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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慕大小姐压下满腹疑惑，先照着规矩福身行礼。
“来，到本宫跟前来！”皇后朝着她招了招手，语气急迫。
慕大小姐依言上前。
皇后蓦地捉住了她的手。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动作，让慕大小姐有些不习惯，但她很清楚，这个举动并不是皇后发自肺腑的热络，而是内心的彷徨让皇后乱了方寸，所以才失态。
皇后的掌心全是凉意，甚至微微湿润，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上次本宫赐你的令牌可带在身上？”
不解皇后为何突然问及此事，慕大小姐还是决定如实作答：“娘娘委托大任，臣妾一日不敢忘，令牌一直贴身藏着。”
语毕，慕大小姐从袖口夹层里取出那块指甲盖大小的令牌摊放在掌心里。
皇后只扫了一眼，并没有接，溢出口的话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看来本宫要行得一步险棋。”
顿了一下，皇后挺直了背脊，声音也抿出了威严：“你今儿出宫替本宫办件大事，去京师井字胡同巷子召集一支暗卫队，让他们入宫听候本宫安排。”
“娘娘，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调动暗卫队入宫可是冒险的事！”慕大小姐问。
朝中要臣暗地里培育自己的暗卫保护势力，古往今来皆有先例，这一切上至皇上、下至朝臣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培植暗卫势力并非是要谋反亦或者跟朝廷为敌，而是身居要职，腹背受敌，大臣们图个自保。
皇后为何要将暗中势力调入宫中？打破这一层平静的局面，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慕大小姐的话一针见血就说到了重点上。
皇后微微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她道：“你有如此敏锐的心思，又懂得替本宫考虑周全，不枉费本宫对你的信任！”
笑容稍纵即逝，皇后面色很快又沉了，她叹息：“本宫坐镇后宫二十余年，什么样的利害关系不曾见过？本宫决定走这步棋，也是迫于无奈。”
慕大小姐亮出的诚意感染了皇后，故而没等慕大小姐开口，皇后坦言了一切。
“还记得你上次提醒过本宫，本宫身边可能有奸细。”皇后的眼神很凌厉，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当初本宫也只是心存怀疑，捏不实到底是谁背后捣鬼？如今宫里的流言蜚语作实了猜测。”
“匿藏在本宫身边的奸细不是旁人，而是本宫身边最亲密的五个人之一，她们都是本宫亲自从娘家带入宫的人。”皇后突然有些伤感，“你说，堂堂坤凤宫七八十号人，本宫还能信得过谁？”
后宫这块尔虞我诈的魔鬼地头，阴谋诡计并不可怕，最骇人、最残忍的事情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
皇后很不幸就遭遇了这种背叛。
后宫之主的地位不能让她坐以待毙，故而她选择冒险将宫外的暗卫势力调入宫中，彻底铲除叛徒。
这是被逼到死胡同里的反击，可以想象皇后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866章 绝不能扬开的丑闻（3）（）
慕大小姐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流言蜚语将皇后逼到了这个份上？
“娘娘，是何人背后乱嚼舌根惹恼了你？”慕大小姐问得委婉。
皇后抬眼扫过慕大小姐，这一眼有三分狐疑，二分猜度还有五分意味深长。
慕大小姐心下一凛，暗想：莫非这件事还能跟自己亦或者是康王府有关？
“是为了元盈的事儿！”皇后揭开了谜底。
她声音低沉，透露出无尽的惆怅。尽管事情过去月余，但是痛失爱女，皇后悲恸的心情仍没有平复。
“元盈公主？”慕大小姐喃喃自语。
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心思却分外的活络。
昭元盈已死，她逃婚、离宫的事已经不能让人大做文章。
而皇后面对流言蜚语时候的方寸大乱，想来就只有一件事了。
当日昭浩康的亲兵王琨曾说过，昭元盈怀有三月身孕，身子已经显形，可怜腹中胎儿随着昭元盈一起夭亡。
胎死腹中，却在昭元盈的遗骸上留下了证据。
“说来元盈这孩儿真是命苦！”皇后情绪波动很厉害，她倏地红了眼眶，“都不知道这孩儿流落民间遭受了怎样的罪孽？她夭亡的时候腹中已有成形的骨肉。”
皇后的话印证了慕大小姐的猜测。
“啊？”慕大小姐佯装震惊。
她不想牵连出左家，故而只能装傻充愣意图瞒过皇后。
皇后处于悲痛之中，也顾不上研究慕大小姐的震惊是真抑或是假，她述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昭元盈遗骸运回宫中，皇后强撑着见了女儿最后一面。
“我可怜的女儿！”皇后泣不成声，“你如何忍心舍弃母后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世间最残忍的事。
“娘娘，凤体为重！”坤凤宫的奴婢欲劝皇后离开。
皇后充耳不闻，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摸了昭元盈早已冰凉的肌肤。
离宫数月，昭元盈仍是以前的模样，只是脸庞清瘦不少。一件宽大的灰绿色裙衫，衬得昭元盈本就铁青的脸庞更显骇人。
皇后倍感心疼：“你一出生就是昭阳国的金枝玉叶，这粗布麻衣怎能配得上你？”
“来人，替公主更衣入殓！”皇后拔高声吩咐道。
来人是以前伺候公主的婢女，两个小丫鬟不过十五岁上下。面对昭元盈的遗骸，她二人心底发毛，屏住呼吸，战战兢兢解开麻衣上的盘扣，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昭元盈浑圆的腹部。
“啊！”一个小丫鬟尖叫出声。
“啪——”皇后不问缘由，反手给了丫鬟一记耳光，她声色俱厉：“大呼小叫，是想扰了公主清净吗？”
“皇后娘娘，公主，公主”小丫鬟指着昭元盈的腹部，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皇后爱女心切，她不待吩咐众人，亲自跨了上前，伸手压在昭元盈腹部，那沉实如铁的感受让她心底顿时空了。
皇后是有过生育经验的人，她立马意识到昭元盈是怀有身孕，可惜胎死腹中。
公主为逃婚离宫，而后离奇死亡，若然再爆出怀有身孕，那必然会成为皇家千百年都刷洗不掉的丑闻。
顾不上心疼那尚未出世的外孙，皇后心中亦然将利害关系给权衡了一遍。
她抿唇，怒而威：“来人，将这扰了公主清修的两个贱婢乱棍杖毙！”
第867章 绝不能扬开的丑闻（4）（）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两个小丫鬟吓得面青唇白。
她们尚且不明为何自己惨遭毒手？
“拖出去！”皇后没有半分动容。
片刻后响起凄惨的哀嚎声，随着灵堂里的白幡飞扬，声音密密麻麻的散开，莫名让人心底发秫。
声音渐渐低沉，而后变得安静。
“娘娘，那两个小丫鬟已经死了！”行刑的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唔，给埋了！”皇后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甩了一句话。
太监得令而去。
这两个小丫鬟的确死得冤枉。
她们不过是发现昭元盈腹部浑圆，误以为公主身上有鬼邪作祟，因为惧怕所以才在皇后面前失态。
殊不知她们无意间发现的这个细节，竟关系着天大的秘密，也关系着皇家的荣辱。
要怨就只怨你们命运不济！皇后在心底默叹加了一句。
而后皇后遣散了灵堂上多余的奴婢，只留了自己身边最信得过的五个人替昭元盈更衣入殓。
能跟在皇后身边办事的人都是精明人，眼看着两个小丫鬟死得不明不白，众人心里就明白，总是元盈公主身上有什么不能讲的秘密。
五人彼此交换了眼神，轻手轻脚的替元盈换了衣裳，整理干净遗容。
整个过程大家没有发出丁点儿声响，灵堂鸦雀静默。
“我的儿啊！”随着棺木合上的那一刻，皇后才放纵自己哭了出来。
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腕，压下了这个秘密。
随着昭元盈落葬，一切本该是尘埃落定。
“没想到近两日，宫里起了流言蜚语。”皇后伸手揉了揉额头，她倍感疲乏，“奴婢们窃窃私语，暗指元盈当初逃婚是早与人有了苟合之事，珠胎暗结！”
皇后气急：“宫中奴婢当真是愚昧无知，这等流言岂只是毁了元盈清白？它关系着皇家的名誉！如今我昭阳国与阔真族邦交尚好，风声传出，两国之间必然会引起干戈。”
幸亏流言传播的范围不广，又恰好被皇后得悉，当即狠狠惩罚了嘴长的奴婢。
风波算是暂时压下，但是皇后心里却跟明镜一样的透亮起来。
昭元盈落葬当日已经杖毙了两个小丫鬟，余下可能会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自己身边的五个奴婢。
“娘娘，这是几日传出的流言呢？”慕大小姐问。
皇后没多想，随口应了一句：“近来两三日吧！”
语毕，慕大小姐却琢磨出了深层次的阴谋。
前不久失踪数月的容兰横死在坤凤宫，本欲是挑起东西两宫的恶斗，殊不知被皇上伸手给压下。
这才过了几日，宫里又开始涌起流言蜚语。
一浪接着一浪，势要将皇后弄得焦头烂额不得止。
是谁在故意兴风作浪呢？
“如今本宫身边的叛徒，极有可能是她们五人之一。”通过这件事，皇后缩小了范围，锁定了目标，“本宫打算使一计，引蛇出洞，彻底将叛徒给铲除。”
身边人的背叛，让皇后暂时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也让她对慕大小姐的信任从七分膨胀到了十分，她压低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又仔细叮嘱慕大小姐行事注意安全。
“娘娘放心，臣妾一定照办。”这是一笔双赢的买卖，慕大小姐没理由拒绝。
第868章 坤凤宫的叛徒（1）（）
慕大小姐离去不久，皇后便将当日替昭元盈入殓的五个奴婢叫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