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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涟漪回味着这番话,一直到女人姣好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蓦然迈开步子,急匆匆地往前走,害得稍后才反应过来的秀珠一边赶一边问:“娘娘,您这是要去哪,慢一点,小心跌倒。”
她不听,只是急急地前行,路上不时有宫女太监问安,她充耳未闻一般,自顾往前急急地走着。
老远,李莲成便看见皇后娘娘急匆匆地走来,忙迎上去打了一个千儿:“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身子可大好了。”
“皇上在吗,请公公通传一声。”窦涟漪答非所问,因为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心只想见到一个人。
皇上待皇后不比旁人,宫里人有目共赌,只是这份眷顾能存多久,没有人知道,之前李莲成也认为皇上的情未必能长久,自打昨日起,他算是明白了,皇上是真爱着皇后。
是爱,而不只是宠。
“娘娘来了还须通传,奴才想皇上一定很高兴见到皇后。”用欣喜若狂四个字来形容皇帝蓦然见到皇后的表情应该不为过吧,他想。
窦涟漪便解下披风递与他,独自走了进去。
殿内很安静,东西两边墙各一排及顶的书柜,散发着淡淡的墨香,玄寂离悬笔凝眸,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奏折,竟令他久久不下笔,坐在那儿兀自发怔。
她忽然起了玩闹之心,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只顾盯着面前的一方宣纸出神,竟一点察觉都没有,窦涟漪诡笑着绕到他身后,双手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
一双温软的手搭在双眼上,掌心微湿,想是方才走得急出了汗,微微的暖意顺着这只手直达心底,他甚至不用想便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唇边绽开一抹笑容,渐至扩大,方才还清冷一片的的脸,如沐春风一般。
“皇上,猜猜我是谁?”
许是大病初愈,她的声音有些软,却比往常多了几分魅惑,令他心神一荡,唇边笑意不禁又深了些许:“媚嫔?”
“不对,再猜。”她似乎嘟了唇,口气微含了嗔意。
他喜欢她吃醋的样子,唇启,再猜:“不是媚嫔,那是云儿?”
第044章旖旎()
哈,连云儿这样亲密的称呼都出来了,她的心里泛起了酸意,拖长的一声唤愈发娇嗔极了:“皇上——”
他抓住蒙在双眼上的那双手,牵着它轻轻一带便将她转到身前,下一瞬间,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蓦然跌进一双笑意盈盈的双眸里,她忽然明白过来。
“皇上好坏,居然骗我。”
她的脸上香汗细细,摸上去却凉凉的,显见得身子还没大好,以至虚汗淋漓,令他的抚摸越发充满了怜惜,“怎的不叫寂离?”
窦涟漪左右瞄了一下,虽是没有旁人,可是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那气象极具威严,便吐了吐舌头:“这里是皇上办公的地方,臣妾不敢放肆。”
彼时,她从仰视的角度看过去,许是早上走得急忘了剃须,他的下巴微微泛出了青意,便伸手摸了上去,糙糙的,极浅的胡须茬儿看是看不出来,触着却极有手感。
“嗯?你的手都摸向老虎须了,还说不敢放肆。”他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明明是诘问的话,听上去却充满了纵容与溺宠的意味。
窦涟漪倏地缩回手,嘟着唇,说不出的娇柔:“皇上不准,臣妾不摸就是了。”
“皇上不准,寂离却喜欢。”唇勾出一抹混合着霸道与宠溺的弧度,他抓起她的手,复放在自己的下巴上,她的手温温凉凉的,在肌肤上轻轻地抚来抚去的,像羽毛轻扶,舒服极了。
她情不自禁地欠起上身,凑近他的耳㖞,吐气如兰:“寂离。”
温热的气息随着她的轻语呢喃洒在皮肤上,轻痒,微酥,不可抑制地将脸贴向她的脸,轻轻地摩挲着。
格格格……
胡须茬儿蹭在脸上,怪痒的,夹杂着微微的痛感,她特怕痒,忍不住格格地笑了起来,后来更是四肢缩成一团,一边抵御着那份痒感,一边吃吃地笑,时不时地唉哟一声,终如一摊泥软倒在他的怀中。
他早已被她天真无邪又娇软无依的模样弄得心旌神摇,眸色薄绯,眸底流光溢彩,最后化成一旺深情,“四儿,你是上苍送给寂离的一份大礼。”
十岁便开始在权利的璇窝中挣扎,他的生活看似富贵不可言,其实又有多少乐趣可享,只有她,带给他一种全新的感觉,这样的小儿女私情,也许在普通人家司空见惯,对于帝王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
所幸,他遇到了。
“寂离,对不起,前两天我还在怨你,现在我才知道,如果这一生错过了你,我的人生会多么的黯淡无光,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她痴痴地看着他,言由心生,不及细想便喃喃而出。
玄寂离的眸沉了沉,唇勾,微启:“你放心,这样的事寂离决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眸底狠厉的光芒一闪而逝,玄月皇朝的主人,若是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岂不知,这番话触动了她心底的伤,眼神黯了黯,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从他的身上下来,云袖轻舒,便跪了下去。
“快起来。”眉头皱了一皱,在他看来,她若动不动便下跪显得极其生分不说,有时甚至是刻意疏离的意思。
窦涟漪却倔强地跪在原地,“臣妾有个请求,皇上若是答应了,臣妾再起不迟。”
“说来听听。”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的请求一定不那么简单。
果然,听见她一字一顿道:“臣妾恳求皇上废了头上这顶皇后的头衔。”
“又在胡说,皇后的头衔岂是说废就废的。”这是她第二次提议了,难不成她就那么不愿意当他的妻子吗?玄寂离不由冷了脸,生气道。
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可是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执意下去:“四儿知道寂离的意思,后宫只有皇后才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太后对四儿始终心存疑虑,是以才会不惜亲手夺去了腹中的孩子,每每思及,四儿痛不欲生,为今之计,只有我不再是皇后,所出的孩子不算是嫡子,想必太后便可安心一二。寂离,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乎名份乎?”
玄寂离不禁惭愧,方才竟是误会她了,心中越发不愿她受哪怕一丁点儿委曲,便俯身搀起她,将她的双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端凝着眼前柔惜得有些过份的脸。
“寂离以玄月皇朝皇帝的名义承诺,决不会令四儿再受到哪怕一分一毫的伤害,所以,四儿以后再不许提出废后的话了,嗯?”
金口一开,一言九鼎,只是此刻的他没料到,有一天他会亲手将她丢进刑部大牢,犹嫌不够,一怒之下竟赐了她五马分尸之刑。
从来,伤你最深的那个人往往是最爱你亦是你最爱的那个人。
“寂离。”此刻的她也是一样,沉浸在他情深不二的宠眷里,情难自禁地唤着他的名字,一声声,情深意切。
他也一递递地回应着:“四儿。”顺便在她嫩滑的脸旦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窦涟漪“呀”地一声,浅笑着躲避他的侵袭,头往一边侧的时候,视线不经意地晃在桌上的白纸上,惊鸿一瞥间恍然是一桢画像,记得方才他正是凝神盯着它,只是不知是谁的肖像,竟令向来冷情的他也出了神。
“画的什么,我瞧瞧。”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拿。
不想玄寂离抢在前面将画纸翻了一个面,一脸讪笑道:“闲来无事画着玩的,不许看。”
“噢,皇上心里有旁人了,想是思念至极,便画了她在这睹像思人呢,让我猜猜她是谁?”她轻咬了一下嘴唇,略略有些失色的唇瓣上划下一个浅浅的痕,试探地问:“会是明雪鸢吗?”
这个名字从舌下出来时,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你吃醋了?”玄寂离歪着头,不错眼珠地盯住她,一脸坏坏的笑着,眸底有得意与开心的光簇闪动。
见他并不否认,窦涟漪的心中仿佛有无数个酸泡泡在翻滚,遂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嘴巴撅得可以挂个油瓶,“是,四儿是吃醋了,寂离说话不算话,四儿还生气了呢。”
呃,居然敢生皇上的气,反了她了,可是她打翻醋坛子的模样好好玩,而且他喜欢她为自己吃醋,玄寂离将画纸拿起来,在她眼前一竖:“你连她的醋也吃吗?”
画中,少女一袭水蓝色轻纱质地的裙衫,端立在小院中,竖笛于唇边,那样的飘逸而美好。
“你没事,画人家干什么。”
眸光含嗔带喜,她飞睨了他一眼,抢过画来,蒙在脸上,将开心的笑容掩在画像后。
腰肢蓦然一紧,下一刻,双脚离了地面,整个人已被他横抱于怀中,因为太过突然,她的手一抖,手中的画飘落于地,禁不住惊呼一声:“皇上,您要干嘛?”
心中却明白了几分,不觉羞红了脸,一边挣扎一边小声提醒:“皇上,快放我下来,叫底下人看见了笑话。”
“谁敢笑话朕。”他迈开大步往寝殿方向走,唇挑,傲然。
是啊,别人不敢笑话皇帝,却会笑话她这个皇后的,若是传出去,止不定会给她安上一个狐魅惑主的罪名。
“皇上,求你了。”
值守在殿外的李莲成乍一见,似乎也吃了一惊,不过一瞬便安然如故,在他的心目中,皇帝主子的喜乐是至高无上的,便巅巅地在前面引着路。
怡心殿正中是御书房,也便是方才两人盘桓多时,平素皇帝读书或批阅奏折的地方,另有西殿和膳房,而东殿则是皇上的寝殿。
一路上都是当值的宫女太监,她越怕觉得难为情,可多了外人在,倒不能挣扎得太过明显,只能小声地央求,试图劝止他的荒唐。
他却不说话,但步步坚定。
寝殿布置得并不算特别的华丽,处处透着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