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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囚犯气的肝火上冲,殊不知囚犯也是有口难言,他一家老小几十条命都在指使他的人手里,他嘴硬到底顶多死一个,要是说出来,全家就都得死。
可饶是如此,看到那些饿红了眼的老鼠,他还是怕了,看到井潇已经指挥着人来拖他,他厉声叫道:“住手!”
井潇一摆手,内卫营的亲军暂时停下动作,等着囚犯说话。
囚犯不看井潇,却望着南宫凌说道:“凌王?”
南宫凌挑了挑眉,这种人根本没有和他说话的资格,井潇一脚踹上去,冷声说道:“别污了主子的名号,你有话就直接对我说。”
内卫营的所有人都对南宫凌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南宫凌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这种垃圾,哪有资格叫主子?
囚犯疼的窝成一团,却果然不敢再看向南宫凌,对着井潇说道:“我一家老小的命都握在别人手上,如果你能帮我救出家人,我就告诉你主使是谁。”
虽然对着井潇,但话明显是说给南宫凌听的。
南宫凌眼中光芒一闪,利刃般的锋芒,他挥挥手说道:“杀了。”
干脆利落,半分犹豫也没有,囚犯也愣住了,他早就听说南宫凌是天曜的万能王爷,救几个人对南宫凌来说根本不是难事,他用幕后主使来交换家人的性命,料定南宫凌肯定会答应,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南宫凌竟然连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就要杀了他。
“凌王,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阮烟罗了吗?”他大声嘶吼道。
南宫凌神色冰凉,冷冷说道:“永远别和本王谈条件,本王要护着的人,你以为有人能伤得到?”
主使是谁,谁要杀阮烟罗,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那就张开羽翼,把他的小鱼儿好好护在怀里,让那些外面的风雨,一丝一毫也打不在她身上。
极致的张狂,极致的骄傲,但这个男人,有张狂骄傲的资格,全天曜,甚至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他有这样的资格。
一转身,飘然出了刑房,井潇随手抽过一把刀,缓缓逼上前。
“你不要杀我,我说,我告诉你们主使是谁……”死亡的威胁大过一切,囚犯惊恐求饶。
“晚了。”井潇讽笑说道:“就算你现在想说,主子也不想听……”
……
阮府沉浸在一片悲切的气氛中。
兰月兰星为兰香清洗了身体,又整理了遗容,把她打扮的美美的。她身上的衣服是阮烟罗亲自挑的,和迎花节那天一模一样的一件粉色罗裙。
那天阮烟罗和兰香约定了初更在街口见,如果兰香告诉匪徒这件事情,必然不会遭到如此对待,就算最后依然会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尽凌辱。
兰香曾经对她说,永远不会再背叛她,她做到了。
阮烟罗站在灵堂里,静静的望着躺在棺椁中的兰香,她的眼睛只剩下血洞,只能用白布蒙上,阮烟罗能想像到当时的情形,兰香自知无法逃离的时候,眼睛里一定充满了信仰,她相信自己一定会为她报仇,那些匪徒受不了那么亮的眼睛,所以才要戳瞎她。
在兰香手上轻轻拍了拍,兰香,你坚信的东西是对的,我会为你报仇,伤害你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红叶走进来,阮烟罗已经站了小半夜了,她很担心,但这样护着身边人的形象和当年将军的样子无限重合,她又觉得很欣慰。如果是以前的郡主,下人死了就死了,绝不会浪费一分心神,更不可能感到难过。
她上前轻声问道:“郡主,兰香什么时候下葬?”
停棺的礼节只有贵族才适用,像兰香这种下人,都是当天下葬,就算死在晚上,也不过是第二天下葬罢了。
“不着急,等一等。”阮烟罗微微转过身,淡声说道:“我要让杀了她的凶手,和她同一天下葬。”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分波澜,但就是这样语气说出的话,才更突显了她的决心,坚定的让人心惊。
现在已经是三月,天气渐渐转暖,根本不可能停尸太久。兰香身上至少有三四个人的痕迹,而她们却只知道其中的一个,还是官宦子弟,阮烟罗要怎么样才能让那些人和兰香一起下葬?
虽然知道其中的难度,红叶却并没有半分阻止的意思,她问道:“需要我准备些冰块吗?”
温度低,尸身也能保持的长久一些。
“不必。”阮烟罗竖起三根手指,唇角勾起修罗般的微笑:“三天,三天后,所有伤了兰香的人,都不会再活在这个世上!”
第46章 素手浣衣()
阮烟罗不是喜欢说大话的人,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红叶不知道她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这件事情,但就像当初她从不质疑将军的决定一样,现在她也不会质疑阮烟罗的决定,在她的心里,阮烟罗就是将军生命的延续。
她问道:“明天花神宴郡主还去吗?如果不去,我现在就命人跟宫里说郡主病了。”
花神宴是天曜皇宫历来的传统,在花神回归的日子把天曜三品以上官员家中的适龄未婚男女集在一起,赋诗饮酒,赏花赛马,为期三天。
如果迎花会是一场民间相亲盛宴,花神宴就是升级版的贵族相亲大会。
“去,为什么不去?”阮烟罗极快回应,曹文正是宫里的侍卫,其他几个人就算不是侍卫,也一定相差不远,不进宫,她怎么能为兰香讨回公道?
兰月兰星还守在外面,眼睛红红的,却都没有哭。
阮烟罗走出去,淡淡说道:“都回去睡觉,养好了精神,明天跟我去唱一出大戏。”
……
皇宫,慈安宫前车马整齐,整装待发。
太后搭着南宫凌的手走到马车前,问道:“凌儿,你真的不随哀家去金阁寺?”
南宫凌垂目听着,没有说话。那条小鱼才遭受了生离死别,昨天夜里她眼中淡淡的腥红,到现在还在他心头消散未去,他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京城。
太后眼看他一眼,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些年我每年三四月间都要去金阁寺住上一个月,为天曜祈福,这么多小辈里面,只有纤纤这丫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每次都提前去打点,还耐着寂寞陪着我老婆子。说起来,你们也三年没见了。”
南宫凌淡淡一笑,太后的意思他很清楚,可惜不能如太后所愿。
太后是他母后的姨母,母后还在的时候就对他非常宠爱,母后死后,太后又一力照看着他,他对太后很尊敬,但这尊敬并不足以让他接受他根本不想要的东西。
为了让太后不那么失望,南宫凌淡声说道:“孙儿在京中确实有些事情走不开,不如皇祖母回来的时候,孙儿亲自去金阁寺迎接皇祖母?”
太后看着南宫凌长大,对自己这个孙子再了解不过,有时候他在想什么,连她都不一定猜得到。
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对自己虽然恭敬孝顺,但也不至于因为这几句话就遂了她的心意,因此根本没指望着他能妥协。只要能创造机会让南宫凌和她的娘家侄孙女梅纤纤见一面,太后也就知足了。
因此听到南宫凌这么说,太后立刻笑说道:“那可说定了,到时候你不来接我,我这把老骨头就赖在金阁寺不回来了,死了正好埋在那儿。”
“皇祖母天人永寿,还要活好多年的。”南宫凌宽慰了太后一句,亲自送太后的车马出宫。
就在太后车马从正门出宫的同一时间,阮烟罗在兰月兰星的搀扶下,由侧门处从一辆小小的青蓬马车上走下来。
几乎是一下马车,她就习惯性的挺直了腰身,目光缓缓的环顾四周。
兰香尸骨未寒,宫中虽然不能戴孝,但她却穿了一袭素净到底的白衣。
从领口到裙摆,没有一丝纹饰坠物,甚至连腰带也只是一根简洁的白色带子。墨黑的长发流瀑般披在肩背上,极简的黑白两色,却刻画出冰冷孤绝的美。
兰月兰星不能像阮烟罗那样穿,却也穿的极是素净,她们站在阮烟罗身后,默默看着自己的主子。
阮烟罗的背影一如以往的坚定,但又有所不同,当她下车站直腰身的一瞬间,整个人像兵器一样散发出一种惊人的尖锐,与这种锋利尖锐伴随而生的,还有一种深到无法逃脱的孤寂。
南宫凌送走了太后回宫,恰好看到这样一幕,顿时觉得心尖像被什么掐住了,酸涩到说不出话。
那抹背影如此孤独,让他想从后轻轻拥住她,像上次醉酒时候一样,告诉她他不会放手,她身边始终都有他。
他的小鱼其实没那么坚强,她在逞强。
那种感觉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只不过一个眨眼的工夫就消失无踪,当阮烟罗迈开步子进宫的时候,她又已经恢复成平常那个际烟罗,平静,淡定,但又说不出的骄傲。
阮烟也看见了南宫凌,偏头微微一笑,从兰月手中接过一个包袱,走上前说道:“昨天多谢凌王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还请凌王不要嫌弃。”
她脸上的笑容真实自然,好像刚才的孤寂从未存在过,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场错觉,南宫凌眨了眨眼,连他都看不出一丝破绽。
“谁洗的?”南宫凌盯着那件衣服,慢慢问道,好像漫不经心。
如果是别人洗的,那就趁早扔了,他还没有穷到连件衣服都买不起。
阮烟罗一笑,她就知道这种高高在上的人都有些小怪僻,本来她是不会理这种小事的,可南宫凌昨晚帮了她,这件衣服又让她在地狱一样冰寒的冷里感受到一丝珍贵的暖意,所以她难得亲自动手,洗了这件衣服。
微笑说道:“凌王的衣服,烟罗可不敢假他人之手。”
南宫凌唇角不易察觉的一勾,阮烟罗没有把他的衣服交给下人,这让他莫名觉得愉快。
伸手拿过衣服,南宫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