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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才人，喝杯热茶歇会吧。”桃红对主子说。
“搁下吧。”曹芷卉眼尾都没扫一眼，脚步继续往外走。
“芷才人，你要出去吗？”桃红很机灵，赶紧追问了一句。
曹芷卉当时的情绪很激动，她转过身摇晃着桃红的肩膀，说道：“我要去求皇上，如今只有皇上开金口，才能救出我阿爹。”
桃红愣了片刻，她想开口劝主子不要白费力气，但又不忍拂去主子最后的希望。
就在愣神的瞬间，曹芷卉冲了出去。
“芷才人，芷才人”桃红在身后急急地呼唤了两声，曹芷卉没有回头。
小院的奴婢们也没太上心，眼看着唤不住，也就各自忙开了。
“芷才人出去后是几时回来的？”慕大小姐一步步询问细节。
桃红歪着脑袋很认真想了片刻才作答：“当咱们找到主子的时候，前后算起来有四个时辰。”
“找到？”慕大小姐颇为吃惊，“芷才人不是自己回来的？”
“不是。”桃红轻轻摇头，“主子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待到夜里亥时（注：古代指十一点后）已过，大伙眼看着主子还没回来，心急就跑出去寻找。”
“最后在哪里找到芷才人？”
“大伙沿着宫里找了一大圈，都不见人影。”桃红面色流露出几分疑惑，“说也是奇怪，半个时辰之后，大伙回到小院里，就见到主子昏迷不醒的靠在小院后门墙根处。”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曹芷卉给抬了进屋里。
桃红弄来热水替主子清洗。
谁知道，刚一触碰到曹芷卉，她就吓醒了，醒来她就大呼小叫说撞了鬼。
神志不清醒，从曹芷卉嘴里是问不出原因的。
慕大小姐将桃红所说的经过在脑海中仔细过滤一遍，再结合先前皇后所说的一些细节，推敲出一个结论：曹芷卉是见到了皇上，因为哭闹惹得皇上心烦，故而又被皇上给撵出来，之后她去了哪里？暂且就没人知道了，兴许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出了事。
“康王妃，奴婢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桃红出声打断了慕大小姐的思绪。
慕大小姐莞尔一笑：“我知道，谢谢你告诉我经过。”
“康王妃，奴婢送你出去吧。”桃红很懂事。
慕大小姐没拒绝，从袖口里掏出几顶银子，交到桃红手中，她说：“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这是桃红平生接到最丰厚的赏金，她愣住了，半响后她才扬起头，声音哽咽：“主子她真的很可怜。”
第1071章 闹鬼了（6）（）
是的，曹芷卉很可怜。
但红墙之内的宫闱，谁人心中不是藏着一把辛酸泪呢？
三宫六院，她们可怜亦可恨。
一路回王府的马车上，慕大小姐的思绪都被各种念头塞满了，表面看很多线索都是毫无瓜葛，但有些隐隐约约却可以串联起来。
到底漏了什么呢？
回到王府，慕大小姐当即去找了昭浩康。
关于曹芷卉撞邪的消息，虽然皇后已经封锁，但是昭浩康还是略有耳闻。
“你的意思，芷才人是见过父皇之后才撞了鬼？”昭浩康不自觉的上扬了音调。
慕大小姐点头，惋惜的说：“只可惜咱们不知道芷才人被皇上撵走之后，又去了何处？撞见了何人？”
昭浩康蹙眉想了片刻，他说：“也不是完全没头绪。父皇身边的太监、侍卫数十人，总有人留意着芷才人往哪个方向而去。”
“没错。”慕大小姐拍了一下桌案，喜道，“弄明白芷才人离开的方向，顺着查下去说不定就有蛛丝马迹。”
很快，这个头绪就浮现了。
昭延禧身边有个小太监对当日的情景记得很清楚。
他对昭浩康说：“那日芷才人心情很糟糕，一来就朝着皇上哭诉，皇上心烦，就让奴才等人将她给撵走了。”
“跟着她去了哪里？”昭浩康追问。
“奴才瞧着芷才人精神恍惚，怕她有闪失，所以奴才暗中留意她的去向。”小太监很机灵，他说，“芷才人是往西大门方向而去的。”
“西大门？”昭浩康心下一凛。
西大门附近多是空置的院子与楼阁，住人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素心宫，一处就是关淑妃居住的紫云宫。
曹芷卉是去了紫云宫才出事？这是涌上昭浩康心中的第一个念头。
“是关淑妃？”慕大小姐并不意外，只是略感好奇为何关淑妃要横插一手。
“若真是她背后捣鬼，此事就没那么简单。”慕大小姐皱了眉头，“必然背后还有更大阴谋。”
康王府从未与关淑妃正面交锋，不过但凡与关淑妃扯上牵连的事情，到最后都是横生枝节，计中有计。
由此可见，关淑妃的道行之高，是后宫中最深不可测的厉害角色。
昭浩康拍拍她的肩头安慰她：“眼下一切都是咱们的推测，兴许整件事根本与关淑妃无关，只是巧合。”
“唔。”慕大小姐望着他勉强笑了笑，“咱们静观其变吧。”
许是宫里宫外奔波，一身疲惫的慕大小姐刚躺下就梦了周公。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耳畔反复回响着曹芷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好美丽、好美丽。
一个美丽的女鬼？慕大小姐心思回转，乍然从梦中醒来。
这一醒，她就再无睡意。
“三娘。”慕大小姐提高声音呼喊。
“大小姐，怎么了？”丁三娘很惊醒，听闻声响赶紧披了件衣裳就赶过来。
“我想到了一些事情。”慕大小姐裹着棉被，只露了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在外面。
此时她的神色很矛盾，既有解开疑惑的兴奋，眼角眉梢又充盈了三分愁容。
第1072章 闹鬼了（7）（）
慕大小姐的梦境纯粹是南辕北辙，全是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情景。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梦境中，慕大小姐变成了局外人，再看那些魑魅魍魉的鬼影就不再扑朔迷离感到糊涂，渐渐地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出来。
她联想到了对手的目的：“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丁三娘做好了心理准备才问：“大小姐，莫不是这件事与咱们康王府有关？”
慕大小姐点点头，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倘若我没猜错，曹芷卉口中的女鬼正是六王爷的亲娘——柳惠妃。”
丁三娘有些诧然。
于是，慕大小姐说了自己的推测：“曹芷卉撞鬼之后，神情呆滞、胡言乱语，但嘴里一直喃喃自语的重复好美丽、好美丽。”
“单凭这句，也不能肯定她嘴里所指就是柳惠妃。”丁三娘说。
慕大小姐勾起唇瓣，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三娘你想想，能够在后宫中掀起轩然大波的，除了柳惠妃，还有何人？”
柳惠妃，那个芳华绝代、倾国倾城的绝世红颜。
除了她，还有谁能有此能耐——逝去十八年，仍可以占领皇上心尖尖上的位置？
借柳惠妃之名，等同于在皇上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其杀伤力是可想而知的。
“大小姐，咱们要不要先告诉王爷？”丁三娘有些担心的问。
慕大小姐想了想才答道：“柳惠妃之死，同样是王爷心中难解的症结，与其让他蒙在鼓里，倒不如咱们先挑明了让他有所防范。”
丁三娘自然同意。
天亮之后，丁三娘去请了昭浩康前来。
“急着叫本王前来可是有了头绪？”昭浩康必然也是一夜难眠，他眼眶乌黑，面泛倦色。
“有件事纯粹是我的推测，目前毫无根据，只是”慕大小姐在脑海里搜刮着合适的措辞。
“你是想说芷才人撞鬼的事与母妃有关？”昭浩康平静无波的声音里隐藏着他自己才知道的颤栗。
慕大小姐很意外：“王爷也这么想？”
昭浩康摇摇头，他说：“是你的神情出卖了你。”
三宫六院玩的这些女人把戏，昭浩康没有慕大小姐那么敏锐的心思去推测个中门道。
但他太过熟悉慕大小姐的性子，知道她素来直言直语，唯有对待柳惠妃的事情上，她会顾及自己的感受。
因为顾及，所以口中才有忌讳。
由昭浩康嘴里挑明，这一瞬间，慕大小姐松了一口气，她无暇细想是从何时开始，昭浩康完完全全摸透了她的脾气。
“既然王爷已经猜到，那我也不绕圈子。”慕大小姐开诚布公将自己的猜测全说了一遍。
听罢，昭浩康久久沉默。
“借母妃之名？”昭浩康的神色忽明忽暗，最终他道，“兴许你是对的，只有母妃才是撼动父皇的利器。”
“对还是不对？咱们不妨求个证实。”慕大小姐秀眉微扬，“虽然曹芷卉被吓得痴傻，但越是如此，越可以问出真话。”
“你打算再问她？”
“嗯。”慕大小姐点点头，又说，“不知王爷手中可还留有柳惠妃的画卷？”
第1073章 闹鬼了（8）（）
“你打算拿着母妃的画像去求证？”昭浩康眼波里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近情情怯，有机会靠近真相的时候，人的内心往往很难保持冷静与理智。
慕大小姐应道：“与其遮遮掩掩瞎猜，倒不如咱们摊在明面上问得清清楚楚。”
昭浩康无言，半响后他点头表示了赞成。
“王爷手里有几卷画像？”慕大小姐问。
昭浩康眼神黯淡，声音低沉：“仅有一卷。”
芳华绝代的柳惠妃去世之后，生前的珠宝首饰都全数做了陪葬品，余下的衣裳鞋袜被内务府一把火给焚了。
当年昭浩康年纪尚幼，没有意识要保留柳惠妃的遗物。
他手中仅存的这卷画像，还是在他弱冠之年皇上转赠给他。
可想而知，这画卷这对于昭浩康来说是多么珍贵。
“王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