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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不能了。大局已定,咱们还是说说那些孩子吧。很遗憾,今天我好像帮不上你什么忙……”
“孩子问我:‘先生,去那边会疼吗?'”卢克医生说,“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来得太晚了……”
梅不出声,她还在想警长告诉她的事。
“那时,我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疯狂的主意。”
“什么主意?”梅心不在焉地问着。
医生说:“我要自己去抓住那个家伙!我要找出他来!”
“你?”梅抬起眼睛,“您?医生您?”
“是的。”医生激动地说,“我亲眼目睹九个孩子被他伤害,其中的六个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的世界,而我竟没有一点办法!”
“你是医生,警察是我。”梅温和地提醒他。
医生说:“你们有什么办法吗?没有。我倒有一个:让我假装那个孩子,被他诱拐。我会发现他的真面目的。”
“得了吧,别没救出孩子倒搭上一位好医生。社会需要您……”
医生一摆手说:“我们不开玩笑!我只有两年了,如果我的亚、非混血的美人儿对我不屑一顾,这两年时间又算得了什么呢?”
梅的眼睑垂下又抬起来,说:“您有什么主意?”
“把孩子的插口板移植到我头上!当然是暂时的。我代替他去受诱拐!”
“您疯了?”
“是没人这么试过,但是我相信,在生理上和心理上,这样做都没什么危险。”
梅说:“但危险可不是生理和心理的呀!”
“我只要求,你守在我的躯体旁边,只要脑电波出现异常就把我唤醒。行吗?”
梅沉默了一会儿,医生又追问:“你答应吗?”
梅说:“行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想让我守在你床边……”
“这算对我的一点报偿吧?可不可以?”
很久之后,梅点了点头:“但你要保证自己没有危险。”
我现在叫江波,医生不断提醒自己,我九岁,是个没有父亲的男孩子。我渴望有朋友。
有效的心理暗示很快让医生进入状态,他去了这孩子常去的聊天室。江波给自己设计的形象是戴着一个眼罩、头发蓬乱的小强盗。这能体现他的某种性格,他害怕受伤害,有内在的热情。
聊天室里已有了三个孩子,屋子是紫色的,窗户很明亮,外面有一个小花园。这些布置让现实世界黯然失色,但据说还远不如“那边”。难怪……
“江波,你昨天没来。”一个小女孩说。
“我昨天病了,妈妈硬让我去看医生。”医生——不,江波回答。
“你昨天听见好玩的音乐了吗?”女孩问。
江波说:“没有。”
“真太可惜了。”另一个男孩子插了进来,“我们都听见了,就是在昨天晚上。它们说:‘来吧,快来吧……’”
“但是我病了呀。”
“到这儿来就不会生病了。”女孩说。
“爸爸也不会打我了。”第三个男孩说。
江波问:“你们都跟我一样吗?我晚上做的梦,你们也做了吗?”
“什么意思?咱们不是都说过了么?”女孩说,“你昨天得了什么病?”
“就是做梦的病,”江波试探着,“妈妈很担心,她让我去看医生了。”
一个男孩说:“你说这是生病吗?”
“是我妈妈说的。”江波急忙解释。
孩子们的嘴都扁起来,这是嘲讽的意思。
江波正想再解释一下,但发现不用了。孩子们的注意力被新出现的事情吸引过去。
那是……是音乐!是一种古老的乐器,让江波想一想,不,让医生想想吧……是笛子,欢快、明朗的笛子声。啊,多好听啊,叫人忍不住想踏着节拍走起来。来,来吧,瞧,一队队的玩具小士兵走得多威风。一、二、一!没有人拦住你们,小小的军队,没有谁管你们,朝着光亮的地方走……
聊天室里的孩子们甩着手踏起步来,江波也一起踏步。他们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但是没法出去。
“走啊,走啊……”女孩高兴地说。
一种想要行动,想要做点什么的兴奋感觉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江波的大脑。作为心理医生,他对这种感受太熟悉了……
“啊!”医生惊叫着醒来,梅正俯身看他。他摸摸手背:“你掐得够狠的。”
“是我们商量好的嘛。”梅说,“出了什么事?”
“他在诱惑孩子们。”医生说,“用笛子。当然肯定不仅是音乐,他发出的信号直接触动了我们的潜意识。”
“用笛子?为什么要用那玩意儿?”梅说,“现在的演奏会上,谁还用它?”
“所以,他肯定想用笛子表示一种什么意思。”医生摸了摸脑袋,“那些孩子会被他拐走的。他要把他们带到那边去,把他们夺走……”
“我已经组织了七十个人处理这个案子。”梅其实很清楚,这些人也许毫无用处。
他说得对,描述得很清楚。医生想,这个大房间确实是“有很多种颜色的光,还有声音,还有味道”。并且,“地板上有些奇怪的花纹,还有些伸出金属细脚的黑色板块”。他想,这是原始的电子计算机内部的样子。他像个微型人一样,被带到电脑里面来了。
这里是他和那些小怪物的狂欢晚会大厅。它们疯狂地跳着,飞舞着,笛子声充满整个房间。看,房间打开了,好像被巨人连地基一起掀了起来。光从墙壁下面射进来,缝隙越来越大,房子整个被翻开!
外面真美。
医生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但仿佛有堵看不见的墙挡在前面,他无法走出房子。明亮的阳光使他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光线好像风一样,带着令人愉快的压力,把他的头发、衣服都吹向后边,都吹得透明……医生眼看着房间渐渐关闭,光线渐渐暗淡。他又回到了黑暗的街道。
梅把医生唤醒时,发现他满眼是泪。
“孩子们不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医生吃力地说,“我们生活的世界本来就太令人失望了。我们的街区像蜂巢一样,没有阳光,人流像蚂蚁……”
“您发现什么了?”
“我想,这个人也许觉得自己是孩子的解救者,也可能是想借此强迫政府改善生活环境。”
“改善得和‘那边'一样?”梅说,“三百亿人口,怎么改?”
“我要查一查,笛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医生说着下了床,走到电脑边。
当梅把人造咖啡端到桌边时,看见医生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我想,他是在‘那边'。”医生说。
“嗯?”
“他布置的那个房间是旧式电脑的内部空间,什么人对那样的电脑情有独钟?”
梅拍了一下医生的肩膀:“好!他一定是个年纪很大的人了!肯定是在‘那边’!”
“对,一个上年纪的人。”医生说,“瞧我还发现了什么?”
“快说吧!”
“笛子!我给你讲一个笛子的故事:在古代,某个城镇老鼠成灾。市民们决定,谁能赶走老鼠,必定给他报偿。一个外乡人,听好,一个外乡人用笛子声把老鼠引走了!”
“然后呢?”梅有点迫不及待。
“然后?市民们并没有付给他应得的报酬,反而命令他离开这城市。这个人为了报复,吹起笛子,把城里所有的小孩都带走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梅说:“他要报复我们这个城市?为什么?”
“因为他没有得到应得的报酬,因为我们恩将仇报。”医生说。
“一个年纪很大的,对这个城市有功的人……我们对他恩将仇报……”梅沉吟着。
“这可以缩小一点怀疑范围吧?”医生问。
“别打岔!”梅伸一根手指头指着医生。
她想起了什么?天哪,前任警长,警长跟她说的那个秘密决议!
把“那边”的人的寿命从八十年削减为五十年,为现实世界的人们让出空间!
一个为社会作出了很大贡献的人,被我们伤害了。他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报复……
梅立刻通过医生的电脑安排搜索。她对自己说:“在那边,只有身份很特殊的人才能知道这个消息,只有像警长那样身份的人……这种人很少!他们的躯体都放在一个地方!”
她安排好,对医生说:“再麻烦你一次,行吗?”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只要你再让他诱惑一次。我会在这保护你的。”
医生欣然躺在了床上。
当他被梅叫醒时,他得知嫌犯已被拘捕。
“谁?你们怎么干的?”医生问。
“前市长,他已经七十五岁了。”梅说,“我们从他沉睡的营养槽里把他拘捕了。”
“你们怎么抓住他的?”
“我们只是派人到存放以往高级官员躯体的地方,在他们每个人的头部都安装了脑波监听器,你知道,高级官员人数是有限的。在他诱惑你时,也同时出卖了自己。”
“这么简单!”医生叹气道,“看来我没帮上你什么忙。”
梅拉住他的手:“不。如果你没发现笛子的秘密,这个城市里一亿二千万人口,让我们怎么去搜索呢?你应该记头功。”
医生笑了:“那,我们说好的报偿……”
“如果我不答应,你也会报复吗?会吹起笛子带走什么吗?”
“我会吹起笛子把你带走。”医生搂住她说,“我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