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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清楚了。
透过缝隙向内望去,徐行止正坐在离门最远的那张桌前,看着一本书。而底下的学生们乱成一团。
那种“群魔乱舞”的景象,简直不是从体制内学校出来的岳问荆所能想象的。这样的课堂,就是她所向往已久的那种传统的私塾教育?简直一塌糊涂。
堂下的学生,手上捧着的书本都不尽相同,一个个的,各自为政。虽说也是书声琅琅,如缕不绝,不过,这样的课堂,她真的只能用“混乱”二字来形容。这比他们课堂内的“自由朗读课文”还要乱上不知道多少。至少,他们所读的内容,还是一样的。
另外,有一些,看起来是在闲聊,那高谈阔论的模样,分明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声音的意图;靠近她的窗边,有几人凑在一堆,团团围住一张桌子,时不时地发出几句叫好声,大概是在玩什么游戏;更有在房间内四处追逐着、嬉闹着的孩子
然而,最为不可理喻的,当属坐在上方的,她从来都认为德高望重的徐行止先生——面对这样乌七八糟的课堂,他竟然没有半点约束他们的意思!反倒是偶尔视线从书上移开,看了看下面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的孩子们,露出一丝笑意。
从小学起,她和同学们就被老师教导“上课要认真听讲”“不能讲小话”“不能做小动作”“不能随意离开自己的座位”之类规矩的岳问荆,感觉自己一直以来被灌输的观念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并且,这种课堂,从她的角度来看,她完全不能欣赏得来!
理想破灭是怎样一种感觉,她今日,算是体会了个彻底。
正想要拂袖而去,却忽然看见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放下书,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徐行止桌旁。他于是也将正在做的事搁置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
不一会儿,小男孩儿开口了。
最初,他还有些拘谨,只是站在原地。渐渐地,他的脑袋开始小幅度地摇晃着。他摇头晃脑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神态和动作看起来也越来越自在,并且开始小步地走来走去。再接着,到了情绪激昂之处,他竟开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走火入魔了一般。最后,或许是接近尾声了,他又沉寂了下来。不同于之前的拘束,这一次,是情绪上的沉淀。此时,他稚嫩的小脸上,竟然显现出几分哀戚。
结束了这一段,二人又似是在交流着什么。不过,小男孩说话的频率明显比徐先生要高上许多。
直到他们交流完了,小男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岳问荆才找回自己神智。
如果她没有看错,从他的唇形,她读出,他方才所吟诵的那一首,应该是采薇。而她,痴长他这么多年,也做不到将自己的情感融合得那样淋漓尽致。
第一次,岳问荆感到一种敬畏。
第159章 私塾中()
岳问荆就一直这么站在窗外看着,直到接近中午。
在那个小男孩之后,又有几个孩子陆续地走上前去。其中,有和他看起来年纪相当的,更小一些的也有,更多的,是比他大的,一眼望去,还有几个,目测甚至比她还要年长一些。乍一看,就和她曾经在电视节目里出现的山区的小学校一样,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挤在一间教室里。只是,他们的课堂纪律,明显要比人家糟糕许多。
如果能允许参观,见到这样的课堂气氛,相信大多数家长是不敢把自家孩子交给这样的老师的吧?
原本,岳问荆也是相当震惊的,甚至,脑海中浮现出了“误人子弟”四个字。
看着那些孩子们,一个一个地走到徐先生桌旁,将自己学习的成果展现出来,而后,有的表现出色,受到了先生的赞扬,面上带着满足而愉悦的笑;有的似乎是解决了困扰已久的难题,眉眼之间尽是云销雨霁的豁然开朗;有的,仿佛还没有理解得十分透彻,眉头轻蹙,似是在思考回味着先生的所讲就这样,神态各异地,回到座位上。
或是捧起刚才在读的书,温习一番;或是拿起笔,将自己的所得简要地记录在书页上;或是先若有所思地在座位上静坐了一会儿,仿佛有所领悟,才复又拿起书本,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眼见着,神色渐渐变得泰然,甚至于欣喜——而这样的,通常在不久之后,又要再一次离开位置了。
渐渐地,一些之前嬉闹着的孩子似乎玩得有些疲倦了,回到自己的桌旁,拿起自己正在学习的书本,开始安定地读书,那认真投入的模样,使你完全联想不到,片刻之前,他是怎样疯玩得一身大汗淋漓的;也有一些已经向先生汇报过功课的,仿佛犒劳自己一般,加入了嬉戏的行列。躁动的,安定了;静谧的,活泼了。
虽然仍有一些,始终在玩耍,或是始终在学习,岳问荆却可以联想到他们截然不同于现在的一面。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他们就像同时将黑与白融合于一体的阴阳鱼。
她忽然明白很久之前所见识并赞叹过的琴人身上闹中取静的本事的由来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没有一点抗干扰的能力,你想好好地学进一点东西,还真的是难于上青天。君不见,在子路、冉有、公西华的雄辩之中,曾点仍然可以悠然自在地鼓瑟。
那种天性,经过数千年的熏陶,实则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国人的骨子里、融入到了华夏民族的血脉中,成为性格的一部分。只是,它也是有限度的——太过喧嚣的环境,如果没有经过精心地维护和休养,我们中的大多数,已经让它蒙尘了。
从最初的震怒、失望、不解,仅仅过了不到一上午时间,岳问荆就深深地被这种教学方式所吸引了。她禁不住要去赞美它,然而,在这一刻,她词穷了。最终,只能化为一句感叹:能亲眼见到,在今后的时间里,她也能参与其中,这是她的荣幸。
一阵轻快的歌声传来,因为距离太远,显得有些缥缈。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唱什么内容,隐隐约约地,她听出,那是宜兰酒令的调子。唱完之后,又换成了一个节奏极其鲜明的,是百家姓。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也辨认出,是交杂在一起的童声。虽然高高低低的,各成一调,音色也不尽相同,相和在一起,也有天真烂漫的美感。
她转过身,循着声音望去。即使还没有看见人影,她已经可以想见到,孩子们一路欢歌笑语,乘兴而归。
终于,隐约望见了一群蹦蹦跳跳的欢快身影。大的牵挽着小的,一个领着一个,一位年纪明显有些突兀的缀在人群的最后。分明没有队形,也没有一点纪律性可言,她心中确有一种笃定——他们,一定没有人会掉队。
这样的场景,让岳问荆不禁想起了从前小学时的郊游。那时,他们从来都是以班级为单位。低年级的,同年龄层次的孩子哪里懂什么彼此照顾呢?即使有心智稍稍成熟一些的,也都是在自己的小团体中活跃。高年级的就更不必说。平时接触的就不多,好不容易可以摆脱学习任务了,谁还乐意分出心思来照看一群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还和皮猴子一样的小毛孩子呢?
所以,每到集合,老师们的焦头烂额就是必然的了。
还有,记得以前她们那个没有名字的小学校,一二年级时,放学回家是要排路队的,还选出了个小组长。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一个一个排好队,拉好前面一个人的衣角。如果因故离队,一定要告诉小组长,所有组员都要停下来等他。
当初,他们自己觉得很新鲜,就像做游戏一样,还自己备了绳子,系成一个绳圈,把小伙伴们都圈在里面。就像开火车一样,这样一想,感觉自己都不用使力走了。
只是,不到一个月,新鲜感一过,就再也没有动力继续了。还不用出大门,整个队伍就散了。三两个好朋友聚在一起,各自玩耍去了。曾经,还出过没告知家长,就有孩子跑到别人家玩去了,然后老师家长集体出动,直到天都黑了才找到人。
“姐姐好!”参差不齐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唤醒。她并不是很喜欢小孩的人,眼前这些眼中带着好奇,骨碌碌地转动着眼珠,却偏偏自发地、规规矩矩地停下来,喊她一声“姐姐”的小孩,真是太讨喜了!
“你们好!”抬起一只手,晃了晃,她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堂内的学生们也都出来了,老师们一声令下,他们就开始忙碌起来。看着孩子们动作娴熟地洗菜、择菜,大一些的,还有着不错的刀工,岳问荆又是一怔。
“你来了?”徐行止先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问道。
“嗯,上午到的,看了有一会儿了。”
“有什么感受吗?”
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她只想到了三个字来形容:“很特别。”
又看了看一边嬉闹着,一边忙着正经事的学生们,她又附加了一句:“我很喜欢这种方式,很吸引人。”
徐先生也随着她将目光投向孩子们:“家长能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总不能把他们养成不辨菽麦的废物。传统的教育,一向如此。”
第160章 私塾下()
在徐行止先生的极力推荐下,岳问荆成了中午掌勺的大厨。
原本,她应该是不适合做孩子们的主厨的。
她是南方人。种种原因,南方的菜系,较之北方的,总体说来用的调料要重上许多。很久之前,她的口味也是偏重的。只是,早在前世上大学时,学校食堂的菜很多都很清淡,偶有几道味道重一些的,油又放很多——她从来都不爱吃油腻的食物。久之,也就成了习性了。
所幸,今世,在京城住了这些年,她所学的北方菜也不少,又在家里练过不少次手,对用料、火候之类的掌握得也算是炉火纯青了。
书院这边是有单独的一间厨房的,可是,天气晴好的时候,一般老师们会带着同学们在室外做饭、用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