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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他曾动心了?”顾析声音泠泠地轻道,如云烟般刮过了的淡薄飘渺。
“靖宁是一个可以让我信任的人,若不是相遇你在先,若不是你还好好地活在了这个世上,也许,我便会抉择了他。”她半点也无欺瞒地实话相告,转眸去看他脸上的神色。顾析却仍是笑得云淡风轻的悠然自得,低声道:“我却是一个永远会让你猜疑防备,不可信任之人?”
她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朝他一笑道:“你虽口口声声地说心里唯我一人,可我却从来不敢确信。纵然如此,我依然如飞蛾扑火般奔向了你,纵然你是那一团可让我粉身碎骨,燃烧殆尽的焰火,我也已义无反顾。顾析,相比起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你的绝望,那些不信任,那些防备猜忌,都不值一哂。你让我彻底地痛彻心扉过;彻底地绝望过;彻底地歉疚过;彻底地亏欠过;我不想再失去了你……再也不想了……”心脏里忍受不住地蜷缩抽搐了起来,疼痛得让她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如瓷,冷汗涔涔。
微风刮起了垂软的纱帐,淡紫如梦的花瓣飞卷了进来,卷满了床榻,卷满了衣衫,卷满了发丝。
“五年前,我忘记了有没轻薄过你,但那时你伤寒病中轻薄了我,而在漠国醉酒时,你入我梦中来,我曾说过,你也让我轻薄一次。轻薄回去,我就忘却了前尘,你我从此再也各不相干,我去找我的相携白首,你去找你的神仙眷侣。”她微恼地瞅住他,倾身而下,在他的身边以肘撑榻,以掌支颊,唇角轻扬低声微笑道,“可是……我如今后悔了……怎么办?”
她的话如清风般飘散在了他的耳边,顾析侧脸倾听,漫不经心地轻笑道:“那你当时在梦中可有轻薄过我了?”
心下微一怔忡,云言徵想起了那时的情形竟是如此的真实。凤眸飞转间,不由脸颊微红,点了点头道:“我亲了你。”
“当时你是和谁在一起?”顾析忽然眯起眼来柔声地道,乌眸看住她的神情一瞬不转。
微睁的凤眸里惊疑不定,一个名字在喉间滑过,她的脸颊愈发滚烫。他白净柔软的手指轻缓地抚上了她的唇,轻柔地摩挲,温柔地道:“你当时吻的人是谁?”云言徵微张了张双唇,她在梦里吻的人自然是顾析,可是在真实里难道吻的人竟是靖宁么?她心里既疑惑而又是震惊,靖宁是自愿地代替了梦中的顾析,替她来斩断了心中梦魇的纠缠不休么?
手肘一轻,她骤然回过神来。顾析翻身而起,将她覆于怀中,乌幽暗沉的眸凝视住她的眼睛,轻声柔软地道:“你如今想要轻薄的人是我,还是他风靖宁?你今夜来我房中是想要向我表白,还是想要我的表白,抑或只是来气一气我,是想看我为了你吃醋的模样?”
房中,永生花的香气淡淡地氤氲于沉水烟香中,随烟气飘散到了每一个角落里,充盈在了每一次的呼吸里。淡紫的花瓣扑入了纱帐,洒满了床榻被褥与单薄的衣裳之上,随了清风铺张了开来,宛如紫色的碎雪迷雾。
顾析俯身而下,将她囚禁在了双臂之间,宛如猛虎嗅蔷薇般对地她虎视眈眈而温柔细致,手指轻缓地滑过了她长发里的肌肤,颤起了一粒粒的寒栗。云言徵心里微颤动,而又带起了丝窘迫,望住他怔了片刻后,低低地吃吃笑道:“顾舍之……我真的只是想来瞧一瞧你吃醋的模样而已?”
“我这个模样……可还好看?”顾析淡色地唇角噙住了一丝笑,微凉的气息喷薄在了她细嫩的脸颊上,宛如烧出了一丝烙铁。
“好看。”云言徵温婉而识时务地点头,忽地凤眸一转,浅笑道:“其实我是想来听一听你的心里话。”
顾析垂首轻啄了下她的秀唇,唇角泛起了丝与她一样的弧度,眼眸里的浅笑亦然,“你想听我说什么话?”他的手握住她的纤手一起放在了胸膛上,按住他心跳的地方,“我的心里与你一样,除了我,我不想你对别人有情,对别人有心,对别人亲了而不自知,对别人不可自拔,对别人无可救药。”
他的声音依然轻柔动听,却带了丝微微的波动,似在最完美的伪装中透露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心()
“我从来就没有对别人不可自拔,更从来没有对别人无可救药。”云言徵抿了抿干涩的唇瓣,郑重地指天发誓般低语道:“我从来……就只对你一个人动心又动情;我从来就只对你一个人不可自拔;我从来就只对你一个人无可救药。顾析,顾析,顾析,你可曾看明白过我的心,看明白过我的情?可曾真正地顾惜过我的心,真正地顾惜过我的情?”
“既顾惜,何不顾析?”顾析轻之又轻地道,对视住了她的眸中瞬息间盈了莹莹惑人的光亮。
“既顾析,何不顾惜?”她眷恋的道,凝视的凤眸中亦闪过了一丝倔强。
顾析握住她的左手稍稍用力,她感到了微微的疼痛从指掌中传抵了心脏,那指骨冷峭,肌肤冰凉。云言徵贴住他胸膛的手掌内力一吐,将他反压倒在了榻上,随之翻身跨坐在他的腰腹间,指掌依然按住了他的心口,俯身而下如他般轻啄他的双唇,眸光潋滟,笑意缱绻。另一只手缓缓地沿住了他修长的手臂伸向他的左手,指尖触到手腕时一把扣住,捏紧了他的脉搏,过了半刻后,眯了眯眼睛凝重地道:“顾舍之,为何你体内的血气如此虚弱?气机不稳,脉象异常,似乎……”
顾析望住她蓦然瞪大的凤眸,眼角微弯含笑,笑得那么的浑不在意,吐气如云道:“还死不了。”
“怎么回事?”云言徵眸中闪过了丝怒气,沉声质问道。
“四年前在云初谷里受的内伤一直没好全。”顾析笑了一笑耳语道,眸中的光彩粼粼宛如春水微漾。
“三年还没有治好的内伤?有人偷偷在树林里烧的血衣又是怎么回事?你今夜在酒里混了昏睡的药物意欲何为?”她偏头睨住他,冷然漠视他眼中的魅惑,“为何这两个月来你十五日总是不见踪影,十六日回来时,脸色总是特别的憔悴失色?难道我看不出来?你要一直隐瞒,不肯坦诚相待到什么时候?”
顾析淡然一笑,轻轻地放开了她按在他胸前的左手,他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了胸前的襟带,任由冰蚕丝衣随了肌肤滑开,露出结实紧致的胸膛,挑眉悠然地望向她,轻语道:“原来长公主夤夜造访,是想要与顾某坦诚相待么?”
目光斜斜地朝她睨来,顾析眸色迷离,眼角妖娆,竟如仙般的圣洁,又如魔般的妩媚。云言徵捏紧了他的手腕愈发地用力,紧声道:“你说我不能信任你,总是防备你,可你又何曾信任我,不防备我?”
她顿弃了他的手腕,松腿而起,踩榻而出,眉目间心灰意冷。她与他间,纵有千言万语,情意纠葛,却终不能两心如一。他眸色忽然浓稠而幽眇,里面闪过了丝犹豫与挣扎,忽地伸手捉住了她的指尖。
指尖一紧,被人从纱帐里伸手攥紧,云言徵的心头一跳,眸色掠过了丝惊疑。听到身后的人,声音清泠舒缓地道:“我已习惯了。自小便是如此,师父从前皆是如此的严训我,他道感情是人自己最大的敌人,你可以利用它迷惑敌人,保护自己,却要时刻保持一颗最冷静的心,不然,你将会成为别人股掌间的困兽,刀砧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这一路走来,皆是如此,若一旦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便等于蛟龙将双角握入敌人的手中,予别人生死操控。”
她的心中蓦然一痛,他们又是何等的相似?她这一路走来,又何曾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只要走错一步,便可身坠地狱,万劫不复。
云言徵回转身去,望向他的眼眸,却未曾从那双眼中看到过一丝的软弱。他依然笑得悠闲自在,依然身姿优雅,只是牵住她的手上的力道透露出了一丝的眷恋不舍。他抿紧了唇,撑身而起,衣衫在动作中彻底的敞开,他手臂一运力,将她复纳入怀中,以屈膝而坐的双腿支住了她的身体,垂首道:“我不是不愿向你敞开心扉,而是早已习惯将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不习惯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别人,给予别人一丝可以钳制我的机会罢了。”
她的头枕在他修长坚实的手臂上,仰首望住他的脸,温润、秀雅、清致、高洁,依然是她最沉溺眷恋的模样。她承认自己迷恋他的美色,但更想得到他的真心,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他光洁的胸膛,婉声道:“我也只是……别人么?”
他嗤然浅笑,纵然知道她的手在他身上上下下摩挲,连流不止,也并未阻止。正如他知道,自从在黄沙中第一次的相遇起,她看向他的眼中就有了别样的异色。她并不相同与一般的女子,看到心悦的男子时低头含羞,欲言又止;抑或是心怀占据,不择手段。她纵然对他起了迷恋,仍然可以与他做到君子之交,淡然如水;雅乐相悦,攻守自若,那一份超出常理的冷静坚固,起始让他迷惑。
“你……不是别人。”他微微而笑,如墨的秀眉轻挑,修长白皙的手指抚过了她的脸颊,抚落她纤细的颈项,隔住薄薄的衣衫抚过了她秀致的肩骨,如愿地看见了她脸颊绯红如霞光炽艳。
“你如今已过了双十年华。”他含笑调侃,低声轻言道:“富贵人家少年弱冠年华便与通房丫鬟初赴巫山雨云。你身为蔚国公主,及笄后嬷嬷可曾教知你为*之道?”
他言讫,云言徵脸色更艳,眉间微显怒气,敛容冷哼道:“知晓不知晓,又与你何干?”
“为何无关?”顾析弯眸反道,唇角弯翘的弧度似笑非笑。
“何为*之道?我又并非你的妻,如何与你有关?”她冷然一笑回道,便欲推开了他起身。
春风旖旎,花香漫溢,两人的衣衫随了纱帐轻轻鼓荡,霎时间翩飞犹如双翼。
顾析如何能叫她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