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过一年多的思量和谋划,他亲身来到了蔚国。再一次面对那个女子,在她眼中再也看不到昔日熟悉的光影时,他的心绪再一次从冷静从容中破出了一丝异样的失落,看住她眼中对自己莫名的防备,他心中又觉得绕有意趣。云言徵,你是过分的敏锐,还是在你心底深处终究是没有忘记对我的防备?
她此后一次次的试探,逼迫,惊诧,相交,请教,计策,既戒惧于他,又试图相信他,都让他心中升起了趣味和温暖之意。他所谋划的事,与她所要拯救的国家是如此矛盾且不可分解的死结。若他不使用一些手段,怎会让她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一直所坚持的职责。即便蔚国在他的眼中是四大强国中最易支离破碎的一个,即便皇帝对她猜疑顾忌、皇族里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一个不慎便会众叛亲离。即便她身边从来没有一个人,以她的利益作为第一考量;从来没有一个人,真心关怀过她的所需所求,她却依然如此的执著不悔,不言气馁,如此的尽忠职守。
顾析深知她绝非顽固愚钝之人,这些情形不是不知道,而之所以这样的坚持,皆是因为她心中的信念以及对国家,和对自己的心忠贞的坚持。
在这一点上,然则她的坚持与他所图谋的利益所左,但他觉得她的灵魂因此而高贵无匹。也是让他觉得自己想要守护于她,提供给她一个自由自在的契机,以便得偿她所想畅游天下的心愿而作为到蔚国这一行的最终目的。
自然这个目的中,更加包含了他的私心,得偿他与她一起游历天下的心愿。
“凤翔清音”一直只是为她所造、“珑山一梦”也是为她所酿,她此刻却不知五年前的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顾析唇角轻翘,眸色依旧深沉如故,幽黔如故。
只是当年在她与他断言绝交前,也是在她购买“离魂”前,曾经横渡东明海去过承国。而她去承国明面上是出使巩固两国邦交,暗地里是为了到达什么目的,他竟一直不可而知。承国的皇室一直是一个比较神秘的所在,国家虽小,却有大洋作为屏障作为护盾,因此这么多年来能够偏安一隅,与各国相安无事。
在快速的思绪中抽丝剥茧,顾析的脚步也到达了方才离开的青石旁。云言徵依然安然地坐在横石上,身姿悠闲自在,听到他的身法风声,她蓦然回首,嫣然地一笑,道:“你回来了。”
清澈透亮的凤眸在他的身上脸上仔细地转了一圈,似乎在确定他并没有丝毫伤患后,更加安心的微笑,低语道:“我就知道,无论是什么事,到了你手里都总会有办法解决。”
顾析看向她安定的脸容,也不由弯了下眼眸,微笑起来。他眼中的幽邃,也渐变得带了丝明亮绮丽,笑问:“正在看什么呢?”目光徐徐在她身边逡巡一圈,似在打量四周有什么值得观看而有趣的东西。
他的心,却不似脸上平静安宁,隐约地觉得,她和这个林子中似乎和他方才离去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拂了拂身上皎洁的衣裳,跳下青石,朝他欣悦地快步走来,清朗道:“领略过你带我看的风景,这里也就寻常得很了。不过,想起你曾说,当风吹过任何东西都会发出不一样的微妙声音,而当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时往往又会变成一首奇妙无穷的曲子,我就心怀好奇地倾听了一下。”
“那你听到了什么?”他眉梢蕴藉起清浅的笑意,语调仍然是平和柔软地道。只是方才眼角的余光惊鸿一瞥间,他察觉到了她抚平衣衫时,从袖角上悄然落下了一根细微的灰蓝鸟羽。
这样的轻微之物,在树林中本也常见。但她素来没有拂衣而起的习惯,早已习惯洒脱自然,而这样优雅细致的动作本该是属于他,此刻偏偏出现在了她云舍之身上。这样的一种,她不以为意地下意识的掩饰,也正好成为了一种印证他猜测的实证。
而这样相似的动作,她自然而然地做出来掩饰这林中所曾经发生过的事,也正是印证了她已将他的言行举止皆已深入骨髓而不可忘却了么?
她稍稍偏了偏头看似有些纯然稚气地看向他,眼底的笑意仍旧是那么的真实温暖,毫无乔装做致之意,轻声婉转地问:“你先告诉我,之前在珩王府中的凤凰树下,你听到的是什么样的曲子?”
浅笑的眉眼愈加的瑰丽宁和,顾析纡徐地走近她的身前,对视住她的凤眸,唇角微翘,淡淡一笑道:“我听到了,‘桃夭’。不然,在鹿鸣山庄中怎会有那样的‘桃夭’,又怎会有你我的笛箫相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软肋()
云言徵轻垂了眼帘,沉默片刻后,微微一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家宜室。我们算是相识于桃花林畔,‘定情’于一曲‘桃夭’,重逢于一坛桃花酿,顾舍之,你说我们是不是与桃花很有缘分?”
“确实。”他微笑道,那样的笑意宛如是世上最温柔清澈的春风春水,既能让人为之痴,亦能让人为之狂。
“那么,你会打算善始善终么?”她蓦然抬起眼眸,看向他的眼波里充满了期待、俏皮、纯粹和羞涩。
顾析乌漆如墨的眼眸里极快地闪现出一丝的疑惑,但不过顷刻间,又恢复了水润悠然。伸手去抚摸她的鬓发,修长秀致的手指转而解开她簪髻的发钗,慢慢地一丝一丝地梳理起她有些飞乱的黰黑长发,又用那么纯熟的手法为她重新盘起了发髻,一丝不落在脸颊畔,而后用那一只白玉雕刻的发钗为她将发髻固定成最美好的样子。
顾析的动作一直是那么轻,又是那么柔,仿佛是在谨慎珍藏这世上最易破碎的珍宝;又仿佛是在细心呵护这世上最易凋谢的花朵,甚至让她明显得感到了他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是那么举重若轻的,是那么珍之,重之,爱之,惜之的,而不愿意放手。
双手扶住她整洁的额头,目光正细细地端详自己为她盘起的发髻,又为她理了理额旁的碎发,他神情那么认真在意。待眼中的笑意重新淡淡地扬起时,他的声音清泠低缓地在耳边响起了来:“云舍之,你忽然问我这样的一个问题……”他顿住,深吸了一口气,胸膛上明显地起伏,才又接口道:“我的心跳加剧,你让我很是……紧张。”
她与他站得极相近,那温软绵长的呼吸拂掠在她的额上,他的手指微温地贴住她的肌肤。她微微仰头便可真切地看见他漆墨的眼瞳底浮现出那样缱绻婉转的情绪来,就像是无边无际的静黪永夜里莺歌清脆婉约般叫人为之沉沦;又像是空茫的庭月下那一场笼罩住如梦似幻光芒的白雾般叫人为之迷惘;又像是脆弱的蚕蛹即将破茧而出时的挣扎般叫人为之怜悯。
“云舍之,如果我说,我愿意善始善终。你愿意与我一起善始善终,结发到老,不离不弃吗?”
她一时间怔然说不出话来,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在不断的告诫,不要被迷惑,不要被囚困,不要被束缚,不要沉沦,不要迷途不返。可她控制不住自己早已失衡的情感,义无反顾地偏向了眼前的这个少年。她曾因自己的过失,自己的抉择失去了他而感到愧疚,绝望,心痛。如今,这个温笑如故的人就在她眼前,又叫她如何在清楚明透了自己的心意后再一次推却,再要如何违背自己想要紧紧拥抱住他,跟随住他,与他相携至老的心愿?
要如何才能活生生地,血淋淋地切开这种已是骨肉相连不可分割的相思和愿望?
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痛苦,不让它涌现于眼底。她努力地使自己微笑起来,笑得真挚、愉悦、开怀,缓缓朝地他问道:“在玄学里,桃花是善缘,还是劫缘?”
悠然笑起,他柔声道:“善医者不能自医,善算者不能自卜,若然这桃花是善缘,我便与你善始善终,相守白头;若然这桃花是劫缘,我也要与你纠缠至死,不灭不休。”
心中遽然震动,她的手再一次放至顾析的胸前,默然地感受着那胸膛下怦然跃动的心。她心里明明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明明她想要的人就在眼前,只要伸出手去,只要微微点头,只要承诺一句话,这个清隽超逸的少年就会从此只属于她,从此与她牵手一生?
可是,有些誓言既明知是自己做不到,那么当初,又何必要欺骗自己衷心珍爱之人?
一路北上,他们渐离了漠国,并没转入豫国。折而东去,就在豫国与漠国交界处的山林里停驻了下来。
这里有广阔的湖泊,巍峨的峰峦,远处的山巅上还能望见莹然的雪顶。这里的峡谷幽深而狭长,将外间绚丽多彩的春花春木远远地摒弃在外,通过崎岖的山洞,眼前又豁然开朗,四周白雾般的烟气弥漫,放眼望去的景致几乎皆是一片淡紫风物。
她乍然停住了脚步,心中遽然惊艳。
满目的枝条上开满了如幻似梦的紫色花朵,以难以计算的数量,与倾城绝色的姿态铺天盖地渲染出了这一片天地的至美出尘。竹笙和小兰落在他们的身后,顾析也刻意地落了半步之遥,当她快步地走进这梦幻的境地时,眼前的一切又发生了惊天动地一般的变化,只惊得她微微地张开了唇,却无法发出一丝的声音来。
这样的场面太过于震撼,比之于那在皇宫珍藏的宝物愈甚;比之于那在沿途所看到的风景愈甚;比之于那在鹿鸣山庄的烟火愈甚;比之于那在边城顾析的剑舞愈甚——
无数的花朵在她轻盈的脚步声中发生了细微的声响后,纷纷地跌落了枝头,翩翩地飞舞了起来,如织似带地一同飞向了同一个方向。飘逸蹁跹得宛如仙境的琼花祥云,悬浮环绕于山谷的虚空中;又恍然是仙女飞临天际,长袖漫舞挥洒下的锦云鲜花。
神奇异常的美丽。
张开手掌迎接住婉转飘落的花瓣,柔软真实芳香,明明确确的就是花朵。她微眯眼眸,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