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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体弱多病,又成天的不务正业,前段出宫,你当皇上微服私防去了?他是冶游去了,好在这次没又带回一个媚嫔来,算了,还是别指望他了。”太后却答得轻描淡写。
皇上体弱多病,这恐怕是全天下最大的一个谎言了;
至于冶游,倒是有可能,今儿个从太后口里才知道,媚嫔原来是他从宫外带回来的女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普天下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皇上看上了,没人敢说个不字;但荒废朝政,便太不应该了。
陪太后用完晚膳,窦涟漪从慈恩殿出来的时候,夜幕已起,一弯新月如钩挂在天边,想都没想,便吩咐移驾怡心殿。
到了大殿门口,只见廊沿下,皇上的贴身太监李莲成加几名小太监守在门外,见皇后轿撵到了,李莲成忙迎上来打了个千儿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免礼,皇上在吗?”轿落,她一边在秀珠的扶持下走下轿来,一边问道。
“回娘娘的话,皇上在里面批阅奏折。”
那正好,窦涟漪拾步上前,随口搭了一句:“皇上一个人,还是谁陪着。”
李莲成赶上来恭身回道:“皇上由媚嫔娘娘陪着。”顿了顿,提醒道:“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还请娘娘见谅。”
一听说媚嫔也在,娥眉不由浅浅地皱了一下,有这样如娇似媚的一个人儿在身边,只怕他纵有心朝政,也搁不住心猿意马,未及深想不传自入会是什么后果,径直闯了进去。
“皇后娘娘,使不得,皇后娘娘……”
殿内倒是很安静,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眼见到了内室门口,李莲成抢上一步拦在前头:“对不住,皇后娘娘您不能进去。”态度恭谨,挑不出半点毛病,那话里的意思却是坚决得很。
这李莲成是皇上的贴身太监,打小便侍候在皇上身边,地位自是不比旁的奴才,就连妃嫔们平日也要给些薄面,窦涟漪正在犹豫要不要硬闯,里面忽然传出女人的娇笑声:“唉呀皇上,您弄得人家好痒。”
“哪里痒,朕给你治。”一声调笑后,女人酥。痒不禁的吟哦高一声低一声地传入耳中。
这就是皇上所谓的批阅奏折吗?
窦涟漪绕过李公公,径直闯了进去,见那媚嫔伏在皇帝怀里,早已被他的手弄得软成了一摊泥,又气又急,不禁大声咭问:“皇上,您便是这样处理朝政的吗?”
皇帝使坏的手蓦然一顿,缓缓别过头来,却没有看她一眼,只盯着李公公微哼一声:“李莲成,我看你这差是别想当了。”
眸光清冷,未见怒火,语气也不够重,却唬得李公公倒头跪下:“奴才当差不力,请皇上责罚。”
一人做事一人当,窦涟漪不想连累旁人,屈膝跪拜下去:“是臣妾不顾阻拦硬闯进来的,不怪李公公,要责罚便责罚臣妾好了。”
第012章殿内夜侍墨()
玄寂离将身上的女人放下,眸光如刀,在她的脸上来回地凌迟,声音已然冷到了极点,“皇后以为有太后的庇护,朕不敢责罚于你,是吗?”
她已经豁出去了,迎着他刀刃一样森寒而锋利的目光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谁敢不死,何来不敢责罚一说,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莫……”
窦涟漪终于感到了一丝害怕,后面的两个字没敢说出来。
“莫什么,怎么不说了,是不敢了吗?”他的眼睛里透了嘲弄,语气却是逼人。
窦涟漪既来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便一字一句道:“莫做昏君。”四字一出,内殿的空气陡然一紧,就连他最宠爱的媚嫔都吓得花颜失了色,大气不敢出。
没有人察觉,某一瞬间,他的眼神从清冷,到惊异,再到玩味,最后又复归清冷。
“好,很好。”良久,玄寂离终于开了口,口气依旧清冷得很:“你们都退下,今天便由皇后来侍墨。”
“是,皇上。”窦涟漪腿软了一软,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语声清脆,听得出她很开心,纵算不能与他琴瑟相和,若能红袖添香夜侍墨也是好的。
便轻移莲步至书案边,案上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旁边堆满了奏折,砚台将干未干,便一手挽了另一只袖口,伸出纤纤素手,提了小壶滴了几滴清水进去,方拾起歪在砚台里的墨碇轻轻研磨起来。
玄寂离未再开口,只悬腕捏笔,一会儿凝神细看,一会儿奋笔疾书;表情也不似平日一成不变的冷峻,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眉头紧锁,偶有看到会心处,唇边也会勾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
她看得有趣,忍俊不住,又不敢出声。
“你笑什么?”
真是怪事,并未见他抬头,可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尽在掌握,这人莫非长了三只眼,窦涟漪简直是服了,“皇上认真做事的样子真……”
她蓦然住了口,不好意思说出来。
玄寂离已从奏折上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她,叫她越发难为情,便低了头,自顾研磨,竟将他的视线也引了过去,一只柔胰在砚之墨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加的白嫩细腻。
猫一样轻的脚步便在这时传来,打破了有些诡异的气氛,她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听见李莲成在请示:“皇上,点心备好了,是端上来吗?”
“不用。”玄寂离又冷了脸,埋入奏折中。
这研磨说起来是个简单活,其实做起来便知道不容易,力道不能太轻,轻了研不出来;也不能太重,重了一不小心溅得到处都是,好不容易掌握了力道,时间一长,手腕沉得抬不起来了,却不得不咬牙坚持着。
再看他,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不停地看,不停地批,至天亮时,他终于放下朱笔,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李莲成赶紧过来请示:“早膳已经备好了,请皇后一起……”见皇帝一摆手,便弯了弯腰,托了主子的手移驾膳房去了。
由始至终,玄寂离没有再看她一眼。
窦涟漪双腿似灌铅,一步一挪地出了怡心殿,迈出门槛的那一下,差点跌倒,幸好扶住了门框。
“娘娘,您怎么了?”秀珠正焦急地候在外面,惊呼一声将她接住了,招来轿子将她抬回了冷芜宫。
“呀,腿都肿成这样了,莫非皇上罚您站了。”一回到宫里,她便躺下了,秀珠不放心,查看身上的时候见那双腿肿成什么似的,又心惊又心疼。
可不是相当于罚了一晚上站,整整十二个时辰呢。
“奴婢让人去传太医。”
小环端了早点来,一见之下,也觉严重,待要派春儿去请,却被她叫住了:“别弄得满城风雨的,倒说本宫娇气,去倒盆热水来,拧了热毛巾敷敷便好了。”
秀珠和小环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按她的吩咐去做。
按说一夜未眠,该是倒头大睡,可躺在床上,窦涟漪却思前想后的睡不着,都说后宫争斗惨烈无比,可是与权力斗争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风闻太后与皇帝不和,还未敢相信,如今看来竟是八。九不离十,所谓皇帝体弱多病还有荒废朝政的传言,想必皆出自慈恩殿,自古以来,权力斗争一向是腥风血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残酷至极。
也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他冷落自己的原因,从窦家女儿被钦点为皇后人选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便被皇帝判定为太后那边的人,无论她怎么做都消弥不了一个帝王的猜忌。
一念至此,她的心一直往下沉,沉到谷底再也提不起来。。。。。。
可是日子还得过下去,眼看人间四月芳菲天,风和日丽,花繁叶茂,正是赏景的好时节。
窦涟漪跑御花园的次数更多了,无论他多么冷落她,她都要感激他的那道圣旨,令她的生活不至枯燥无味到极点,每天去小院里坐坐,吹吹笛子,已成了她生活中的重要一项。
这天,她从小院里出来,忽然想起一件事,便问秀珠:“冷宫里的太妃吃了药可有见好?”
“吃了十几副,身子已经大有起色,不大咳了,都能下地走动呢。”这事一直都是秀珠在负责,她最清楚。
算算过去一个月了,反正也没什么事,窦涟漪决定过去看看老人家:“走,看看去。”
“还是不要吧,别人躲都来不及,我们能帮的也帮了,千万别惹上什么麻烦才好。”秀珠一听,急得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极力阻止,她觉得小姐够倒霉的了,再沾上一位冷宫废太妃,只怕霉运一辈子都除不掉了。
窦涟漪却不这样想,自己已经倒霉透顶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便不顾秀珠的提醒,自顾往前走,秀珠拿她没办法,只得跟了上去。
“皇后娘娘,您来了。”一进去,老宫女来喜便惊喜交加地叫了起来:“太妃,您看有人看您来了。”忙不迭地将主仆二人迎了进去,端了唯一的凳子放在床边,请她坐下。
第013章冷宫微暖意()
“来喜,去将我去年封的雪水取出来,烧开了,泡一杯梅花雪水茶招待贵客。”
虽然素服简妆,仍可见太妃当年的风采,再看这冷宫陋室,却干干净净,而一个人深居冷宫,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收集雪水和梅花,看得出来老人家心中还存有希望。
只是不知道支撑她的希望来自哪里。
还有,太妃在她这位皇后娘娘面前,可一点也没有冷宫废妃的谦卑感,倒时时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特有的神情来。
“看太妃的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她由衷道。
太妃抓起她的一双手放在自己掌中,满目慈祥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开口道:“皇帝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哪有。”她汗颜,在皇帝那里,她不过是个徒有皇后虚名的摆设,想到这,不禁苦笑了一下:“太妃这是在宽慰我呢。”
太妃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眼底有慈爱的光芒,就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