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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早早地各自去到办公室,趁着休息的时间几乎问遍了所有同事。还真有一位家里有孩子学钢琴的,便拜托她问过。令她称奇的是,“古琴”这件乐器真实存在,并且与女儿所描述的一般无二。那位钢琴老师确实也知道一位大学里教古琴的岑奚老师,还似乎颇有名望,听说是有人想学琴,便将联系方式告知了温璃。
拿到那位老师的联系方式,温璃也不犹豫,马上拨了电话过去,告诉老师自家不到四岁的小女儿想学琴。对方说自己没教过年纪这么小的学生,也几乎从来不带没有音乐基础的,却也愿意看看这个孩子,两边于是约好了这周末带岳问荆去老师的琴堂。
回到家,就看到自家小女儿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电视,表情有些木然,明显是在嗯?发呆?真是可爱得她心都化了。于是走到沙发前,毫不客气地捏了捏女儿的肉嘟嘟的小脸。
“嗯?妈妈回来了!”回过神来的小女儿顿时雀跃,抱住她的脖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
“囡囡。”玩闹了一会儿,温璃忽然正色道,“你是真的想学古琴吗?”
岳问荆也顿时收了笑脸,严肃而郑重地点了点头。小小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本来应该是很好笑的,可是温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继续逗弄女儿,因为她看出了女儿眼底的认真。
“并且会一直认真地学下去,不会把它当成一个负担?”女儿还这么小,就是上兴趣班也太小了些。不是怕女儿半途而废浪费了时间精力还没有得到期望中的回报,她更害怕的是当兴趣被消磨成了重担,会在女儿心中留下可能终此一生都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从此以后,她面对喜欢的事甚至于人,都将不可避免地隐有一丝顾虑,从而错失了最好的时机。
其实她也觉得很奇怪,女儿分明还远没有到可以对自己的诺言承担其所有可能性的年龄,甚至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孩子都最多对父母所讲的道理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可是对上女儿的眼睛,看着那认真而坚定的目光,她选择了问出这个问题。
岳问荆眼中一丝惊诧闪过,快到温璃未能察觉。
“妈妈,我想学琴,而且会一直学下去。”这稚嫩的声音许下的第一个承诺,却是让温璃和刚下班回来才一只脚踏进家门的岳律也为之惊异的掷地有声。
“好。这周末我们带你去见一位老师,但是他能不能教你,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得看你自己。真的喜欢的话,就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吧。”温璃摸了摸女儿软软的头发,终于笑道。
三人面上似都笑得开怀,却是各怀心事。
第2章 往事()
是夜,岳问荆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反复回想着今日的那一幕。
其实古琴并不是她所学过的第一件乐器,她的第一件乐器是电子琴。可是她并不喜欢。
小时候不懂什么欣赏,只是单纯地觉得学琴练琴远不如在外面和小伙伴们一起愉快地玩耍,在家看电视、看课外书来的有趣。而且,老师很严厉,那种没有道理的严厉。现在回想起来,她几乎从来没有在老师那里听到过一句表扬的话,就是她有再大的兴趣,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被浇灭了热情,久而久之,也就放任自流了。她甚至已经记不起老师的样子,提起电子琴老师,也只有那刻薄的两句话反复在耳边响起:“岳问荆,你又没好好练琴,把你家长请过来!”“岳问荆,你这个月的学费该交了。”后来慢慢懂事了,开始听钢琴、吉他、小提琴、交响乐,才发现,电子琴可以模仿出几乎所有你叫得出名字的乐器的音色,却模仿不出任何一种乐器的灵魂,哪怕是与它最为相似的钢琴。
四年,她小学四年的课余时间几乎全部献给了电子琴,不论她是否用心,坐在琴旁度过的日月不是虚假的,哪怕是偶尔在练习时播放示范曲偷一点点小懒,哪怕是那一整天的练琴时间仅仅随意地没有章法没有手型地摸两下琴键就算是练完了,电子琴仍占据了她课余时间的主导地位。
可是,在她前世的家里,电子琴最终在书房的一个小角落里,因为久未触碰,落灰、喑哑、变调、生锈。如今,不知道还能不能颤抖着发出一个音。
也正是因为她的第一件乐器的惨淡结局,从那以后,她一旦想要学什么,去和母亲商量,母亲就会白她一眼,说:“学那个做什么?你看看你当时学电子琴,学了四年都没学出个样子,还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这次又想折腾个什么出来?”只能悻悻噤声。后来,若不是她对古琴所表现出的那一份认真让母亲看到,并用与日渐甚的浓厚兴趣打动了她,加之大学学习任务没那么紧迫,母亲恐怕不会那样纵容她学古琴。
这段时间以来,她感受到了母亲与记忆中的大不相同。印象中的母亲是绝不会有这样温柔的一面的,尽管她从来算不上严厉。
仔细想想,自父亲开始在单位停薪留职在外面做工程开始,自己似乎一年到头就很少见到他。除去往工地跑的时间,父亲给她的印象就是几乎整夜在陪所谓的客户打“业务麻将”。家里常常是自己窝在沙发的一角看书,妈妈看电视,冷冷清清,一晚上就这样过去了。自己已然入睡,他还没回;第二天起床上学,他还没起。父女俩的感情就这么淡了下来,尽管后来想要修复,也始终回不到小时候的亲昵了。让她更为难过的的是,经过长年在外面的打拼,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沾染了一身的陋习,熬夜打牌、抽烟成瘾、嗜酒如命。其实在她看来,父亲耳根子软又重感情,本来就不适合在外面打拼,在单位工作反而是最好的。还惹来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他口中的“朋友”、“人脉”,交际圈被弄得乌烟瘴气,也被这些人坑得苦不堪言而不自觉。说是在外面打拼了十多年,累确实受了,却收效甚微,最直接的表现便在收入上。
母亲就在这样的状况下,一天天逼迫自己现实、强势、精打细算,只能在偶尔写下的文字中窥见曾经那温柔的、带着书香气息的剪影。温璃,温暖如熙,通透如璃,坚韧如璃,却也脆弱如璃。是啊,母亲本该是被人捧在手心的琉璃,却染上了太多不该由她来承受的尘埃。她本该在秋日的午后静坐在书房里,任阳光洒在身上,静默地、专注地读书,累了就阖上书,温一杯香茗。却被忙碌的生活压榨得连读一篇简短的散文的时间都没有,终于,连读书的兴致也被一并磨去了。
想到母亲,岳问荆心中一阵酸疼。小学、初中还好,因为学校近,她一直走读。晚上虽然母女二人也没怎么说话,但总归是有个人陪着。到了高三准备高考的那一年,她和同学为了更好地备考在学校附近合租了房子,经常周末都抽不出时间回家。到了大学,虽然留在了本市,但由于所选专业课程繁多,两周回家一次都有些艰难。更不必说之后去外省读研究生了。她真的很心疼母亲晚上一个人守在家里,孤零零的,没有人分享欢乐,没有人分担难过。
如今,她还能见到披上一层坚硬外壳前的母亲,面目全非之前的父亲,真是太好了。
虽然她的生命并没有遗憾,可是前世那一团乱麻的家庭关系确实让她很是难过却无可奈何。既然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回来了,她就有责任改变这一切。她要好好保护她还没有被逼着学会现实的母亲,更要让父亲远远避开那些“小人”,脚踏实地地工作。
可惜现在的自己还太小了,在古琴一事上自己的表现已经显得有些逆天了,幸好还假托了一个“梦里穿奇怪衣服的大叔”。可是,大叔插手别人的家事似乎有些过了,而且预知未来这种事并不适用于这个年代。“老夫昨日夜观天象”这话一出来,不是骗子就是精神病。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自己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好养好精神,等待周末。
第3章 弟子()
岳律和温璃送岳问荆到琴馆门口,道:“你就自己进去吧,爸妈在外面等你。”
岳问荆点了点头,辞别了父母转身走进琴馆。
有些拘谨地唤了坐在藤椅上的人一声“岑老师”,便被眼前“钩沉琴馆”四个行云流水的字吸引了,无法自拔。
如果说在古琴方面除了没能有命继续下去还有什么遗憾的话,那一定是没能成为岑奚老师的学生。
当年她联系上的第一位古琴老师便是岑奚。可是当时老师并没有答应教她,因为她几乎可以算是没有音乐基础。虽说是学过四年的电子琴,学的时候不经心,也有很多年没有碰过了,所以只能从头再来。而且,那时,老师已经不单独带学生了。
所幸岑老师将他一位学生——白及老师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而她也正是上一世岳问荆的古琴老师。
岑老师的琴馆,后来老师带她来过几次,多是品琴、鉴琴。也曾有幸得到过岑老师的几次指点,自觉获益匪浅。于是对于自己没能成为岑老师的学生更觉遗憾,不过倒也很知足,因为自己的老师也已经很好了。
这一世,她又到了这里,境遇却是大不相同。
好容易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不经意间便看到琴馆中岑奚放在琴案上的那台琴。很常见的伏羲式,也没有什么纹饰,琴身暗红得几近黝黑,只泛着一丝喑哑的光,却又不似没经过保养的新琴,仿佛一把敛尽锋芒归于剑鞘的宝剑,显得内敛、庄重而古老。只那隐隐透出的红色,让它一下子活泼了起来。它就那样静默地躺在琴案上,看在岳问荆眼中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魂魄,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走到案旁。左手覆上琴身,轻轻地摩挲着,专注地、痴迷地、旁若无人地、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仿佛那是自己此生的挚爱之人。右手轻放在弦上,打、抹、勾、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