”丁三娘一口气还未喘定。
“那咱们赶紧走！”慕大小姐心急地跨过门槛。
“可刚才三娘差人去寻王爷，他没在厢房。”
“哼！”不满的冷哼一声，丢了一句话：“温柔乡里泡着呢？还知道正经事！”
说完，提了裙摆直接往皓雨轩走了去。
丁三娘一下也明白了，定是六王爷在万初雪的房内。
“大小姐，这不太好吧？”丁三娘略感为难，见慕大小姐紧绷的怒容，担心她会上门挑衅。
这关头，谁还能拦得住慕大小姐呢？
“王爷？没扰了你听曲享乐的雅兴吧？”嘴角娇艳欲滴的笑容，与眼底窜起的火苗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你怎么来了？”昭浩康微怔，瞄着慕大小姐假惺惺的笑容，顿感事情不妙。
“来陪王爷寻欢作乐啊！”慕大小姐越说越是不成话。
“胡闹！”昭浩康轻叱。
慕大小姐当着一屋子人的面，状似亲昵的凑在昭浩康耳根子前，牙缝里溢出一句话：“柳舅父差人来传话，让咱们走一趟柳宅，你是去还是不去？”
第615章 前功尽弃（4）（）
昭浩康目光微斜，他知道慕大小姐断然不会拿此事说笑。
微怔之下，他很快回神，朝着万初雪郑重的叮嘱道：“琴谱你先替本王保管着，回头本王再来。”
说罢，也不顾慕大小姐的抗议，用力揽住她的肩头，肩并肩的相携而去。
“这慕氏王妃好生没礼貌！”碧青扁了扁嘴，一脸不满的嘀咕。
慕大小姐的乍然闯入，红莲与碧青二人都懵了头。
这哪是大家闺秀的作派？就是寻常女儿家也不会这般没规矩吧？
“这就是慕氏王妃吗？”万初雪自言自语，眼底的惊诧由一抹欣赏之色给取代，半响后她淡淡的吟出一句话：“与坊间传言到完全不一样。”
“传言她是个大脚姑娘。”碧青才没瞧出主子的神情变化，一脸不忿的说道：“慕家当真是不懂规矩，瞧瞧她把咱们皓雨轩当成自己的地盘了。”
“慕氏王妃真是绝色的美人儿。”万初雪眸光微闪。
但凡是女子，都撇不开容貌姿色的较量。
嫁入康王府十来日，还是万初雪第一次跟传言中的慕氏王妃碰面。虽说只是惊鸿一瞥，却让万初雪有些自惭形秽。
慕疏影很美，明眸善睐，灵气逼人。
尽管她的闯入带有些目中无人的狂傲，但是偏偏就是这股子高冷的姿态，多了几分寻常女子不曾有的飒爽。
“夫人也是万中挑一的美人儿。”见万初雪脸上略有失落，懂事的红莲赶紧劝慰道。
这话倒也不昧心。
慕疏影很美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自家主子与慕疏影也算是各有千秋。
“把琴撤走吧！”万初雪莞尔一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撑着膝盖头站起身子。
当啷——藏在万初雪裙摆里的送子观音佛像咕噜咕噜地滚落。
“真是莽撞！”万初雪满脸自责。
好歹这佛像是娘亲差人送来，才留了不到半日就被自己给毁了，实在是不孝。
“夫人，没事的，完好无损！”冬日里房内铺了厚厚的毡毛毯，佛像落地丝毫没有受到损伤。红莲俯身拾了起来，顺道用衣袖拭擦干净后才交还到万初雪手中。
“许是天意？”万初雪葱白的手指尖轻轻抚摸过佛像的轮廓，自言自语的一声细喃，整个耳根子都红了。
出嫁从夫，这乃是千百年的古训。
万初雪也不过是俗世中的寻常女子。
身为万家的女儿，打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条命并不完全属于自己。
冲喜康王府，对于万初雪来说一开始就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万家的女儿，只有这一条路。
欣喜的是，五年前她逃脱了，她以为自己是幸运的。
谁知道五年后，她依旧沦落，甚至还是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身份。
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
万初雪心底泛起苦涩。
可与昭浩康的碰面，却激起了她心里的涟漪。
他并不是传言中病入膏肓的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