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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酒的身子略有些发燥,脸上热扑扑的,冷风乍然一吹怪舒服的,今晚没有月亮,星星也不知所踪。
每年的这个时候,皇宫都会燃放焰火,今年天家成员都在华清宫,是以对岸冷冷清清,而这里离市面远,即使有达官贵人家放鞭炮、燃放焰火也是看不到的,整个白沙洲好像被人遗忘了。
沿着鹅卵石小径前行,不知不觉来到了岸边,蓦见前方一点灯火高挂,心中一阵狂喜,脚不由自主地往前奔去,不想恪在石子上,身子一歪,暗叫一声不好的时候,一条手臂伸过来揽住了腰身。
清新如草木一样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不用猜便知是谁,一俟站稳,她挣脱了那道手臂的束缚,退后两步,冲着身披一袭玄色貂绒大氅的俊冷男子拜了下去:“民女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玄寂离上前一步,待要伸手将她扶起来,女人身子一扭,避开了他的搀扶自已站了起来,摆明了要跟他保持距离:“谢皇上。”
眉略略一轩,他脱下大氅不由分说披到她身上:“夜深露重,出来怎的不披件衣服,那帮奴才呢,也不跟着?”
“民女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她挣了两挣,终是由他给自己披上了,只是眉眼始终淡淡的,哀婉的气息中又带着拒绝的意味。
也只有她,居然敢与皇上置气,玄寂离牵起她的手,一早便料定了她会挣脱,是以握得紧紧的,压根不给她机会,“是谁说过要与朕一起守岁的?”
“没谁!”她硬梆梆地甩出一句,真想问问他,是谁以残害皇子、杀人灭口为由夺了她封号的?
玄寂离侧目看向她,女人的侧脸轮廓极美,清颜不施粉黛,透着些些绯色,一头秀发只以银玉淡月簪松挽着,雅致而不失妩媚。
他忽然凑到她唇边闻了闻:“你喝过酒了?”
“啊。”
窦涟漪压根没防备,下意识地一让,口中发出短促的一声,低首敛眉道:“皇上请自重,民女不便逗留,这就告退。”
说完,她福了一福便要转身,不想一股大力袭向腰间,下一刻,整个人跌进他的怀抱,男人气急败坏地低吼:“朕没让你走,哪也不许去。”
“放开我,民女戴罪之身……唔……唔……”唇蓦地被人封住了,将后面的话给堵了回去,她怒瞪着他,“放……呜呜……开……我。”
玄寂离松开她,见她又想逃开,手臂一收紧,令她动弹不得,头随之压了下来,“不要。”她大叫一声。
“不要也行,那就乖乖的不许逃。”唇停在了半道,却霸道地一挑。
窦涟漪气恼极了,“皇上,民女已经不是您的人了,您没资格这么要求民女。”
“原来是为这个生气,你不是不在乎那个封号吗?”脸与脸挨得那样近,呼吸相闻的距离,他如兰的气息随着字符喷洒在肌肤上,痒痒的,麻麻的。
许是酒上了头,她有些眩晕,又或者是为他的气息所迷惑,心头乱糟糟的,呼吸不由加重了几分,“民女是不希罕,谁爱要您给谁去。”
女人吐气香甜,闻之若醉,他忍了又忍,才忍住了擒住那抹娇艳唇瓣的冲动,声线沉下去,如盅一般在她耳边轻语:“真的一点也不想朕吗?”
“那敢问皇上,想民女吗?”美丽的大眼睛斜勾出妩媚,睨着他,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玄寂离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她她这是想狐媚惑主吗,狭长凤尾挑出丝丝魅惑,声音溺得不成样子:“当然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是吗?”女人盯住他,妩媚尽收,唇边若嘲若讽:“难不成皇上派人天天监视民女,也是想民女的一种方式?”
玄寂离怔了一怔,双手终于松开她,令她心头蓦然一空,被自己说中了吧,无话可说了吧,便听见男人淡声道:“出来吧。”
话音未落,眼前立了一个人,根本没发现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主人,请吩咐。”
“你说的是她吗?”玄寂离偏过头问。
年轻女子一身黑衣劲装打扮,一看便是练武之人,态度虽然恭谨,但冷厉的容颜上没有一丝笑容。
“她就是那个监视我的?”窦涟漪吃惊地问。
玄寂离没有直接回答,却淡挑一声:“飞雪,你告诉她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被唤作飞雪的女子简洁干脆地吐出两个字。
他挥手:“下去吧。”人影一闪,倏忽不见了。
“这下信了吧。”玄寂离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对她误会自己表示不满。
窦涟漪情知自己错怪他了,犹自嘴硬:“她只说保护,又没说保护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已将民女改成了我,不像先前那么撇清。
第159章守岁。拜年()
“女人难养。”某人无奈地摇摇头。
窦涟漪却盯着飞雪消失的半空,双眼一亮,脑子中忽然闪出一个主意,“皇上,能不能将飞雪借我两天用用。”
“你借她做什么?”女人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显见得在打什么主意。
她正色道:“民女有一个法子可以揪出真凶,但需要一个能飞来飞去的人,正好飞雪适合。”
“行是行的,只是不许太出格,若惹得太后发火,朕也保不了你。”其实他已查出那名叫李达的侍卫与福嫔的贴身宫女是老乡,只是再往下便查不出什么了,心中也着实着急。
见他这么爽快便答应了,她还有些意外,怕他反悔,遂用力点头:“皇上请放心,民女会谨慎行事。”
“好啦,不提这些了。”他从背后圈住她的腰,倾下头,附耳低声:“闭上眼睛。”
干嘛?
她嘀咕着,略略有些不适应地扭了扭,虽然被他监视的误会解开了,可到底五儿死在他手上,心中的这道坎一时半会她还是放不下。
“闭上嘛。”听得低醇如陈年老酒的声线在耳边轻声央求,心蓦然一荡,她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万籁俱寂,连风声都停止了呜咽,耳里全是他清浅的呼吸,令人如醉如痴,嘭的一声便在这时响彻云霄,接着又是四五声,而微闭的双眼也能感觉到眼前光影斑斓。
她倏地睁开双眼,咻的一声,一道礼花正好腾空而起,烟花喷射出无数颗银球,宛如星星点亮了天际。
“这场烟火专为你而放,喜欢吗?”
男人吐气如兰,声音如盅,令她的心一点一点软化,终是不能自拨,情不自禁地嚷了起来,“喜欢,还以为今晚看不到了。”
砰地一声,又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先时呈花苞状,接着花瓣徐徐绽放,直到一朵巨大的玫瑰花挂在天际,她简直是目瞪口呆,太美了,也太匠心独运了。
两个人不再说话,静静地欣赏着,直到最后一朵烟火燃尽,窦涟漪还沉醉其中,也不知是怎么走回去的,站在寝殿门口,才如梦初醒,却又不知所措。
“怎么,不打算请朕进去吗?”
他歪着头,眼底盛满戏谑的味道。
“我……民女……”他说话间已经走了进去,她却站在门口犹豫着,见他回头向自己招手,终于垂着眸,小声道:“恕民女不能侍寝。”
“谁说让你侍寝了。”他显得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坐在碳盆边的椅子上:“不介意陪朕围炉夜话吧?”
当然不介意。
她的内心几乎是雀跃着答应了,可一想到方才错会了他的意思,面上却觉得十分的难为情,一步一挨地走过去,挨着他坐下。
玄寂离帮她解下大氅,李莲成知几地接了过去,他挥一挥手:“都下去,不许打扰。”李莲成示完礼无声退下。
“这么凉。”他握起她的双手,惊觉冰凉一片,便放在碳盆上方一边搓一边烘着,火光映照下,两人的脸染上了一层绯色的光泽,眼底似有流光溢彩。
玄寂离偏头,若有所思地问:“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二十六天零六个时辰。”她脱口而出,每天都是这么算着过来的,再怨恨于他,思念仍是日夜累积下来。
他的眸色一喜,如星辰点亮了华眸,唇边浅笑吟吟,“记得这么清楚?”
这样子越看越像那副剪影啊,笑容颇是自得呢,窦涟漪别开视线,口中不甘心地嘀咕一声:“早知道这样,就不回答了。”岂知,她那会话由心声冲口而出,哪有思考的机会。
他呵呵一笑,声线不由得柔了下去:“如果我告诉你,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也是度日如年,孤枕难眠,你的心里是不是平衡了一些。”
“孤枕难眠?我才不信。”
美眸亮了一亮,然,她可不是三岁小孩,虽然皇帝后宫没有佳丽三千,可也不止自己一个,竟好意思说孤枕难眠,骗谁哪?
“又吃醋了。”
玄寂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偏偏,他极是喜欢她拈酸飞醋的样子,重瞳潋滟,化开丝丝缕缕的宠溺,映下她微嗔的娇容。
“民女才没有吃醋,民女也没有资格吃醋。”不想又袢动了她心中的疙瘩,嘟着嘴气呼呼地甩出一句。
他挑唇笑问:“你不是说过不愿嫁与帝王家吗,朕可是遂了你的心愿。”
她一时语塞,可是,她是不愿意嫁与帝王家,但她愿为寂离妻啊!唉,可惜帝王就是寂离,寂离就是帝王,所以,她只得像明雪鸢劝过的那样,认命吧!
“寂离。”窦涟漪轻唤一声,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缓缓阖上双眸。
“嗯。”他浅应一声,眸光爱怜地投下来。
他等了许久,不见她发声,略感诧异地注目一看,方才还如蝶翅一扇一扇的长睫不再抖动,只在眼睑下方洒下一片静谧的阴影,女人的睡颜美丽极了,也动人极了。
“皇上,三更天了。”李莲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低声提醒。
该走了,新年的第一天又是诏告天下普天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