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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刀郎沙哑而又苍凉的声音从手机中飘了出来,在静静的办公室里回荡着。
西野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广东广州?西野疑惑的接通了电话。
“喂,西野,是你吗?”电话中传来一个悦耳的女中音。
“是我啊,你是?”
“猜猜,我是你的老同学!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当年我们几个可是死党呢!”那边的声音分明地显得有些开心与激动。
“死党?你是老大?琳娜?!你怎么找到我的电话的?”西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年不见的“老大”竟然能找到自己的电话,竟然给自己打电话过来了。
“是呀,是呀,是我,琳娜。你这家伙,玩失踪啊?三年没有你的音讯了。听说你现在当老师了?”
“是啊,我回s县了。”
“”
“再过几天,我就要回s县了,到时候我们聚一聚。对了,这些年你和何晏有过联系吗?前不久我在惠州见到她了。当时我正搭车去广州,只说了几句话”
“嗯嗯。”
“那我挂电话了。拜——”
西野来不及说再见,琳娜就匆匆挂线了。琳娜当年可是全校出了名的交际花,西野追了她整整两年都无果而终。不知这个琳娜怎么人肉搜索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西野冥思苦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
太阳阴暗了下来,山间起雾了。无聊至极的西野随手在日记本上写下一首江南春:
风瑟瑟,雾蒙蒙。升帆催客去,依柳送君行。今朝分袂离肠断,他日荣归莫负情。
刚刚写完,西野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一看是家里的女人,马上就按下了拒接。没有想到,那个凶狠的女人一连打了十来次,西野算是扛不住了,极不难烦地接了电话。
“你个死鬼,今天星期五了,还不快点回来?”
“不回,没有车了。”
“你不知道打个的士回来?”
“没钱。”
“我不是才给了你一百吗?用哪去了?”
“打牌输了。。。。。。”西野不想回家,因为妻子是住在娘家,进门都得看他们一家人的脸色。
你去死吧,又打牌输了。以后每个月我给你车费就行。“
“随便你。”
“我警告你,如果再有下次,你就别想这个家!“
“不回就不回,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才不稀罕来你家呢!”
”欧呦,你还嘴硬,是不是在山里偷女人了?”
“偷你妹!一百元老子抽烟都不够,这样整老子。有种就将我扫地出门好了!”
“好,你说的,给我记住了。老娘真后悔嫁了你这个乡巴佬,从今天起你要是再踏进我家半步,你就是我家喂的一条狗!”
“曹尼玛,老子是乡巴佬又怎么样了?告诉你,老子正烦着呢!狗眼看人低。”
“西野,我就说你是我家喂的一条狗,狗,狗,狗——”
西野彻底的愤怒了,大骂了一句;“不下蛋的母鸡,老子明天就写个离婚协议书,散了吧!”而后将手机“啪”的一声关机了,不再和妻子斗嘴了。
“娘的!骂我是狗。老子一个正规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岂能受此侮辱。是可忍熟不可!”一个执意离婚的念头在西野脑子闪过。
第2章 往事一幕幕()
每个人的灵魂深处都有一座属于自己的神龛,都会供奉着一株带刺的玫瑰,容不得他人窥视。每一次回顾,心都会被那尖锐的刺儿扎得鲜血淋漓,试图忘却可又无法做到。
无论心再怎么伤,再怎么痛,都会用自己的苦楚一遍遍浇灌。直到它的根须扎进自己的生命,扎进自己的灵魂。人就是这样,心里有段无法抹去的曾经,总会触景伤情、有感而发,大多逃不掉忘不掉。
也许在别人面前,你可以装做若无其事,满不在乎,四大皆空。随着岁月的悄然流逝,你还会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我早已把他(她)忘记,因为我早己把当年的日记烧毁,将当年的照片狠心撕成碎片,随风而去。
在夜深人静的时侯,在孤独无助的时候,一个人静坐的时候。。。。。。也许一束花开,一片叶落,一阵轻风,一滴微雨,甚至是一个不经意的伤害,那扇看似尘封了多年的回忆大门就会訇然打开,黑夜又在叩响你的心门。
那曾经的一幕一幕就会浮现眼前,仿佛昨天并没有远去,仿佛秋水伊人就在眼前,就在咫尺,那么清晰,那么真切,那么迷人,那么妩媚。
西野翻开他多年的日记本,*一页页翻了过去。忽然,xx年9月1日跳到眼前,那页是蓝色墨水写的,特别显眼。。。。。。。
九月的天空依稀晴朗,早已没有了夏日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热。山里的空气格外的清爽,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飘满了厚厚的叶子,踩上去,脚下便会发出沙沙的轻响。林间时不时传出清脆的鸟鸣声,嘤嘤成韵,反而把四周衬得更加的安静。
今天是s县一中高四班报名的第一天。西野的家住在一个离县城有九十里的小山村里,为了节省十几块的车费,西野把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搬了出来。
为了能早点赶到学校,天刚蒙蒙亮,西野就起床了,自己亲自做好了一家人的饭菜,草草的吃了一点米饭,和家人做了简单的道别,推着着自行车从家里出发了。今儿他的心情特别的舒畅,为了那个大学梦,执拗的父亲终于同意他上高四了。
本来父亲头一天晚上说好了要亲自去送西野的,可是西野一早起来想到来回那么远的路程,再加上自己的行李也并不多――只有一套被子和几身平日里换洗的衣服,其它的也就几本书和口杯牙刷之类的小件东西,加在一起也不过四五十斤。这点重量,对于一个从小就做惯了各种农活的十八岁乡下男孩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所以他让父亲不要陪同了,自己又不是头一次出门在外,高一暑假的时候自己还去过广州三元里打过工呢!
出门时,母亲一直把西野送到村口。将几个煮熟的鸡蛋塞给西野:“娃啊,过几天你哥就要去省城上大学,学费还没有凑齐。娘还要去筹点钱,就不送你了。”
“又是鸡蛋,想要我考试吃蛋呀,真晦气!”西野将母亲如枯树皮的双手挡了回去。
“我说你这娃怎么了,娘好不容易才讨来的鸡蛋,竟死脑筋不要。都是那死老头子教的,哎。。。。。。”母亲说着说着,禁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娘。我错了,别哭了。让人看见多不好。鸡蛋我拿着就是了。”西野接过了母亲手中的鸡蛋,还带着热气呢。
“好好好。娘不哭就是了。娃啊,记得好好学习。娘读书少,不会说话。”
“嗯。娘,我记住了。”
“还是那句话,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在补习班自己得加把劲,明年考上了,我要你爹风风光光的给你做一台庆功酒。”
“娘,等我考上了再说吧。你回去吧,已经送出很远了。”
“那娘就回去了。。。。。。”
西野推着自行车走了很远,翻过一道山梁时,站在山道边回头望,还看到母亲站在原地。曦微的晨光中,她那单薄瘦弱的身影依然很清晰,娘站在那里,默默张望着,见儿子回头,她使劲挥手,要西野快点走。
母亲识几个字,只上过两年小学便辍学了。那是全国人民都勒紧库带、熬日子的三年困难时期,加上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很多女孩甚至从来就没有能跨进过学校的大门,便跟着父母下地劳动了。
母亲也不明白什么深刻的大道理,也说不上中听的词儿。可是在她朴素的心里,却始终把读书作为改变自身命运的唯一的出路。三个儿子中,现在只有西野没有应届考上大学,得继续补习。无论家里的生活多么困难,无论劳动多么艰辛,她都没有半句怨言。
西野知道,在母亲的心中,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因为在兄弟三个,只有自己一生下来就是高度近视,自己根本就适应不了农村耕田种地的生活。自己必须走出这连绵不绝的群山,去外面更加广阔的天空飞翔,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母亲多年的养育之恩,才能让她不再为自己的未来而整日忧愁牵挂。
“母亲,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会在补习的学校里加倍努力,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哪怕再苦,哪怕再累!”西野一边默默地握紧自己的拳头,一边在心底暗暗发誓。
西野从小就在山里长大,七、八岁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父亲或者哥哥上山砍柴,下水摸鱼了,当然家里没有姐姐或者妹妹,更多的时候西野是喂猪打狗,扯猪草,替母亲分担家务。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中国农村刚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还在贫困线上苦苦挣扎挣扎。物质缺乏,文化生活基本是空白。如果谁家里有台黑白电视机,就算是有脸了。
天一黑,人们早早吃了晚餐,附近的邻居无论大人小孩自个带了凳子,不约而同来有电视机的那家报到,全部挤在一间堂屋里,欣赏着电视剧。如果主人大方一点的,会准备一些瓜子、水果之类的,人们津津有味吃着零食,很少大声喧哗的,一直到电视剧播完,大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像西野家人多劳力少的家庭,年年都会在五六月青黄不接时便没了余粮,只能靠借粮过日子。大人们成天在地里劳作,自然也没多少时间管自己的小孩子,也许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西野从小就养成了勤劳、自立的性格。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三毕业,西野的学习成绩都在自己班上名列前茅。要不是考试前突然风疹发作,考场上昏昏沉沉,应届直接考入大学没有多大悬念的。
西野的童年少年,可以说是在贫困的度过的,却也是幸福、幸运的。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