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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眷闻言,不由曲指揉了揉眉心。这样的步步谋算实在是太大,非常人可以算计之事,那么顾析当真如其所言,是这样的人么?
“杨家与紫瑾公主联姻,即与程家结盟,其中大婚当日便出了事故,如今庆幸各人皆安然无恙。只是五皇子不知为何恋慕了慕绮,明知她扬言非君不嫁还痴心不改,只怕届时慕绮回心转意,成为五皇子妃并非难事。而水墨音与慕绮自来水火不容,水家不可能冒险将这个宝压在娶了慕绮的五皇子身上,最终可能会将水墨音嫁给太子或七皇子,无论嫁给谁,他们都有可能与风家、杨家、程家与五皇子为敌,互相倾轧,互相攻歼,乃至另一方至死方休。”晏容折淡淡一笑,声音却冷静得出奇,“陛下,你瞧,其中十大世家谁也不会落下,但有一家始终可以掌控局势,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进可攻,退可守。”龙眷思索须臾,那些案卷中所载的漠国情势错综复杂,她梳理了一下,回道:“慕家身后有漠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且不参与朝政文官之职,是权谋者争相热衷结交的势力。若然慕绮嫁于五皇子,秋明睿便如虎添翼;若慕绮嫁于太子或七皇子,他们就拥有与五皇子他们抗衡的实力,甚至是可以反压一筹;但若慕家想要两不相帮,无论是谁也不敢埋怨,也该庆幸。程家二十万兵力如今显然是站在了五皇子这一边,孙家拥有二十万兵力定拥护七皇子,剩下的就是水家的二十万,成了竞相争夺的对象。”
“水家在兵力与文官上各有胜场,看似根基平稳,如今也显得炙手可热,却也是站得最惊心动魄的一方,实则岌岌可危。他们武力比不过慕家;官场斗不过风家,在关键时刻必须孤注一掷,赢则可满门相庆;输则可一败涂地。”晏容折语气淡静,目光中竟带了一丝怜悯。
“在豫国可有他的同谋者?”龙眷试探道。
晏容折抿唇一笑,反问道:“在豫国是否有同谋,陛下心中自有分晓。那些煮熟的谷种是如何得以运入豫国,如何一直分配到农户的手中依然没有官员察觉上报?当年豫国内,秘训的军队又是如何得以为顾析所知?还有百官与士子一同上书的贪墨案,又是如何会如同山洪暴发,乃至一发而不可收拾?诸如凡种,又是如何一步步地导致了豫国的社稷动荡,人心不稳?”
龙眷只觉得头疼,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她如今正当其位,却又该谋其政么?名不正,言不顺,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假女皇。
晏容折默然了片刻,抬眸望了一眼案上缓缓无声流逝的沙漏。一面伸手拿起案上的人皮面具重新按回脸上,双手灵巧自如地将其抹平服帖在脸上;一面轻柔低语道:“在下知晓,口说无凭,仅仅以微薄之辞证,不足以取信于陛下。但请陛下稍候些时日,在下必定截取他们更多的把柄,以呈足下。”
易容完毕,他再次安静地一笑,站起身来,便往外行去,在拉开殿门的前一刻,龙眷才淡定地回应了一句:“先生,寡人……敬候佳音。”
晏容折回身颔首,将殿门开启,脸带微笑地退了出去。
在外莫怀珠必然已经安排妥当,无人知晓他们今夜会晤的事。
龙眷目送他身影远去,徐缓地再次倒入了躺椅中,心头惴惴不安,就连眼前的幽幽灯火都觉得刺目起来。她究竟是卷入了怎样的一个漩涡当中?面前的这一泓深渊,究竟又有多深?
晏容折是帝师后人?
那么,顾析便是那个谋夺天下的前朝皇裔?
她心中念念不忘地掠过那一个名字,可是顾析究竟是何许人也?又与她何干?
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成了一团,心脏处似受到重创般一阵阵地刺痛,几欲窒息般地喘不过气来。数月来第一次的梦境,却真实得如身临其境。
乍然惊醒过来,一颗泪珠自眼角处划破了惊悸未散的脸颊。额上冷汗涔涔,身上衣衫湿透,龙眷在偌大的雕花牙床上张开了双眼,澄澈的乌眸深处仍然布满了震惊与惧意。
“顾析其人意在天下,心思诡谲可怖,手段通天翻覆,汝岂可如此轻信于他?我承国国小民弱,难以抵御强敌;而蔚国汝虽善战,手握强兵,但君臣间嫌隙益深,你我两国在如今四国当中国弱式微,若他要吞并天下,当以此两国为先。我承国尚有大海为据可退守,汝蔚国只怕是要首当其冲了。而漠国枝繁叶茂,世家与皇族间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他必以其为根基作为盘踞之防盾,兼容三国后再施予毒手谋纂。至于豫国,兵强马壮,财气充足,又是女皇为政未免难压群臣,如此情形,当是最易利用其为攻城之矛的利器,待至人疲马惫、国库空虚时,便可一举收入囊中。”
这一番话甚是警醒人心,梦魇后回想起来,记忆却似潮水般涌进了她的脑海中。零零碎碎的许多片段,断断续续地拼成了图像,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她的思绪起伏,呼吸也微微地急促起来。
原来,顾析,她是早已认识他。
在那一片大漠黄沙中,是他们的第一次遇见?
只是那一次的初见,是偶然而遇;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此刻尚不得而知了,却是不止一次地让她为之疑惑。
至于,他与她相识的目的是什么?
她实在是不敢妄下定论。
而如今的情形却是她伤心负气逃离了蔚国,沦落至此,受人所制。而在蔚国中,先有靖王谋反,后有珩王相争,内乱不止,社稷动荡不安。
往日对她说出那一番言论的是承国的太子秦无恨,如今已是登基为王。他的这一番话虽不尽其实,却也相去不远。
如今展望四国情势,确实如他所言。
自己当年重金购买了“离魂”药物服下,就是为了彻底斩断了对顾析萌生的念想,不留一丝的转圜余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 要挟()
既然要忘,便要忘得一干二净,如此,她才能以绝对清醒的姿态重新来审视这天下的局势,不带一丝私情的应对企图颠覆蔚国的人与事。不料,再次的相遇,再次的审视,她还是入了他的局,中了他的计,上了他的当。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竟还是让她分不清虚实。
愈是辩不分明,愈是让人心惊胆颤。
回想第一次与第二次的相遇以来,这一路的点点滴滴皆在心头盘踞不休,竟然让她说不清,是该恨;是该爱;是该喜;还是该怒。
思索之下,蓦然一种无力之感瞬间流贯全身,胸臆间似给人塞进了厚厚的棉花,连呼吸都变得万般困难。
顾析啊顾析,顾舍之,我云言徵竟已两次皆栽在你的手中。
我与你之间究竟是善缘,还是孽缘?
还当真是前世的冤孽未了?
窗外有风,刮进寝殿中,飞起了层层的垂幕。云言徵的衣衫已被冷汗浸湿,她翻起身来,赤足进入了澡室。温泉水洗涤着身上的汗水,她双臂交叠俯首在池边,细思如今切身的情势。
她如今的脸是属于豫国女皇的无疑,五官轮廓竟与自己的脸如此相似?只不过是这一张的眉眼唇鼻合在一起的颜貌更显得端庄温婉些,自己的更显得清爽飞扬些。自己顶着的这一张脸势必是经过了易容师的精心修饰,而不是仅仅地覆了一张人皮面具这么简单。
至于这修饰的手法技艺甚是高超摄人,她是瞧不出门道来。
有人如此精心布置了这么一个局,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自己身上的内力受药物所制,不知如今要如何脱身呢?云言徵轻抚了抚自己的脸,眸光闪动思索深沉,自己之前显然是被人动以迷魂之术和药物封锁了记忆,如今忽然记起了前尘往事,皆是因方卷发现了香炉中药物的缘故么?
方卷其人,此番作为,是敌是友?
还是如今这样,又是敌人的另一个圈套?将要引领自己身到何处,何中处境?对于这豫国,这天下又有何利害相关之处?
自己如今受困于朝阳城豫皇宫内,竟然连敌人是谁也不可而知,真是可笑之极。
殿外,忽然响起脚步声,有人行至澡室门前,恭谨唤道:“陛下……”
云言徵微微一怔后,回问道:“何事?”
门外的宫女即刻道:“方公子忽染恶疾疼痛不止,已传太医诊治,奴婢特来禀报陛下。”
云言徵转了转眼眸,忽染恶疾?她坦然吩咐道:“你进来伺候吧!”门外的两个宫女应声而入,先去衣橱捧来了衣裳,再为她擦拭更衣,梳发挽髻。梳理停当后,寝殿外已有步辇相候,一群宫人侍女簇拥着云言徵前往“莫离殿”。
殿中,刘太医已诊断完毕,正在开方下药。见云言徵驾到,立刻起身弯腰行礼,口宣“参见陛下!”
“平身吧!不知方公子何故疼痛?”云言徵伸手需挽后,温言并微微焦急地问道。
“回陛下,方公子怕是吃食不当才惹得腹中疼痛不止,臣下已开了调和的药方,煎煮后让方公子服下便可解其疼痛之证。”刘太医身在太医院已久,知道说话的避忌,不敢一言断定,只是委婉的说道。
“如此甚好,且先退下罢!”云言徵微微一笑,似轻舒了一口气道。
刘太医告退了一声,便退出了寝殿。
其余宫女侍从也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云言徵与躺在牙床上的方卷两人,静静地呆在寝殿中。
云言徵拂开床前的雁纹垂幕,趋步走进睡榻前,借着烛火凝望向轻掩锦被的那人,唇角微勾地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他双目紧闭,额上薄薄地有些汗水,浸湿了几缕额发贴伏在清俊的脸上,如瓷的肌肤有些许的苍白。放在锦被上的修长手指微动,闻言,方卷睁开眼眸来,也对上了云言徵朝他看来的目光,虚虚地一笑,低声说道:“陛下,先请坐下再说。”
他的目光里似有话要说,意有所指,云言徵既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