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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感到高兴,而且对他受伤也很满意。这都是严峻的教训,告诉他该用什么样的眼睛看待危险,又该用什么样的心胸经受皮肉之苦。他面对危险笑容不改,身中枪弹却还像希腊哲学家似地说:“痛苦呀,你算不了什么祸殃!”他甚至朝受伤将死的海关职员端量了一番,或许是因为大打出手而热血沸腾,或许是人之情感在他身上已经冷却淡漠,唐泰斯眼里看着,心里却没有多少感触。他已经踏上他要进行的征途,已向自己定下的目标迈进,他的心正渐渐在他胸腔中变成木石一般。
但是,雅科波看到他倒下,以为他被打死,立即冲上来把他扶起,扶起之后又像好友一般尽心照料。所以说,这个世界虽然没有像庞格罗斯医生伏尔泰小说《老实人》中的人物。所相信的那样好,但也没有像唐泰斯所看到的那样坏,因为雅科波起初以为他被打死,心里非常着急,可是除了能把他的红利拿过去之外,此人又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幸好,我们已经说过,爱德蒙只是受了伤。走私贩子都有从撒丁岛上那些老太太那里买来的,只在某个时令才能采到的一种草药,爱德蒙用上以后伤口很快愈合。爱德蒙想试试雅科波,拿自己得到那份红利来感谢雅科波对他的照料,但是雅科波气呼呼地拒绝了。雅科波对爱德蒙是出于初见面时就产生的真诚和好感,爱德蒙则还以某种友爱,雅科波觉得这就够了,他没有什么非分的要求,而且本能地感到,虽然爱德蒙在别人面前总是声色不露,但他身上的的确确有一种他们所不及的高尚气质,所以爱德蒙对他稍有一点表示,这位老老实实的水手也就非常满意了。
从而,在船上度过的那些日日夜夜,当吹来的顺风灌满风帆,船在蔚蓝色的大海上稳健行驶,除了舵手以外不用其余水手操作的时候,爱德蒙手拿着地图,就像当初可怜的法利亚长老教他一样,向雅科波传授航海知识,告诉他海岸位置,讲解罗盘的各种变化,又带他阅读在我们头顶之上摊开着的,上帝用钻石当字写于蔚蓝之上,大家都叫作天宇的这本鸿篇巨制。有时雅科波问他:“我这样没有出息的水手学这些有什么用?”爱德蒙回答道:“谁知道?说不定有一天你会当船长,你的同乡拿破仑还做了皇帝呢!”我们忘了提一句,雅科波是科西嘉人。
船走了一趟又一趟,两个半月过去了,爱德蒙原先就是一个泼辣大胆的海员,现在又练就成在沿海航行的高手,结识了沿岸所有的走私贩子,而且学会了这些半似海盗的走私贩子彼此联络的暗号。
爱德蒙从他的基督山岛来来回回不知道过了多少次,但始终找不到机会到那岛上去,最后他果断作出了决定:等他和“热娜梅莉”号船长订的合同一满期,他就自己花钱租一条小船,多次出海后他已积蓄了上百个皮阿斯特,租船的钱他已经有了,再随便找个什么借口,他就可以上基督山岛去了,可以自由自在地找他的东西了。其实不可能自由自在,因为送他去的那些人极有可能会窥伺。但是在这世界上,人总得有所冒险才行。过了铁窗生活的爱德蒙变得老成持重了,他很不愿意去冒险。但是,他的想象力虽然非常丰富,他也在苦思冥想,然而除了租船让人送他上去以外,找不到任何别的办法可以上那梦寐以求的小岛。
唐泰斯总在犹豫不决,恰好一天晚上船长挽起他的胳膊,拉他上奥格里奥河意大利一河流。畔的一家小酒店。船长对他已经非常信任,很想留他在船上干下去,而那家小酒店正是里窝那走私强手聚会的场所,海岸边上的那种生意经一般也都在这酒店洽谈。这里是海上交易所,唐泰斯已经来过两三次,看到这里汇集了周围约2000海里海岸上各路胆大包天的海盗,他不禁在心里想,假如有人能凭自己意愿驱动这些有合有分的丝丝缕缕,还有什么威力不能拥有?这天晚上谈的是一笔大买卖,有条船将运来一批土耳其地毯,东方布匹和开司米,货分送法国沿海各地之前,先得找一个中立的易货地点。这笔买卖做成了,红利极为可观,每人可得五六十个皮阿斯特。
“热娜梅莉”号船长提议基督山岛可以作为卸货地点,这小岛荒无人烟,既没有驻军,也不设海关,好像早在古希腊不信教的奥林匹斯时代,商人和窃贼保护神墨丘利已经把它抛落在大海之中了。商人和窃贼这类人,在我们眼里虽然不见得泾渭分明,但至少是两路人了,然而,古代人似乎认为他们是一丘之貉。一听到基督山这岛名,唐泰斯高兴得不禁哆嗦起来,为了掩饰激动不已的情绪,他站起身,在小酒店里踱了一圈,只见屋里烟雾缭绕,听到的是各国语言拼凑而成的地中海东岸特有的混合语即由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阿拉伯语、土耳其语等混合而成的语言。当他再回到生意桌旁的时候,那二位已经商定船停靠基督山岛,次日夜间就出发。他们又问爱德蒙有何高见,他认为基督山岛极为安全,又说既然是干大事,要想成功必须神速。所以商定的计划未作任何变动,最后说定第二天傍晚出海,如果是风平浪静的好天气,第三天傍晚应该到达这个中立小岛的海面。
第38章 基督山岛()
长年遭受厄运的人,有时也会苦尽甜来,遇到意想不到的好运。唐泰斯正是碰上了这样的好运,竟然可以不费工夫,又合情合理地登上基督山岛,同时还不会引起任何猜疑。现在,离他朝思暮想的征程只有一夜之隔了。这一夜是唐泰斯一生中最焦躁的夜晚之一,各种各样的可能,不论是顺利还是周折,全都在他脑际涌现。合上眼睛,他看见墙上用闪闪发光的大字写的红衣主教斯帕达的那封遗书;略一入寐,极其荒诞古怪的梦境又在脑海中纷飞。他似乎已来到洞穴,只见地铺翡翠,墙镶红宝石,洞顶垂下钻石凝成的钟乳石,珍珠仿佛平常见到的地下渗出的水一般,一颗接着一颗往下坠。爱德蒙不禁惊喜若狂,赞叹不已,抓起这些奇珍异宝往口袋里装,然后回到洞外,宝石却全都变成普普通通的石砾。于是,他试图折回洞穴,然而洞穴已是若现若隐,路也变得蜿蜒曲折,缭绕盘旋,洞口早已不知去向。他搜索枯肠。然而就是想不起来,那个阿拉伯渔夫打开阿里巴巴的金碧辉煌的宝窟念的什么咒语。一切都已付诸东流,一度颇有希望能从大地诸神手中来攫取的宝藏已消失不见,再次落入神ナ种小
夜尽昼来,虽然白天同夜晚一样令人焦急,但毕竟给人以想象,还人以理智。唐泰斯终于理清了模糊不定的思绪,最后想妥了行动计划。傍晚开始做出海的准备,唐泰斯正好借忙碌来掩饰自己不安的心情。他已渐渐在同伴前树立起指挥的威信,简直成了一船之长,而且他下的指令总是简明扼要,易于执行,同伴们听他的命令不仅动作迅速,而且心情舒畅。老船长也认可,因为他承认唐泰斯比其余船员,甚至比他本人都高明,而且认为这青年是天赐于他的继承人,可惜他没有女儿,不能匹配良缘,把爱德蒙拴住。晚上7点钟的时候一切就绪,7点10分灯塔正要放光,他们的船绕过灯塔。
海很平静,东南风清新凉爽,船在蓝天下行驶,上帝则在蓝天上点燃一盏又一盏,实际上则是一个又一个世界的明灯。唐泰斯叫大家都去睡觉,留他一个人负责掌舵。既然这马耳他人船上都这样称呼唐泰斯说了这样的话,这就没事了,于是大家都放心睡觉去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昔日形单影只的爱德蒙虽然重返社会,有时他依旧非常需要孤独。当一叶孤舟在这万籁俱寂的朦胧黑夜,在上苍的俯视下,游弋于茫茫大海之中,还有什么样的孤独比这孤独更是无际无垠,更是富有诗意呢?这一次,孤独被他的思绪搅闹,夜空被他的幻念照亮,寂静被他的誓言打破。船长一觉醒来的时候,船扯着满帆,帆上每一寸布都灌足了风而圆圆鼓起,航速已超过每小时二海里半。天际的基督山岛渐渐变大。爱德蒙把船交给船长照看,然后上了自己的吊床,但是虽然昨天晚上他彻夜不眠,现在仍然一刻都不能合眼。
两个钟头后他又回到甲板上,船快要绕过厄尔巴岛,旁边不远是马西亚纳岛,正前方是平坦翠绿的皮亚诺扎岛,蓝天中矗立着基督山的辉丽山尖。唐泰斯吩咐舵手打左舵,准备从皮亚诺扎岛的左边穿过。他早已计算过,走这条航路可以缩短两三海里路程。傍晚五点钟左右,已经能望到基督山岛的全景了。夕阳西照,大气格外透彻明亮,岛上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爱德蒙贪婪地望着那山崖,夕阳下山崖变换着道道色彩,从最鲜艳的玫瑰色到深蓝色,各种各样的暮色应有尽有。爱德蒙不时感到脸上泛起阵阵热潮,他额际浮上红晕,眼前飘起绛紫的云雾,拿所有家产并作一注的赌徒也没有现在这时候渴望至极的爱德蒙那样焦躁不安。夜幕降临,晚上10点钟他们靠了岸,“热娜梅莉”号第一个赶到会合地。唐泰斯一向很有自制能力,但现在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第一个跳上岸,假如他没有顾忌的话,一定会像布鲁图斯一样跪下亲吻大地。
天很黑。但到11点钟月亮从海中升起,滚滚波涛被染成银白色,月亮又渐渐升高,将那白霭霭的银光倾泻在伯隆山希腊爱琴海边奥林匹斯山南的高山,景色秀丽,希腊神话中神ュ塾蔚牡胤健5诙的山崖上。“热娜梅莉”号的船员都熟悉这个岛,经常来这里停泊。唐泰斯以前去地中海东岸航行,每次从这儿走过,但是从没有上岛。
“我们在哪儿过夜?”他问雅科波?
“当然在船上。”雅科波回答道。
“睡岩洞不更好吗?”
“什么岩洞?”
“岛上的岩洞。”
“我不知道有什么岩洞。”雅科波说。
唐泰斯的额头顿时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