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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得辛苦,只为暗夜的刺杀和牵情桥的落水。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和淡然。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所有表面上表露的坚硬,只不过是我不堪一击的伪装罢了。
他的浓眉皱得更深,眸子里是暗黑不见底的颜色。他低哑着声音,朝我怒吼:“皇后是想要离开朕么?”
“既然所有的诺言都是镜中花水中月,皇上你又何必强求我留下?难道说,将我伤得遍体鳞伤皇上你就开心了么?”抬头,眼里搁着泪。透过泪光,我已看不清他的眼里的光华。
马凌风忽地以手捶案,咬牙望向我:“皇后的心里,装着别人,你该死!”
他的话骤然划过脑海,刺进心底。果然,他依旧无法摒除自己的猜疑。这些猜疑,足以将我和他之间的仅剩情分全部抹杀。
“我该死,所以对于皇上暗夜来刺杀我以及皇上眼见我落水而能漠然视之便不抱怨恨。因为,我认了。可是其他的人呢?莫非个个都该死么?”我一步一步走近,沁凉的眸光带着责问,逼视他。
马凌风并不避开我的逼视,相反,他更深的锁住了我的眸子:“皇后到底为谁而来?”
“我来只是想问你,刘蔷薇只是一个弱女子,你为何要将他杖死街头?”我双眼掠过前方的玉石台阶,那暗色纹路,仿佛还浸染着马凌云旧臣的血迹。
马凌风赫然起身,朝着玉阶一步步走下:“皇后是来质问朕的吗?”
我冷笑:“一个掌控天下苍生命运的人却不能放过一个手无寸铁的的弱女子,谈什么以仁心治天下?”
“朕如何治国,需要皇后来教吗?”马凌风深沉的眸子里怒意升腾,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朕认为皇后该以臣妾自称。”
“可我从来不稀罕做什么皇后!”我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噙着冷笑:“如今皇上你坐拥天下,是不是可以收手,让天下少流点血?”
蓦然上前,马凌风扬手一掌掴在我的脸上,他是习武之人,力气自是惊人。
如此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我的脸颊上,顿时觉得眼冒金星。我的脸颊一片赤痛,嘴里有一股轻微的血腥气息顺延而下。
“皇后可以停止了么?”他冷着脸,低声咆哮。
我被他的掌力掴倒,回身仰望于他,兀自用衣袖擦拭了嘴角。
“即便皇上将我打死,我也要提醒你,碧湘宫中是你的兄弟。”我望着马凌风,冷笑着:“我不信,皇上竟然会忘记仆射州是如何解困的?”
马凌风闻言,目光一冷再冷,嘴角泛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朕当然不会忘记,当日解仆射州之困全仰仗皇后。朕为此还失去自己未出生的骨肉,朕怎么能忘记呢?”
“皇上错了,能让你平安脱困的不是我,是马凌云。”说话时扯动了嘴角,疼痛一丝丝蔓延开来。
我按在地上的指甲顿时折断,见马凌风身影渐渐向我俯近,心内一惊。
马凌风伸手用衣袖为我擦拭嘴角残留的血迹,一手将我从地上扶起:“皇后,一切都是天意,怨不得朕。任何人的死都是咎由自取,不要怪朕心狠!”
我断然拂开马凌风的手,却被马凌风一个用力拉入怀中,他迫人的眸光与我紧紧相缠:“你是朕的皇后,你的心要向着朕。只要你好好呆在朕的身边,朕发誓,从此只宠爱你一人。”
“可相思只求皇上放过马凌云,给他一条活路。”
“你分明是在与朕做对,你难道不怕与朕作对的后果吗?”
盛怒中的马凌风手腕一翻,猛然扼住我的咽喉。我身子向后半仰,只觉得瞬间喉头的气息似乎要立即被抽走。眼前冷峻的容颜一霎间变得如在迷雾间隐约,唯一能感觉出的便是他掐住我脖子的手带着丝丝冰冷。
“你杀了我吧。”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我闭上了双眼。
死那么多人如果还不够,那么再多我一个也不算多了。
“你以为朕不敢么?”马凌风刹那间加紧了指尖的力道,深黑的眼里有冷诮的光。
眼中伤
“皇上,皇上”不知何时萤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见我被马凌风扼住咽喉奄奄一息的情景,“咚”地一声跪在马凌风面前,扯住他的衣袖道:“请皇上手下留情,千万别伤了娘娘。”
萤儿抬起头来,乌黑的眼里流露出哀伤恳求之色。马凌风却忽然变了脸色,扼住我脖子的手终于松开,从我颈项一寸一寸地抽回。
“萤儿你”我担忧而又震惊地看着萤儿。
萤儿低下头,扯住马凌风袖子的手已经松开,只是一味跪在地上流泪。
“好,我这次就饶你不死!”嗓音清冷,蕴含复杂情愫的眸光在我脸上流连:“可是你给朕记住,不要再和朕作对,不要再来质问朕。朕所作的一切不过是顺应天命,朕不允许任何人说不。”
邪魅的笑意再度在唇边勾勒,我猛然惊觉,短促地抽了一口气,向后退去。
“萤儿,你给朕听好,好好照顾皇后。若有闪失,你就自己提头来见朕。”
“是,萤儿一定谨记皇上的话。”萤儿答应着站起,上前将我扶住。
我惨笑着转身离去,眼角细碎的泪流过被他扇得红肿的脸颊,带着丝丝痛楚。
自那日从九龙殿回来,我便开始觉得精神萎靡不振。
萤儿为我找来谢太医,一翻诊断后原来是喜脉。谢太医给我开了安胎固本的汤药,吩咐每天按时服下。
待谢太医走后,萤儿首先第一个喜极而泣。我也震惊,太医居然诊断我果真有了孩子,这难道便是天意?
香锦欢天喜地向我道喜,她说我是苦尽甘来。我有孕的消息迅速传遍后宫,马凌风命我好生修养身体,却不曾来看过我,而我,也没有去见他。
不见就不见吧,对于一个已经变心了的人来说,见了又能如何?若是,注定了不能长情,于我,只是一种伤害。
如果这样,我情愿就这样在孤独中老去。
楚乔若有所思,站在一边怔然了许久,才缓缓道:“娘娘既然有了身孕,以后也该多在皇上身上用点心思。”
我身子僵住,难道在他人眼中,我竟是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夫君上心么?
隐约从萤儿和香锦的言辞中得知,马凌风宠戚无忧日益加深。
琉璃宫日夜笙歌,酒香茶暖,说不尽的旖旎风情。戚无忧就像一朵红色的月季,艳丽妩媚,香中带刺。
在我见到她的第一眼时,我便知道,只要是男人,很少有能抗拒得了这样的诱惑的。何况戚无忧兄妹还曾助马凌风夺下江山,赫赫功绩,又岂是我能比拟?
只是遗憾的是,戚无忧的哥哥,我并未曾见过。
会春园那日,马凌风曾当众说出戚无忧怀有身孕。只是,我竟不知,我和戚无忧腹中的胎儿,到底谁的更大一些。
而马凌风,又喜欢哪一个更多些。
想这些时,我忽然又恨死自己,为什么,事到如今,我还心存祈盼?
窗台下,我把香锦给我沏好的茶放在一边。接着拿起一本书,我默默地翻看。
今年的夏日显得如此沉长而又幽寂,每天被树上那无休无歇的鸣蝉一叫,心内的烦闷更甚。
香锦见我颇为烦躁的神情,便走来替我轻轻打着扇子。
“娘娘也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怀有身孕也有些时日了,为何还要瞒着所有人?”
我知香锦是为了我好,便叹道:“说出来又能如何?难道说,拿孩子去逼迫一个人么?”
香锦道:“娘娘瞒着,若遇到皇上盛怒之下做出粗暴的举动,后果才是真正令人担忧的。”
想起那晚马凌风的粗暴,我无语。其实香锦说的,又何曾不是对的。马凌风一旦暴怒,便是不折不扣的野兽。
只是,随着宫内岁月的加深,我越来越不知如何自处。甚至,渐渐生了许多颓废消沉之意。不但懒得去考虑自己日后的处境,连腹中的孩子,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留下。
只因着我的心,已是如此冰冷。
当往日的恩爱情深不再,我又如何能在这深宫中好好生存?这一切,都源于我学不会人世的争斗以及谋算。
活得太累,便会想放弃。放弃这世上的一切,也包括,最为珍贵的生命。
萤儿此时满脸含笑走了进来,手里,却是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她走近身边,轻声道:”奴婢见娘娘双眉不展,便做了一碗忘忧栀子羹。娘娘,你别顾着看书,先尝尝吧。”
“何为忘忧,本宫倒要尝尝。”再没有味口,但这是萤儿的一番心意。我搁下书,端起那瓷白小碗看着萤儿轻笑。
饮了一小口,只觉得入口清凉,并没有想象中其他甜汤的黏腻。这入口的感觉,竟似丝滑的海藻,细细闻着,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
“萤儿真是有心,这汤里还想着放几瓣栀子花。”我频频点头,一碗汤竟被我吃了一半。
听我这样说,萤儿忽然红了脸。
香锦看看她,轻笑:“自从王赟调进皇宫来,萤儿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不出的温柔,用不尽的体贴。”
我见香锦打趣萤儿,不禁“扑哧”一笑。一口汤几乎全部喷洒在香锦的裙裾上,幸好香锦躲得快,倒是溅落在地上了。
“好啦好啦,娘娘总算是笑了。”萤儿有点雀跃,仿佛我真的太长时间没有笑过了一般。
其实,又何曾不是呢?我脸上不知从何时起,早就失去了嫣然的笑意。很长时间来,以为自己都不会笑了。
一念回转,这世上终究没有一种东西,吃了,可以真正让人忘忧。
随着楚乔的一声通报,我的心瞬时又跌落寒塘。
“娘娘,贤夫人来了。”楚乔朝我低垂了眉眼,等待我发话。
萤儿有些惊异,朝我看道:“她来做什么?娘娘若不想见,就让奴婢出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