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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上有毒？”丁三娘立马反应过来。
“三娘，那把金刀应该还在桌底，你去取来让舅父瞧瞧。”当时慕大小姐只是恐防慕疏凤再起歹意，顺势将金刀踢进了桌底，没想到无心之举到留了个证据下来。
丁三娘片刻功夫就回来了，手里倒提着那把金刀。
不消说，众人这会儿都瞧得明明白白。
刀刃处残留的鲜血变了黑褐色，想来是刀上被人喂有剧毒。
柳阳自丁三娘手里接了刀柄，放在鼻尖处嗅了嗅，道：“这是一种剧毒，见血封喉。”
“没救了吗？”慕大小姐问，仔细听能听出尾音的颤抖与不安。
第712章 血光之灾（9）（）
“这是取自于五种毒物身上的毒素提炼而成，毒性猛烈。”柳阳缓缓摇了摇头，很是歉意的说道：“慕夫人中毒至少有半个时辰以上，毒已经随着她的经脉扩散至全身，五脏六腑皆未能幸免，此时就算是大罗神仙出手也束手无策。”
一句话宣判了吕远容的死刑！
慕大小姐的心跟着凉了半截。
昭浩康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头，想给予她一些安慰。
“我没事！”慕大小姐扯开嘴角勉强笑了笑，面色还算是平静，至少表面瞧不出悲戚。
“照此来看，是礼部送来的刀有问题。”昭浩康抬眼，陈述了事实。
慕大小姐颔首，这关头她没心情多说，但是这个说法她是认同的。
借着礼部的手送来一把喂有剧毒的金刀，他们的目标是——厥罗王子。
好在慕疏凤起了歹意，吕远容又在最后关头奋身扑出。
否则，毙命于刀下的也该是慕大小姐才对。
沉吟片刻后，慕大小姐开口了：“柳舅父，她几时能醒？”
她是指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吕远容。
这个称呼有些怪异，但是众人这会儿还未回神仔细琢磨。故而，柳阳没起疑，顺口就答了出来：“说不准！她中毒已深！”
“可有办法呢？”
柳阳深深的看了慕大小姐一眼，说道：“金针刺穴到可以刺激她醒来，只是”
犹豫了片刻，柳阳还是打算实话实说：“只是醒来之后，也是大限之期了。”
慕大小姐剩余那半截心也跟着沉了，她咬着下唇仔细想了片刻，才下定决心：“那有劳舅父取金针来刺穴。”
柳阳没有犹豫。即便拖得一时，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倒不如强制让吕远容醒来，母女二人还能最后说上几句。
他取了袖口处的金针，在吕远容颈后的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不多时，吕远容就悠悠转醒。
“影儿，你陪得她一阵子吧！”柳阳一边收拾金针，一边附耳在慕大小姐耳边低语：“熬不过今晚了。”
语毕，柳阳朝着昭浩康与丁三娘各自使了眼神，然后自顾先退了出去。
丁三娘明白，生离死别，自己哪怕跟大小姐再亲密，母女二人总是有些话要交代的，故而她也跟着退了出去。
唯有昭浩康没动，他紧锁了眉头，走到门扉前背转了身子。
也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关头，他若也离开了，她就只有孤零零一个人。
又恐她不愿脆弱的情绪示人，故而他体贴的背转了身子。
只是静静的守护着便好。
“你感觉怎么样了？”慕大小姐伸手托住吕远容的后脑勺，希望撑起她的身子，谁知刚一触到，吕远容就嘤咛一声，满脸痛苦之色，吓得慕大小姐赶紧缩手。
“总算是熬到凤儿出嫁了！”吕远容没回答，反倒是抿着嘴笑了。
顺着笑意，一股鲜血从她唇边溢出。
“你知道自己中了毒？为何还要强撑着呢？若是早日让柳舅父替你医治，说不定还有机会”慕大小姐梗住。
吕远容定定的瞧着慕大小姐，目光温柔又充满了眷念与不舍。隔了片刻，她才回应：“傻孩子，和亲之时，提起这等子事只是添了晦气。若然闹出大岔子，皇后娘娘势必会追究到底，慕府一派的兴旺就全完了。”
第713章 血光之灾（10）（）
不知是将死之人看事情特别通透，还是吕远容身为慕府当家夫人的敏感。
在这件事上，她的说法与事实的真相几乎是滴水不漏。
金刀上喂有剧毒，不管是谁暗中落手，意图都很明显——就是蓄意要破坏和亲之事。
若是让奸计得逞，只怕昭阳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吕远容之举，轻则可以说是一命换了全家，重则是挽救了整个朝廷。
功不可没！
“原本你可以不用扑出来的。”慕大小姐眼眶泛红了。
慕疏凤落手的对象是自己，吕远容是为了救她，才遭到这般下场。
“两姐妹不友善，会让人看笑话。”吕远容抬手，有些吃力的拍打慕大小姐，满脸慈爱之意。
这时候，她完完全全就像极了一个好母亲。
“我欠你的太多了，这次这次就当全还给你。”吕远容咳了两声，又是一股鲜血跟着喷了出来，落在雪白的被褥上，染上一大片红迹。
“这笔债，一开始我就欠下了。”吕远容笑了，泛着安慰之色。
她嘴里说的，自然是曾让她痛恨与懊悔的母女债。
债因恨而起，因爱而终，算是两不相欠吧？
只是母女之情，岂会是简单的一横一竖就可以计算清楚呢？
吕远容十月怀胎，生下慕疏影，却没给过半分关爱。如今，她用自己的命救了慕大小姐，等同重新给了她一次生命。
怎么算来，欠债之人轮到了慕大小姐。
“嗯，清了，一笔勾销！”慕大小姐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既然生无希望，就让她别带着遗憾与愧疚而离开。
话从嘴里蹦达出去，泪珠儿却不争气的爬上了眼眶，慕大小姐强忍着，星星点点的泪花染在长长的睫毛上。
“傻孩子！”吕远容抬起手，用指腹替她拭去泪珠，带有几分乞求的说道：“虽说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你这模样还是她。能不能替她叫我一声娘，真心实意的叫一声！”
这话听来颠三倒四，但慕大小姐却很明白她是何意。
门口的昭浩康愣住了。
什么叫不是亲生女儿？她不是慕府的嫡亲大小姐是谁？
偷偷扭过头瞄了一眼，见吕远容面色苍白，半眯了眼睛。他想，许是大限将至，神志不清，说了糊涂话吧。
故而这话他也没放在心上。
反倒是慕大小姐一声“娘亲”叫了出口，泪珠终究夺眶而出。
“娘亲，是你救了我，是你用自己的命救了我。”救命之恩，是天大的厚恩。
“娘亲欠你的，当是还你！”吕远容不断地重复着，眼神渐渐没了焦距。
“娘亲求得你一件事！龙儿年幼不懂事，以后的日子，没了为娘在他身边，他一个人的路总是难走的。他总算总算是你的弟弟，你替娘好好照顾他，别让他受了委屈。”吕远容自知时辰不多，开始交代身后事。
慕疏龙？慕大小姐微微蹙了眉头。
“成吗？为娘求求你这最后一件事！”吕远容生怕慕大小姐不答应，抓住她的手攒紧了。
第714章 慕府有丧（1）（）
终是不忍拂了吕远容临终托付，慕大小姐啄了脑袋，很轻、很沉重、亦很认真。
“那为娘就放心了！”吕远容眼眸里浮现出欣慰的笑意。
“娘亲，你累吗？”慕大小姐知道吕远容大限将至了。
“抬我去见你爹，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徐徐半阖的眼眸又蓦地睁大了，眸光铮亮，竟是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
慕大小姐心中苦涩，却依言照做。
这次，昭浩康没有跟去。
他虽不明吕远容这番话的含义，但明显察觉到横在母女间的疙瘩已经消散了。
故而，这会慕大小姐面露悲色，可总算是打开了郁结。
慕府今日发生的一切，慕槐礼口不能言，但也有不少动静落入耳中。
这会儿瞧着吕远容被人抬来，他眼神一沉，亦然猜到了最坏的结果。
“老爷，妾身来是见你见你最后一面了。”吕远容死死地拽紧了慕槐礼的手。
那头没有声音回应，眼珠定定的望着她，漆黑的瞳仁染上了一层猩红。
“以前妾身做了许多糊涂事，如今想来真是后悔莫及。”
“算算日子，妾身嫁你整整十八年的光景了，回想起来仿佛还是昨日相见。以前咱们还说要一起到白头，妾身只怕只怕看不到你满脸皱纹的样子了。”
“也好，你知道妾身爱美，自然不想自己年老色衰的样子遭老爷你嫌弃，如今倒也正好。”
“咳咳咳”吕远容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出，再开口她已经是气若游丝：“如今两个女儿都嫁人了。影儿身为康王妃，有王爷宠着，算是弥补她前半生的委屈，凤儿去了阔真族，是好是歹，就看她的造化了，唯有龙儿龙儿妾身托付给影儿了。”
“老爷，你要早日好起来！”
这句话说完，吕远容就再没开口了。
慕大小姐一探鼻息，发现她没了呼吸。
抬头看时辰，差不多将近子时。
如柳阳所言，吕远容熬不过今晚。
“爹，娘去了”慕大小姐吸了一口气，附耳在慕槐礼耳边说道。
“远容”那是喉咙里卡出的两个音符，低沉又嘶哑，继而眼前一黑，慕槐礼便晕厥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慕大小姐慌了手脚，她扯开喉咙大喊。
很快人就进来了。
“柳舅父，我爹怎么样了？”向来精明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慌乱，贝齿咬着下唇，慕大小姐尝到了一丝腥甜。
柳阳仔细替慕槐礼把了脉，才作答：“他是一时受了刺激，气血不畅所以才晕过去。”
“是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