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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拉先生,”他说道,“您现在就考虑结婚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
“不,先生,”卡瓦勒康蒂说,“至少我觉得不是,在意大利贵族结婚一般都比较早,这种习俗顺理成章,人的一生充满了机遇,幸福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就得立即抓住。”
“现在,先生,”唐格拉说,“您来提亲我甚感荣幸,假如说我妻子和女儿都能同意,我们找谁商量有关事宜呢?我认为,商量这样的事情是件大事,应该由双方的父亲来谈,可以把子女的幸福安排得更妥当些。”
“先生,家父是个精明人,考虑问题周到,做事讲道理,他考虑到我可能有意在法国成家,所以已经作了安排。他走的时候,不但给我留下证明我身份用的各种证件,而且还留了一封信,说只要我的选择符合他的心愿,从我结婚之日起,他每年再给我15万里弗,按我估算,这笔年金占家父收入的四分之一。”
“我本人,”唐格拉说道,“早已准备在女儿出嫁的时候给她50万法郎,而且她是我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太好了!”安德拉说道,“您看,假如唐格拉男爵夫人和欧仁妮小姐都不反对我提的事,那这事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了。光是年金,我们两人就有17。5万里弗。还有件事我们可以设想一下的,就是说我争取侯爵不是按年金给我钱,而是干脆给我本金——这不容易争取到,我是知道的,不过事情可能会办成,您可以使我们这两三百万的钱增值,两三百万到了高手那儿,总可以赚上一分利。”
“我出的利息从不超过四厘,”银行家说道,“甚至只出三厘半,不过对我女婿,我可以出到五厘,赢利大家一起分享。”
“啊,太好了,丈人爸!”卡瓦勒康蒂说道,他一不注意就露出了多少有点粗俗的本性,他这个人虽然努力装出一副贵族派头,但时不时会露出破绽来。话音刚落,他又赶紧改过口来:“喔,请原谅,先生,”他说道,“现在还只是希望,我就飘飘然了,以后事情真的成了,真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不过,”唐格拉说道,谈话本来还是非常地超脱淡泊,现在话锋一转谈起生意了,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来,“您财产中有一部分令尊肯定不能不给您的吧?”
“哪一部分?”安德拉问道。
“令堂遗赠的那一部分。”
“啊,不错,家母莱奥诺拉·科尔齐纳里遗赠的那一部分。”
“这一部分财产能有多少?”
“喔,”安德拉说道,“不瞒您说,先生,我还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不过我估计至少有200万。”
唐格拉直觉得喜出望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这时他的感受好像是守财奴见到了失而复得的财宝,又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突然觉得脚下不是无底深渊,而是踩着了一片硬土。
“呃,先生,”安德拉向银行家恭恭敬敬地一鞠躬说道,“是否可以说我有希望……”
“安德拉先生,”唐格拉说道,“不仅有希望,而且您可以深信,如果您那方面没有什么障碍,事情就这么定了。不过,”唐格拉想了想又说道,“基督山伯爵先生是您在巴黎社交界的保护人,他怎么没有陪您来一起提亲呢?”
安德拉的脸上泛起一阵不易察觉的红晕。“我是从伯爵那儿过来的,先生,”他说道,“伯爵这个人确实非常可爱,但他的怪脾气也是令人难以置信。他对我倒是十分支持的,甚至对我说,他认为家父会非常爽快地把本金给我,而不像现在这样只给年金。他答应运用他的影响,帮我从家父那儿争取到本金。但是他明确告诉我说,替人说亲的事,他过去从未做过,今后也不会这样做。不过,我得为他说句公道话,承蒙他垂顾,他还说对他这种高高挂起的态度,假如说他感到自己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地方,那就是我的亲事了,因为他觉得这门婚事是非常美满,非常般配的。另外,他虽然无意正式出面,但他对我说,假如您有什么事问他,他一定有问必答。”
“啊,好极了。”
“现在,”安德拉满脸笑容可掬地说,“我跟岳父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想跟银行家再说几句。”
“您想对银行家说什么呢?请说吧。”唐格拉也是笑吟吟地说。
“后天我有一笔4000法郎的款子要在贵行提取,但是伯爵知道下个月我的开销可能会增加,我现在过单身生活的这点收入就不够用了,这是他给我的一张两万法郎的支票。我得把话说清楚,他给我这支票是给我钱,不是什么赠款,上面有他的签字。您没有什么不方便吧?”
“像这样的支票您就是给我拿100万的,我都会照收不误,”唐格拉一边说,一边接过支票放进口袋,“您说吧,明天什么时候给您合适?我的出纳一定准时带了一张2。4万法郎的收据去找您。”
“假如您同意的话,就定在明天上午10点钟吧,我自己想是越早越好了。因为明天我想到乡下去走走。”
“就在10点钟吧,您还住在太子饭店吗?”
“是的。”
银行家的准时确实令人赞叹,2。4万法郎果然在第二天准时送到那年轻人手中,年轻人转手给卡德罗斯留下200法郎,接着真的离开了饭店。这一天安德拉离开饭店主要是为了躲开他那位危险的朋友,所以他尽可能挨到傍晚很晚的时候才回饭店。但是他刚跨进饭店的铺方石的庭院,他就迎面碰上饭店的门房,原来门房手里拿着鸭舌帽正等着他。
“先生,”门房说道,“那个人来过了。”
“哪个人?”安德拉漫不经心地问道,仿佛他已经忘了那个人是谁,其实正相反,他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阁下把这一小笔养老金给他的那个人。”
“啊,是的,”安德拉说道,“早先侍候过我父亲的仆人。呃,我给他留下的200法郎您给他了吗?”
“是的,阁下,全都给了。”
安德拉让饭店里的人称他为阁下。
“可是,”门房接着说,“他不肯拿这钱。”
安德拉的脸顿时变得刷白,幸好是在夜里,谁也没有看见他脸刷地变白。“什么?他不肯拿这钱?”他说道,显得有点焦躁不安。
“没有拿!他想见阁下,我对他说您出去了。他坚持要见您,不过他最后好像相信了,交给我这封信,信是他随身带来的,口早就封好了。”
“好吧。”安德拉说道。接着,他靠着他那辆四轮敞篷马车的车灯读了起来:
你知道我住什么地方,明天上午9点钟我等你。
安德拉又仔细查了一下封口,看是否有人拆开过,是否有人不识相地偷看过信的内容,但是这信折得好好的,有棱有角,要偷看的话就得把封口打开,然而这封口封得好好的。“很好,”他说道,“太可怜了,他真是个好人呀!”
门房一听这话深受感动,都弄不明白自己该钦佩哪一位好,是这位年轻的主人呢,还是那位年迈的仆人。
“快给马卸套,马上上楼找我。”安德拉对他的小仆童说道。
安德拉噌噌两步就上楼进了他的房间,立即点火把卡德罗斯的信烧成灰烬。他刚把信烧掉,仆童就来到房间。
“你的身材长得跟我一样,皮埃尔。”安德拉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阁下。”仆童回答说。
“昨天给你送来的新号衣拿到了吧?”
“是的,先生。”
“我现在要跟一个做衣服的小妞打打交道,可我不想把我的头衔和身分告诉她,你把你的号衣借我穿穿,把你的证件也给我拿来,万一需要的话,我就可以在哪个小客栈过一夜。”
皮埃尔立刻把号衣和证件拿了过来。五分钟后,安德拉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之后走出饭店,果然谁也没有认出他来,接着他上了一辆带篷双轮轻便马车,来到皮克皮斯的红马客栈。第二天他离开红马客栈,跟他离开太子饭店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接着,他来到圣安托尼,顺林阴大道走到梅尼蒙当街,在左手第三幢房子前停下。门房正好不在,他便四处张望,想找个人问问。
“您找谁呀,漂亮的小伙子?”街对面一个卖水果的女人问道。
“请问帕尔坦先生住什么地方,我的胖大妈?”
“是那退休的面包师吧?”卖水果的女人问。
“没错,就是他。”
“住这院子尽头左手的四层楼上。”
安德拉顺着她指的路走,上到四层楼,看到兔掌形的绳铃拉手,于是憋着一肚子火拉绳铃,屋里顿时铃声当当乱响,一秒钟后,门上铁栅框后面露出卡德罗斯的那张脸孔。
“啊,你很准时。”他说道,然后把门闩拉开。
“那当然!”安德拉一边进屋一边说。他把自己戴着的那顶仆童大盖帽往前一摔,不想没有摔到椅子上,帽子一下掉地,骨碌碌地在房间里滚了一圈。
“喔,喔,”卡德罗斯说道,“别生气,小老弟!这不吗,我还真惦着你,你看,我们不就要美餐一顿吗?这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您自己闻闻!”
安德拉吸了一口气,果然闻到一股菜肴的气味,虽然闻这香味就知道不过是些粗劣的东西,但在饥肠辘辘的时候闻到,倒也是够馋人的。这味儿杂七杂八,有普罗旺斯下等人爱吃的大蒜煨鲜肥肉的味,有干酪烤鱼味,而最冲鼻的就数豆蔻和丁子香花的调料味,炉灶上放着两个扣着盖的深底餐盘,一只平底锅里的东西正咕嘟咕嘟地在铸铁火炉上熬着,满屋的菜肴味就是从这儿散发出来的。边上还有一间屋,安德拉看到那屋里摆着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桌上放着两套餐具,两瓶葡萄酒,瓶口都加了封漆,一瓶是绿色的,另一瓶是黄色的。另外,一只玻璃水瓶里盛着大半瓶的烈酒,一只上了彩釉的陶盆上放了一堆杂七杂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