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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仿佛现在才注意到我的不快，语气有些不好的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扭开头看着福全，等待他的回话。至于莺莺，我真的不想再搭理她。
福全慢慢站起身，轻描淡写的对着莺莺说了一句：“那就把你和尼欧赫一起扔到乱葬岗吧。”
莺莺再次诧异的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杀人偿命，难道你连这个都不懂吗？做王爷的是小宝，你以为是你吗？”福全略带讽刺的回答她。
此刻，我也有些惊慌，我以为福全态度改变就没事了。没想到这家伙还想着这个事儿呢！我连忙上前两步，正欲开口，被福全抬手打断：“不必求情，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留在世上，早晚是个祸害！”
我忍不住看了莺莺一眼，只见她眼中盛满愤怒与不满。慢慢的后退两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福全，不可思议道：“难道你们觉得尼欧赫不该杀？他活着的时候做了多少坏事！我差点被他卖到青楼！他仗势欺人，难道不该杀吗？还有鳌拜，鳌拜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该杀吗？”
“尼欧赫虽然品行不是很好，但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要卖你去青楼，也是因为你先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毒。至于鳌拜如何处置，自有皇上定夺，轮不到你说话！”福全毫不留情的反击莺莺。说完，直接走到门口。
我见他欲叫外面的官兵，连忙跑过去拉着他喊道：“不要叫人！福全，就当我求你了。莺莺还小，还是个未成年人呢，她不懂事。你就饶了她吧！更何况，尼欧赫他自己也想了断，你就不要再枉杀生命了。”
我求的真切，着急。但福全却分外冷静，不为所动。我想我还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即便我现在很恼她、很烦她。但是，毕竟认识那么久，都是有感情的了。
福全微微转头看了我一眼，决然的回答：“绝不能放！”然后，冲着门外正声道：“来人，把莺莺拉出去，就地正法！”
我慌乱的看着队伍整齐的两路人小跑进来，直接粗鲁的抓住挣扎的莺莺，突然心急如焚，大喝一声：“住手！”
喊出声来，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我来不及多想，直接厉声对着福全道：“让他们都出去！”
第48章 情义已尽（）
福全带着怒意瞪着我，目光中透着寒意。我不惧的与他对视，很显然，这是一种较量，看谁的意志和决定更加坚定，谁会做出让步。整个正厅的气氛，因为我俩，变得严肃而紧张起来。周围的士兵停下脚步，纠结着不知是进是退。
在经过将近十秒钟的漫长较量中，福全还是妥协了。他移开了目光，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我，冷冷道：“不管你今天怎么闹，我都不会放了她。所以，劝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思了，留这样的女子在身边，很危险！”
“你叫他们出去。”我继续重复着这句话。
福全无奈的呼了一口气，对着莺莺身边的士兵道：“你们先出去。”
士兵们接到命令，立即放开莺莺，转身朝门外退了出去。
莺莺在士兵转身后，立即飞起一脚踹到离她最近的那个士兵身上。士兵一个趔蹶，差点摔倒。我猛然转头看到这一幕，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如果说，她杀了尼欧赫，我感到震惊和愤怒。那么此刻，只觉得她如此陌生。隐约想起，旺旺好像有两次若有若无的跟我说莺莺欺负府里的丫鬟。当时我只觉得那是女孩子之间的小别扭，没有在意，现在想来，应该不是。
到底该怎么形容我此刻的感受呢？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大声呵斥莺莺。但此刻，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也许正如某些人说的，当一个人连骂都不想骂你时，那说明，她已经对你绝望了。也许我对莺莺就是这种绝望的感觉吧。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却一丝愧改的意思都没有。正如第一次见面她给别人下毒，却一点不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我很想一走了之，但是，却不能。就当朋友一场，在缘分已尽的时候，我送她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那个士兵被莺莺的举动激怒了，本想回身反击，但半途又停下。狠狠瞪了莺莺一眼后，带着怒意退了出去。我惨然一笑，慢慢的，跪了下去。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求福全的方法。
在我跪下的瞬间，整个正厅突然寂静的连一息呼吸声都听不到。紧接着就是他们三人的声音。
“少爷！”
“小宝！”
“你这是干什么？”
莺莺站在原地不动，震惊的看着我。旺旺直接扑跪在我的身边试图扶我起来。我轻轻推开他的手，缓缓的摇了摇头。从福全的声音可以听出，他也有小小的吃惊。不过，还算冷静。
我低着头，语气平缓的回答：“我知道你并在意我给你下跪，所以，如果你不放了莺莺，我就长跪不起。”
此刻，我突然很想哭，鼻子酸酸的。我这样做，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我想，福全肯定对我很失望，甚至会更看不起我。而莺莺这个让我失望的朋友，也即将失去。同时，我为一个杀人犯下跪求情，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到底是什么促使我做这种明显愚蠢的事情呢？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救了她，我无愧于我们的友情。
我轻轻吸了下鼻子，一滴眼泪落在膝盖前的地面上。如一滴雨水，湿润那一小片地面。福全的声音从上空冷冷传来：“为这点事就下跪流泪，一点出息都没有。”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里竟莫名生出更浓重的委屈感，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点哭腔。于是，弱弱的争辩道：“我哭，不是因为我懦弱。”
福全深深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你这样，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利用。”然后抬步走了出去。
我颓丧的瘫坐在地上，泪流不止。我恨自己，恨自己不够决绝。恨自己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恨自己愚蠢，恨自己天真。如果不是我让旺旺拿着我的令牌陪着莺莺，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可如果没有这么多事，我不知道何时才会了解她。
莺莺安静的走到我的身边，蹲下身想扶我起来。我毫不客气的甩开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然后，搭着旺旺的手，站了起来。下午的阳光很刺眼，若无其事的投射进正厅里。以前，我很喜欢阳光明媚的日子，但此时，却觉得很讨厌。不管我们这些渺小的人类发生了什么事，它总是这般漠不关心。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我们的可笑。
旺旺扶着我，慢慢走出正厅，莺莺静静的跟在后面。走出院子时，我停下脚步。背对着莺莺，声音不轻不重、不冷不淡的问：“你陪我去看望尼欧赫吗？送他最后一程。下葬，估计在明天。”
其实，我本想直接与她分道扬镳。但内心，还存有一丝幻想。我想，也许这件事以后，她会有所改变，会认错。但可惜，我再次估计错了。
身后传来莺莺依旧倔强，甚至有点嚣张的声音：“我去送他做什么？去看热闹吗？”
我默默的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于是黯然开口道：“莺莺，你我朋友的缘分已尽。以后，保重吧！”
说完，我带着旺旺向前走去。自始自终，我都没有回头。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不必有一丝留念。更何况，我也不想看莺莺的表情。也许她会愤怒，也许会伤感，又或者惊讶。但不管怎样，从我走出正厅的那一刻。她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一路询问着来到停放尼欧赫遗体的地方，刚到小院门口，就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声。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了进去。福全还算有人情味，并没有为难这些即将流放的人，而是让她们得见亲人最后一面。我和旺旺都屏气凝声，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好像犯了错的罪人似的，悄悄来到房门口。
虽然没敢进去，但是从门外隐约可见尼欧赫的身体。从外形上看，应该已经换好衣服，擦洗过了。我心里不禁赞叹，福全办事真是麻利。趴在尼欧赫床边哭的最凶的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身边还有几个年轻女子，也是泣不成声。另外有个身材同样胖硕的中年男人，神情悲痛的站在一边，满脸是泪，但却试图强忍着。
正看的出神，突然听见人堆里有人大喊一声：“就是他害死尼欧赫的，我看见他和一个女人去找尼欧赫，然后尼欧赫就死了！”
我突然惊了一下，无措的看着屋内一个头发有些散乱的女人指着旺旺大喊大叫，那表情好像恨不得活撕了旺旺一般。众人顺着女人的目光看来，见到旺旺一脸无措的后退，全都一哄而上，扑了过来。幸好门口有士兵把守，但士兵只有四个。抵抗十几个情绪激昂的人，还是很吃力的。眼见着要拦不住，我吓得连忙转身，拉着旺旺就往院子外面跑。
蒙头跑了一会，待确定后面不会有人追来的时候，我和旺旺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手抚胸口，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着，这绝对不是因为跑步引起的，而是惊吓过度。说实话，我长那么大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十几个接近疯狂的人，满眼仇恨的向自己扑来，这感觉绝对不亚于僵尸来袭！
旺旺似乎比我吓的还厉害，两眼空洞无神，目光呆滞中透着惊恐。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我顺好了气，不轻不重的拍了他一下，道：“喂！你吓傻啦？”
旺旺被我拍的一个激灵，“啊！”的一声，好像才回过神一般。当看清是我时，才如梦初醒，满脸痛苦的直摇头，口中不断的说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看着他惊吓过度的样子，心里突然很担心，很不忍。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把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不要害怕，都过去了！她们只是因为亲人离世而悲伤、愤怒！明天她们就不会在京城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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