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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希望是这样。”
“好!假如您救出佩皮诺,往后我对您不只是忠诚二字,而且是唯命是从。”
“请你注意自己说的话,我亲爱的朋友,或许有一天我会提醒你这些话,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我也会用得着你的……”
“那好,阁下,就像此时此刻我见到您一样,您什么时候用得着我,就一定能找到我,我一定随叫随到,哪怕您在天涯海角,您只要写几个字告诉我,该如何如何,我一定照办。我可以发誓,看在……”
“嘘!”穿披风的那个陌生人说,“我听到有声音。”
“那是参观竞技场的游客,还举着火把呢。”
“没有必要让人看见我们在一起。导游都是暗探,或许认得你。而且,我亲爱的朋友,虽然你的友情可敬可佩,可是万一人家知道我们关系密切,就像现在这样,我真担心这种交往会在某种程度上损害我的名声。”
“好吧,假如您弄到缓期令……”
“中间的窗口挂白缎红十字帘子。”
“万一弄不到呢?……”
“三个帘子都是黄颜色。”
“那怎么办?”
“那样的话,我亲爱的朋友,你就随心所欲耍你的匕首吧,而且我一定会到场看你玩的,此话是当真的。”
“再见,阁下,拜托您了,您也尽管信赖我吧。”
说到这儿,那特朗斯泰韦尔人从台阶走开,消失不见了,穿披风的陌生人用披风把脸更加严严实实地捂住,就在离弗朗兹两步远的地方走过,然后从柱廊外面的台阶下去,走进中间的竞技场地。紧接着弗朗兹听到拱顶下有人喊他名字,原来是阿尔贝在叫他,但他一直等到那两人走远了才应声回答,因为他不愿让那两人知道有人目击了他们的会面,他虽然没有能看清他们的脸容,但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十分钟后弗朗兹坐进马车回伦敦饭店,一路上阿尔贝按照普里内拉丁作家62—114。和卡普纽斯古罗马政客,参预反对暴君尼禄的活动。的描写,很有学识地大谈了一番防猛兽扑向观众的带铁钉的网如何如何,但弗朗兹显得很不礼貌,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由着阿尔贝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说,也不去打断反驳,他急着想自己一人呆着,能集中精力把刚才的事再仔细想想。
那两个人中,有一个他肯定不认识,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人和听这人说话。但另外一个却不然,他的脸虽然总躲在阴影中,或者用他的披风挡住,弗朗兹没有能看清究竟是怎样的,但是那人说话的声调,弗朗兹以前听到过,而且第一次听到时就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后只要再听到,他就能马上认出来。尤其是在那嘲弄的声调中,带有一种刺耳的、金属般的声响,他在竞技场的废墟中听了不禁不寒而栗,在基督山的岩洞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所以他已完全肯定,这个人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而就是水手森巴。这个人让弗朗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在任何其他场合,弗朗兹都会过去与他打招呼,但是刚才那种情况,弗朗兹听到的那场谈话极为隐秘,他没有过去,因为他担心出来相见只是自讨没趣,这种担心不无道理。所以,正如上面所说,他让那人走了,但心里却在盘算,以后要是再碰上他,决不像这一次让机会白白错过。
思绪万千的弗朗兹毫无睡意,整整一夜他把有关基督山岩洞主人和竞技场神秘游客的桩桩件件想了又想,不禁觉得这两个人原是同一个人,而且他越想越肯定。
直到凌晨他才入睡,等他醒来时天已经不早了。阿尔贝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巴黎人,一早就为晚上的活动张罗起来,特地派人到阿根廷大剧院订了一个包厢。弗朗兹要给法国写几封信,把马车全天留给阿尔贝一人用。下午5点钟阿尔贝从外边回来,他来罗马带了一些引荐信,所以下午和晚上都有应酬,把罗马的上流社会都访遍了。不过今天这种种活动,阿尔贝白天就办完了,而且他还有时间专门打听了一下晚上上演的歌剧和出场的演员。这天晚上上演《帕丽齐娜》,主角是孔塞里、莫里亚尼和斯佩克。读者可以看出,这两位青年运气不错,他们要去欣赏的歌剧是《露西亚·拉梅莫尔》一剧作曲家的又一部杰作,而且由意大利最负盛名的三个歌唱家主演。阿尔贝总是看不惯意大利的歌剧院,正厅前座与别的座位不通,而且没有楼厅和厢座,这对一个看滑稽歌剧坐正厅,听歌剧坐包厢的人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第61章 显身(2)()
但是,不管怎么看不惯,阿尔贝每次同弗朗兹去歌剧院总是穿上他最漂亮的衣服,可惜这些漂漂亮亮的衣服都白穿了,必须承认,确实令巴黎时髦社会的名符其实的代表人物感到惭愧,阿尔贝在意大利四处奔走了四个月,居然什么艳史也没有遇上。有时阿尔贝倒也想一笑置之,但在内心深处,他觉得自己饱受凌辱。想不到他,阿尔贝·莫瑟夫,一个最受欢迎的青年,居然在这里只是水中捞月。这不免太令人恼火了,因为从我们法国人注意端正稳重的习俗看,阿尔贝从巴黎走的时候还真是狂想了一番,满以为他到意大利在艳情韵事上可以大获成功,以后他回到巴黎,在根特大街讲起这些艳史一定会让大家感到非常快乐。可惜,这样的风流事他还不曾遇上一次,那些可爱的伯爵夫人们,不论是热那亚的、佛罗伦萨的,还是那不勒斯的,虽然都会欺骗自己丈夫,但对情人却一个个都是忠贞不二的,阿尔贝只好痛苦地承认,与法国女士相比,意大利女士至少有一大优点,她们能忠于他们的不贞。当然,我不是说,意大利也好,别的国家也好,都没有例外了。
然而,阿尔贝不但是一个风流俊俏的青年,而且是一位非常风趣的男士。另外,他是一位子爵,当然是新封的,但是今天人们不问这些了,爵位究竟是1399年封的,还是1815年封的都已无所谓,而最重要的是,他每年有5万里弗的收入。读者会知道,凭这些钱在巴黎做个名流,那是绰绰有余的了。所以说,他不论到哪个城市,竟然都没有得到青睐,这不免令人难堪。因此他准备在罗马把损失弥补过来。狂欢节是个值得称道的节日,一个国家只要过狂欢节,那么过节的几天中举国上下都洒脱不拘,就是最刻板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地做出点什么荒唐事来。狂欢节明天就要开始了,所以在这过节前,阿尔贝无论如何得给自己炫耀一番。出于这一考虑,阿尔贝在剧院最显眼的地方订了一个包厢,而且为了引人注目,他又把自己打扮得令人无可挑剔。他租的包厢在第一排,在法国剧院,这应该是楼座的地方。这最前面的三排包厢都非常华贵典雅,所以有贵族包厢的美名。另外,阿尔贝的包厢可以宽宽舒舒地坐下一打人,但是花的钱,却不如在巴黎的剧院里租一间四人包厢的多。
阿尔贝还有一个希望,假如他能打动某位罗马美人的心,那自然就可以在马车上得到一个座位,也就可以在富丽堂皇的马车上,或者在豪华的阳台上观看狂欢节了。这种种念头使阿尔贝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他背对着演员,半截身子露在包厢的栏杆外,拿着一副6寸望远镜贪婪地察看每一位漂亮女人。但是他的种种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一位美人给他回报一个眼色,连好奇的目光都没有投射过来。其实包厢里的人都只是在喋喋不休地讲自己的心事、恋爱和欢乐,讲狂欢节和下一次的圣周,谁也没有片刻工夫去看一看演员,听一听台上的戏,只是在某个照例应该静听或应该鼓掌喝彩的时候,这才朝舞台转过身去,听一段孔塞里的宣叙调,为莫里亚尼的某段精彩表演鼓掌,或者为斯佩克大声喝彩叫好,然后又照旧各人谈各人的事。第一幕快要终了时,一间一直空着的包厢的门打开了,弗朗兹看到进来一位贵妇,他在巴黎曾有幸经人介绍认识这位贵妇,而且以为她仍在巴黎。阿尔贝看到在贵妇进到她包厢时,弗朗兹晃了一下,于是他转过身问弗朗兹:“您认识这位女士?”
“是的,您觉得她怎么样?”
“美极了,我亲爱的朋友,金发,噢,多么可爱的头发!她是法国人吗?”
“她是威尼斯人。”
“芳名是……?”
“这是位伯爵夫人,姓格……”
“啊,我知道她名字,”阿尔贝喊道,“据说她不但美貌,而且才智横溢。真是的,上次维尔福夫人举行舞会,她也在,我本来可以请人介绍同她认识一下,可我马虎了,现在想起来,真该说我是个大傻瓜。”
“要不要我来把这过失弥补一下?”弗朗兹问道。
“什么?您同她这么熟,可以带我上她包厢?”
“我一生中有幸同她交谈过三四次,但您知道,就凭这几次交往,再找她就无所谓失礼了。”这时,伯爵夫人也看到弗朗兹,非常秀气地向他招了招手,弗朗兹则恭恭敬敬地点了一下头。
“啊,我看您同她很是要好。”阿尔贝说道。
“嗨,您这就想错了,我们法国人也总是在这一点上,在国外干了千百次的蠢事,什么事都用我们巴黎人的观念来衡量。在西班牙,尤其在意大利,千万不能以亲昵程度来判断人与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我和那伯爵夫人只是有一种同感而已。”
“是心灵上的同感吗?”阿尔贝笑着问道。
“不。精神上的同感,仅此而已。”弗朗兹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通过什么机会形成的?”
“去竞技场玩了一次,就像我们两人一起玩过的那样。”
“月下游览吗?”
“是的。”
“只是两个人吗?”
“可以说是吧。”
“你们谈的是……”
“死人。”
“啊!”阿尔贝喊道,“这个话题确实很有趣味。不过,我可以告诉您,假如我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