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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阵子，慕大小姐稍冷静一些后又问：“那皇后呢？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
“就算她不肯善罢甘休，也只能暗地里行事。”
顿了一下，昭浩康补充道：“或许不日皇后会宣召你入宫盘问个中细节，毕竟元盈遇害的消息是咱们康王府传入宫的。”
“嗯。”慕大小姐点头表示自己会有所准备。
第832章 消失的宫女（1）（）
隔日，皇后果然一早就派人来将慕大小姐给请进宫。
“臣妾问皇后娘娘安好！”慕大小姐早有准备，入得宫来照着往日的规矩先请了安。
“行了！”皇后语气有些不耐，她靠在几案上，背脊挺得笔直，仍掩饰不住倦怠之色。
这是故作的坚强，只需要一阵凌厉的风袭来，就能吹散她的骨架。
慕大小姐一眼扫过，心中忍不住唏嘘。
这个坐镇后宫二十几年，人前人后端庄华贵、母仪天下的正宫主子，已被丧女之痛给抽掉了半条命。
“渔村的命案，刑部查了大半月，最后竟然推诿是江洋大盗打家劫舍所为。”皇后没有绕圈子，单刀直入奔了主题，“这个说辞，本宫不信！”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用力。
“陈翰文那没用的废材，早已投靠了万家！暗地里万家与陈翰文做了什么勾当，本宫心里清楚明白。这样的废材，难道本宫还能巴望着他用心出力？还能指望着他替元盈昭雪吗？”这是皇后第一次当慕大小姐面前毫不加掩饰的抨击万家。
皇后亦然怒极，失去了自控力。
“本宫今日传你入宫，你该知道是为了何事？”皇后问。
“臣妾愚钝！”慕大小姐心念转动，脑子里闪过数种猜测，终究是拿捏不准皇后最终的用意。
皇后声音虽说凌厉却有种力不从心之感：“元盈出事，康王府最早得到消息，你们应当比旁人知道更多的细节。”
“回禀娘娘，康王府奉命寻找元盈公主下落，寻到的时候已经出了事。”慕大小姐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昭浩康已经早一步处置了左青书的尸首，昭元盈与之私奔之事并没有揭穿，何苦这时候吐露实情连累左家呢？
“你们当真是不知内情？”皇后再一次逼问，目光灼灼。
“娘娘知道臣妾与元盈公主素有交情，若知道内情，怎会让她白白枉死？”慕大小姐应道。
这句话是一支感情箭，不偏不倚戳中了皇后心底的软肋。
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徐徐地软了下来，一直硬挺的肩头倏地耷拉下去，嘴里喃喃重复道：“是啊！本宫身为母后，怎能让元盈枉死呢？”
隔了好一会之后，皇后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抿紧了唇瓣，声音阴冷：“康王府既然能寻到元盈的下落，那自然是有几分本领，而今本宫就命你查出是何人行凶。”
没有以往故作姿态的征询，硬邦邦甩出一句话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皇后这是被逼急了。
换着以前，皇后对康王府、对聪明伶俐的慕大小姐心存三分保留，断然不会这么直接下命令。
而今最心腹的沈橘红死了，最心爱的女儿也死了。她素来慎密的心思跟着凌乱了，这个时刻，她不及细想康王府是否存有歪门邪道的心思。
相比她与万家的交恶，相比后宫中人对她的虎视眈眈，皇后原本对康王府三分信任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放大到了七分。
慕大小姐失笑，没想到与皇后之间一直维系着看似平衡，实则僵持的局面，靠着而今的形势竟然撕开了一条口子。
第833章 消失的宫女（2）（）
“你是听不明本宫的话，还是不愿帮本宫办事？”慕大小姐短暂的沉默，换来皇后的疾言厉色。
“能为娘娘效力，臣妾责无旁贷，只是”
欲言又止的话惹毛了皇后：“本宫没闲心猜你的心思，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慕大小姐便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臣妾只是斗胆猜测，先有沈嬷嬷横死宫中，而后又有元盈公主惨遭不幸，一桩桩的事儿连起来，或许是有人想出手对付娘娘。”
皇后面色微霁。
是有人要对付自己？这个可能性她也曾想过。
先是杀死沈橘红等同断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再有昭元盈无辜被害等同掏了自己的心窝子。
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惨案，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你是想彻查后宫中人？”不愧是正宫主子，如此巨大的伤痛之下，稍一冷静就从浑沌的思绪中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慕大小姐点头。
皇后冷冷的扫过一眼，道：“你是聪明人，需不着本宫教你如何行事！”
“这件事既然皇上已有打算，本宫自然不能违逆。”皇后凝视着慕大小姐，“你怀疑是后宫中人所为，那就以你康王府幌子暗中行事，决计不能走漏风声。”
慕大小姐在心中暗骂：果真是只老狐狸。
明明是自家的事儿，偏仗着自己的身份，三言两语就将康王府卷入浑水之中，非但如此，若是彻查真相的过程触及到某些权贵，皇后反倒可以置身事外，撇得干干净净。
换着旁人或许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
但是慕大小姐早已有了应对之法，她本就愁找不到合适的契机探查后宫各人的底细，而今能搭上皇后这艘大船，倒是方便不少。
“这块令牌你且拿着！”皇后从袖口处掏出一块拇指大小的黄金令牌，“别小觑了它的力量，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调令我钟家在京师的十三支暗卫助你行事。”
慕大小姐依言接过，心中喜忧参半。
这是皇后的底牌，而今能给到慕大小姐，说明心中已经对她不设防了。
但是上得贼船容易，要想下得贼船可就难了。这一仗好比与虎谋皮，稍有不慎，连带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臣妾将竭尽全力，不敢有负娘娘所托。”慕大小姐将令牌贴身藏好，语气认真且真挚。
自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慕大小姐铁了心要博一博。
皇后闻言，一直紧绷的面色稍稍缓和。
“哎哟，我的老祖宗，快将尸体给抬走，让娘娘瞧见可不得了！”这声音惶恐至极，尖锐得已经走了调，仔细辨认方能听出是皇后身边近身嬷嬷丁岚宜的声音。
“丁嬷嬷，可她不是咱们坤凤宫的人，怎会死在这里？”一个小太监怯生回应道。
“那你们谁认得她？”
众人沉默不答，看样子是都不识得。
丁岚宜呵斥道：“那还不快快抬走！不知打哪儿来的宫女死在咱们的地头，真是添晦气的事，让娘娘瞧见，大伙免不了挨骂。”
第834章 消失的宫女（3）（）
外面的声音叽叽喳喳、断断续续，慕大小姐侧着耳朵听了半响都没闹明白，转头偷瞄上方的皇后，她亦然也是不觉蹙紧了眉头。
“丁嬷嬷，你给本宫滚进来！”皇后本就烦躁的心情如今更是添堵。
“规矩学到哪儿去了？坤凤宫可是七嘴八舌嚼舌根的地方？”眼尾扫过跟前唯唯诺诺的丁岚宜，皇后气不打一处来。
“回禀娘娘，奴婢，奴婢”丁岚宜叫苦不迭。
“外头发生何事了？什么丫头片子死了？”皇后显然也只听懂只言片语。
眼看瞒不过，丁岚宜只得老老实实的答道：“娘娘，有个不知来历的宫女死在花廊外的黄土里，奴婢正吩咐人给抬走。”
“坤凤宫是什么地头？随便一个不知来历的宫女就能闯进来？”皇后眉眼冷冽，一语就戳中了要害。
“是，是！”丁岚宜忙不迭的应道：“奴婢一定查清楚是谁昨夜里值夜。”
宫中女眷数千上万，而今死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皇后也分不出心思多想，只横了丁岚宜一眼，语带警告：“在坤凤宫办事，随时都得打醒精神。”
没待丁岚宜出声，外头又是一片嘈杂。
“好哇，容兰这丫头果真是被你们坤凤宫匿藏起来了！”这声音尖锐且跋扈，后宫中除了万贵妃还有何人？
皇后心下一凛，立马起身走了出去。
慕大小姐见状也紧随其后。
出得偏厅之门，就见到丫鬟、婆子、太监数十人围着一团，万贵妃一身枣红色的对襟琵琶裙鹤立一旁，尤为显眼。
“娘娘”皇后的出现，让奴才们自动避让出一条道。
跟在身后的慕大小姐也借着露出的缝隙瞧见了地上的女尸。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脸孔上糊了不少黄泥，但是眉目依稀还能辨出。
这不是朱美人寝宫里那个躲躲藏藏、行迹古怪的丫鬟吗？
她怎么会死在这里？
不待细想，万贵妃咄咄逼人的声音又扬开了：“当初本宫的人就瞧着容兰逃进坤凤宫，当皇上面前你们打死不认账。好在本宫今儿一早收到密报，说容兰在坤凤宫出入。若是来晚一步，只怕又遭你们毁尸灭迹。”
“你胡说八道什么？”突来的事儿搅得皇后太阳穴生痛，她抬手轻轻揉了揉。
“如今证据确凿，尸首还硬邦邦的摆在地上，皇后娘娘就要抵赖不成？”万贵妃冷笑。
“这人是谁？又怎会死在坤凤宫，本宫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而今你自然不承认了。”万贵妃咬死了不放，西宫主子也不是吃素的角色，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众人皆知，坤凤宫是三宫六院之首，守卫森严，若不是你们包庇收藏，她怎能混入进来？”
不待皇后出声，万贵妃就咋呼开了：“当初你们收买容兰，落毒害了本宫小产，而今阴谋败露，自然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毒死容兰，让本宫落得死无对证。”
皇后冷哼一声，反驳道：“若然真是你想那样，本宫还会留得她到今日才动手？”
这话倒是似触动了万贵妃，她讪讪然的撇嘴没有立即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