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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见福康安单手一挥,便唯唯诺诺的离去。刚出门,就遇赵兴托着一盘金光灿灿的元宝候立在门外。他原想在福康安处因嫣凝的胎讨个彩头,不想收富察府的金银,可如今这元宝更是他的保命符。他把元宝敛入药箱之中,急急离去。青天白日,透着寒气,竟湿了头上的貂绒帽子。
嫣凝苏醒已是除夕午后,她依稀记得昏厥之前的事,却怎么也连串不起。想起游远之与香儿惊慌之中起身,却因小腹处的隐隐作痛又躺了下去。
她这一动,把端着汤药的竹香惊的掉了托盘,连忙跑上前扶着她。
嫣凝瞧着竹香急红的鹅蛋脸庞,细长的眉蹙在一处。她有些不解,“我只不过是想起身,你何故紧张至此?”
第152章 清莲芃叒()
窗外雪声飒飒,仔细辨听却带着琵琶、古筝、萧笛等丝弦管乐的醉人之音。嫣凝方记起今日是除夕,那些请来在晚宴缓情的乐器房女子定是在做最后的调音。
冬日昏沉的极早,眼下的时辰,富察府的家眷怕是已在徐徐入座西院的宴客厅堂蓼茵阁。
竹香跪在下面,双眼直盯着嫣凝放置花盆底鞋的榻基。榻基上雕琢鸳鸯和鸣恩爱之戏水花纹,情长之意令人羡煞,曾几度她觉得福康安与嫣凝便是这样一对百年修好的鸳鸯。
她不明福康安的话意。
昨夜,星辰迢迢笼在一团冷月之中,建功斋伺候在嫣凝近身的下人都被福康安威吓禁言。嫣凝怀有身孕之事,不可告知她,若谁人闲言碎语呼至口外,那便把身家性命抵押于此。
字字凿着,语锋锐意冰冷,无人敢抬首看福康安是何种神情。竹香亦不敢看福康安面容,猜度他的心思。
“夫人昨日劳累伤了元气,太医嘱托奴婢要照看夫人不可再伤了底子,否则这病气怕是要延至来年春日了!且将军说,您可在建功斋修养,今日不必去西院蓼洇阁。他晚些时候再来瞧您!”
嫣凝原不想去这次的阖家欢宴。
福隆安因公主仙逝无缘宫中宴席,定是要携家眷前来给老夫人请安求岁。而福长安及旁支陨落家眷也会赴宴,富察府旁支他系一年一次的聚首之日,便在除夕。
对于嫣凝这个未曾一观的将军夫人,多数家眷多会私下对她闲语纷纷。嫣凝不想去沾惹那些不畅快,可老夫人说后院无首,别人定要耻笑。福康安此番话语,是解了嫣凝心中的忐忑惶恐。
但竹香言辞闪烁,低垂眼眉。令嫣凝心生疑问,昨日她昏睡之前,耳中隐约传来她的尖叫,“血,血,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孩子”
她的手不由得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垂了一点头,追上竹香的眼眉。“我好像听你说了孩子?”
嫣凝语气虚浮,生怕引了自己心中的希翼,却又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夫人近日总不思饮食、口味不同先前,且信期迟迟不至,是奴婢暗自猜想的!昨日太医说,夫人是忧思过滤上了脾肺肌理,才至信期一再推延。”竹香把头埋的更深了,握着帕子的手深陷肉里。
福康安原是要把她换去别处,她与嫣凝最为亲近,少不得要露出马脚。是赵兴为她说情才留下她继续伺奉在嫣凝左右,福康安一番威吓之语字字又重复于她。
竹香话说的言辞恳切,嫣凝半假半真的听进耳中,虽心存惑然,也随着窗外一声长一声短的鸣奏声消散。长短协奏下,传来丝丝轻音绕于嫣凝耳畔。
她本不是附庸风雅之人,不过闲寂陈日,得一趣味解心中苦闷,她倒也细细听进了心里。
辨不清是筝还是琴,嫣凝只听得忽而悬天落雪,忽而花开三月,心亦随着这样的曲调荡漾着寥寥情怀。
不顾竹香的阻拦,也顾不得像撒帐子般落下的鹅毛大雪,嫣凝便出门找寻丝竹之音源。
雪花初落,还未及掩住府里经纬缠绕的青石板。嫣凝的花盆底踏上去,倒踩实了虚飘的雪瓣。
她绕过池水结冰的水上凉亭,沿着抱夏徐徐而行。在东转角一处废弃的廊檐处,看到一女子在弹奏。旁边的几株青松已落了雪花,晶亮莹白错落着苍翠绿波。女子一袭银白衣裙,锁骨之下,以一青丝系带,齐胸直筒垂落,迤逦铺展开。垂落明眸,嫣凝看不真切她面容,不过也定是绝色之姿。
她玉玉葱葱的十指,灵活跳动着。双手急缓得宜,不似弹奏,竟似指尖舞。
一曲罢,她抬眸看向嫣凝,细长的眼眸弯月一笑。含了烟水雨雾,带些闺中女子的涩然。
忽而她的眼眸越过嫣凝,起身绕道琴架之前,垂首下跪,嫣凝的双肩便落下了厚重之物。
是福康安的紫貂端罩,不沾染白雪,仍是黑的油亮。他的眸光从嫣凝错愕的面容上滑过,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女子。“起来吧!”
嫣凝心中疑惑似白雪堆积厚了起来,此刻福康安应在蓼茵阁震下富察家嫡子主位,何故来此?
那女子起身,抬眸看向福康安与嫣凝。“芃叒早就听闻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今日亲眼得见,倒像是见了神仙眷侣般不真切!”
她言辞伶俐,不似方才的仙侠灵气,让人误以为她不食人间璀璨灯火。
嫣凝一下便记起了她,那日拿到奏乐名单时,看到她的名讳久久发不出口。福康安把她好生嬉笑一通,回想那时水精帘下眉目相传情意,今日却再不相同。嫣凝不由得面带愁意。
叒,二又为友,三又为叒,所助者多,故为顺也。古人发明取友之义,从三又会意,同心同德,而後可相与辅翼也。
福康安的轻叹犹在嫣凝耳畔,“敢于冠首这字,不知是何种女子?”她看向芃叒的眼眸不再是先前的醉情丝竹,而是带了一点思度。
福建盐运司芃泶之女,身体违和,不能入宫选秀。却日途颠簸,苦赶京城数月,只为除夕这日为富察府献技。嫣凝原想定是容貌泛泛之辈,又苦于选秀无望才称病躲了选秀,又不肯嫁于寻常官宦府内。故以才艺出众修书富察府,在除夕之日为老夫人献技。
而今见她灵气宛若雪山清莲,容色也是羞煞一众小家碧玉之姿,才艺更是胜人一筹。若是进宫选秀,定是拔头筹之人。却为何以此种卑膝之态,来了富察府。
“芃叒姑娘昨日才到富察府,本该好生歇息,无奈等下又要奔走蓼茵阁。若是丫鬟、嬷嬷有伺候不得当的,就来告知我。”
嫣凝心疑她此行目的,仍是客气着敷衍离去。
回去之路已被白雪遮盖,下人撑的油纸伞不堪风力,左右摇摆着。嫣凝想命人撤去,却被福康安喝止。他担忧之色,令嫣凝更加不解。
福康安走先几步。不抬脚,化脚为扫帚驱开脚下的还不深厚的积雪。
“她是芃泶的庶女!”
前面传来淡淡一语,似躲过油纸伞,飘散在嫣凝身上紫貂端罩的雪片。
第153章 有来无回()
紫貂端罩不沾雪,故雪片只是碎裂滑落。福康安话语间未作停留,嫣凝也只得追随着他前往。
她恍惚能理解芃叒如此才貌双得之人为何以卑屈之态来富察府献技,可想嫡女不是缺才便是缺貌,才会如此压制芃叒。
盐运司乃是正四品之位,其庶女也是荣耀无比的,芃泶苦费下此心意,只怕福康安早已知晓。而嫣凝当日看到名单,误当芃泶是自降身份巴结福康安,如今想来,她也觉得自己想事太过草率。
思度良多,嫣凝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前方数步的福康安一身深绛色长袍直立着慢行,落满了雪花,倒带点琼玉美感。他单手束在身后,压着垂落腰际的发辫,行走之际,竟是身影无纹丝的左右晃动。
她不过病了一日,竟似过了数年。
吩咐身后的下人止步,她急走追上福康安,叹叹一语,“香儿可追回来了?”她不敢看福康安脸色,只与他齐肩,盯看着滚了吉祥如意纹样的花盆底鞋鞋尖处的粉流苏沾了一点雪花。
他未作答语,
“我就不回建功斋了,厨院备了几样你素日里爱吃的菜,已经送去了!”福康安转身与嫣凝四目而对,俊毅的棱角不似昨夜那般尖锐,眸子中带些柔情。
他替嫣凝拂去端罩上未滑落下去的雪瓣,然后就大步朝一个斜角方向抄近道去了西院。
竹香领着四个丫鬟追上嫣凝,把手中的暗黄油纸伞遮在嫣凝上方。挡去了一半的光亮,福康安走的很急,已经不见了身影,在白皑皑的雪面上留下杂乱的脚印。
嫣凝跟前便是一处假山石,绕过山石,便是离建功斋数步之远的抄手游廊。竹香扶着她上了抄手游廊,路转了一弯之后。旁边是一处连绵的山石,从山石背面南下是牡丹堂的一条小道。
假山石那处传来三两女子无所顾忌的谈话声,细细落落听不真切。
“你说,这新夫人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般受宠?竟连年宴都不让她入席了,这是遭厌弃了吗?”
“谁知道呢?这安姨娘怀有麟子,虽不至宠大欺主,但新夫人不正是这样欺压了昔日里的盈姨娘!且只是个花瓶,无所出,白白占了嫡出的荣耀!”
“听说这莲姨娘产子夭折疯痴了,莫不是耐不住这府院空庭寂寞,寻了哪个汉子,被福三爷发现了!”
“你这样说,那福三爷这嫡子之尊,可是颜面何存?富察家四子,为由他可以继承主宅府邸,驱了他人去别处。真是一门荣耀毁于他手!驰骋战场如何,家宅后院都理不清!”
随之是女人的一声声嗔笑,带着戏谑。
“”
话语越来越不堪入耳,嫣凝停下脚步,不顾高腾的廊沿,下了游廊。寻着话语传来的声音而去。
竹香虽欲拦着,可那奈不住嫣凝执拗的性子,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在嶙峋石面路上走着。因嫣凝他们从假山石穿过,竟早几步立于那莺燕翠娥的队伍之前。
待她们走近,才看到三个主子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