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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成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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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沉默了半晌,仍然淡定地问道:“不知顾公子想要的是什么?”

    “你既已知我是顾析,便该知我想要的是什么?”顾析缓缓而行,清莹的月色将他颀长孤峭的身影映落在窗纸之上,宛如一截苍劲傲雪的梅枝。

    屋内的人轻笑,说道:“顾公子说笑了,本宫一不会推卦;二不会算命,你不说,我又岂会明了?”

    “那好,顾析先奉上秦无恨的性命,再来与公主说笑……”他威胁之言倏然响起,窗扇上的身影便骤然变淡了去,宛如脱墨的画卷般褪色了去。屋内的秦无雪坐在床沿,望住窗扇上的影子,一瞬不瞬,此刻不由急道:“好了,你赢了,回来。”

    “公主想要的是晏容折的消息?好,我知道了。”顾析的身影并不复出现在窗扇上,但他的声音就似响在了身边,语气里还带着一丝轻笑,寓意不明。

    秦无雪心中无来由地腾腾一跳,她依然悠然地说道:“顾公子你可知晓,我原本想要的是你的命?”

    “以一命换一命本也公平?”顾析在房外浅浅一笑,语意优曼地道:“可还是以一命换一国之安危,公主自然知道哪个更划算。”

    秦无雪只觉得这人越来越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也越来越有趣了。她轻抚着客栈里这明显得粗糙的被子,眸光微微闪烁地问道:“本宫又怎能知公子给的消息是真是假?”

    “‘碧翎香’解药为十颗,一月一粒,少食无解,多食无用,顾某给的消息是真是假,公主有十个月的时间查证,难道还不够吗?”顾析轻笑,却听不出他一点愤怒的意味,却似在与她闲谈山水,追溯风物般的不萦一物。

    “只是我要提醒公主,这个十月之中凤舞长公主若有任何损伤,我皆一样一样地还诸于公主身上。若这十个月过去后,此毒尚解除不尽,公主就莫要怪责顾某没有风度了。”他清泠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凌凌似酒,初时温柔和煦、清凉暖融,而后回味又觉得辛辣灼烧、余韵无穷。

    秦无雪指尖一动,扯住了被角,片刻后复又微微笑起,回道:“看来顾公子果然对毒、药、蛊皆知之甚深,我更像触到了一个不该触的霉头。”窗扇一动,一样东西自她的手中射了出去。

    蓝光一闪,夜色中被人接住在了手中,顾析拔开瓶盖轻闻,侧脸唇角勾起一丝弧度,低语道:“与晏容折为伍者,必遭其反噬,公主好自为之罢。”白影飘然而起,已掠过了院墙,一抹修影,捷若流星地闪过了月下。

    秦无雪蓦然入神,似在琢磨着他这一句话的含义。

    客房中,青晏正坐在床畔,小心翼翼地给云言徵擦汗。

    案上烛火微晃,一人身影映在了墙上。

    青晏猛然回身,手中已露出了暗器,蓄势待发。却见一袭雪衣翩然而至,他也不与他打招呼,便伸臂连同被褥抱起了床上的云言徵,如来时般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了。待青晏站起身来,就连他们的身影也已瞧不见,他怔了一怔,将手上的杯子放回案几之上,久久地,才从胸臆间叹出了一口气来。

    回到院子里,烛火亮起。

第二百二十六章 银针() 
顾析拥住云言徵坐在案边,淡淡地道:“‘碧翎香’之毒以内力逼不出来,此毒香气宛若三月雪。你素来不喜茶,只怕是闻了它的气味,而秦无雪所说的话又扰了你的心神,故而不察之下着了她的道。”

    他拉出塞在她口中的锦帕,丢在几面上,用袖口拭去她额上又覆上的汗,声音徐徐而来:“你虽输了棋,但酒并不是在秦无雪那儿喝?是你自己心里烦闷,去对面的‘闻鹤楼’喝的,她那儿没有酒味。你心里烦,是为了这几枚银针?”

    云言徵倚靠在他的肩头,心里微微一颤,便见他抬手将一方锦帕包着的银针放在了几面上,在摇晃的火光下闪烁着粼粼的银光。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此刻毒性已发作了一阵,被“雪馨丸”压制着,只是浑身疲惫,不得一丝的力气。

    “舍之,我知道什么事也瞒不住你。”她可怜兮兮地道,柔若无骨地连一根指头也不想动。

    “她说这银针是哪里弄来?”顾析的手揽在她的腰间,将她贴紧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只手食指轻敲了敲案几。

    “山上竹林里的那些烧焦的尸体上。”云言徵如实禀道,她费力地抬眼瞧了瞧他的表情。

    顾析不怒不笑,温温地颔首,“你就信了她的话?”

    她又赶紧补充道:“在秘谷先生被杀之后,我也在他的后颈里发现了这么一枚银针。”

    “因此,秘谷先生与山上的那些人都是为我所杀?我自说自话,作了个局,引你们进来?这几个在客栈里住下的人,都被是我的谎言蒙蔽了,皆困在了这里?”他唇角似笑非笑地翘起一丝好看的弧度,垂眸看向她的眼睛里含了一丝的轻嘲。

    云言徵抿唇,只露出一丝无辜的笑来。

    顾析刮了刮她俏挺的鼻子,又伸手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银针,放到她的眼前,问道:“你瞧着这根银针是否与那些银针大小粗细都一模一样?”云言徵的目光在几面锦帕上与他指尖上来回对比了几次,默然地点了点头,他又是笑了一笑,“就连拿起来的轻重都一分不差,而且连这繁杂精确的铸造手艺也是一样,确实仿得不错,很是用心。”他唇角的笑意却分明让她看到了大大的嘲讽,却又有些莫名的惬意。

    “若只是仅仅如此,又岂是我顾析的随身之物?”顾析笑着放下了银针,从袖囊内摸出了一只碧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碧绿的药丸放在他先前丢在案几的锦帕上。他的手指将药丸按住慢慢地在洁白的帕子上研开了一层碧绿色的粉末,又拈来那一枚银针,在其上滚了一圈,再在空白的地方按住针头一溜,云言徵便可瞧见白帕子上缓缓地现出了一个碧绿的精细的图案来。

    她的眼眸微微睁大,如此细小的银针上竟还能刻有如此精美的图案。云言徵忍不住伸手去拈起他指尖按住的那一枚银针,用指腹摩挲其上,却察觉不出它的坑洼粗糙,眼睛也细看不出那些图案。

    俯近细细地观摩,始能辨认得清帕子上那细小的图案,印着的是一个古体变化的典雅的“顾”字。

    她自然识得。

    顾析又拈起了秦无雪帕子上的银针,在碧绿的粉末上一沾,然后依样画葫芦地在白帕上按溜,只见针身滚过之后的痕迹上只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碧绿粉末,却并无任何的图案呈现。

    云言徵眯眼浅笑,她不得不承认顾析此刻唇角的那一抹自傲的笑意很是诱人。也明白了他方才的嘲讽与惬意是为何故,他回望向她的莹澈眼神中带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叹息,她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又故作镇静。

    她只是没有料到,他的心细如发到了如此地步。

    云言徵张嘴欲辩,却又觉得无从说起。一切都源自她的猜忌与疑心,但若说到底却是因为顾析自身太过强大,她没有把握,也没有自信。她输不起,蔚国是她的长矛强盾,亦是她的致命软肋。

    看着白帕上的细小顾字,她只觉得心头缓缓地松落了一块石头,暗暗地轻吁了口气。

    顾析从袖中拿出秦无雪给的瓷瓶置于案上,淡然说道:“这‘碧翎香’的解药为十颗,必须一月一颗,慢慢地解。多食无用,少食无解。这里是秦无雪给你的第一颗解药,吃与不吃,你自己抉择?”

    “这解药吃与不吃,又有什么区别?”云言徵没有望向瓶子,只管看向他问。

    “这个是解药也是毒药,吃了它,这个月毒性皆不会再发作,但第二个月若没有及时吃上解药,毒性发作起来便更加倍的凶猛,如此类推。如果一直每月按时吃上解药,在第十颗之前中断了解药,那么就必须重新再连续吃上十个月的解药。”顾析一字一句地说来,没有半分的急躁。

    云言徵听得直皱眉头,这毒还当真是心思叵测。

    “若不吃这个解药,每天子时便要承受一次毒发,毒性不会加重,但会缠绵一生,慢慢腐蚀你的筋骨,蚕食你的身体。”顾析缓之又缓地道,语气却优容自在得很。

    “舍之必定不会让我落得如斯惨状?”她笃定地点头,唇角朝他微微露出一笑。

    “长公主何来的自信?”顾析伸指轻弹她的眉心,含笑问。

    云言徵伸出指尖轻敲了敲案面,挑眉睨住那一方锦帕:“从顾字而来。”

    顾析不禁莞尔,继而嗤然浅笑:“我可以让你不受制于人,但如今手上没有能够解了这毒的药。只能每日给你一颗‘雪馨丸’缓解药力,但我手上只有二十八颗了。”

    “你要多久才能配出解药?”云言徵一点也不担心地问。

    顾析微笑着敲了敲案面,眼眸落在秦无雪所给的瓷瓶上,低语道:“我本没有十成的把握,但若这解药是真的,相信很快就能弄出解药来。但若这解药是假的,那就不可得知了。”

    云言徵转了转眼眸,正色问道:“那她想从你这里得到些什么好处?”

    “她想要晏容折的底细。”顾析垂下眼眸含笑,处之晏然道:“但她想要的怕是不止这些。”

    “承国隔着离瀚海,蔚国吞不下它。与它结盟又再无可能了,晏容折在承国;若是拖拉垮了它,又只有便宜了豫国或漠国……”云言徵细声地计量着,她又怎能平白地让人算计了去。是想用毒药控制了她云言徵?她眼角微挑,闪过了一丝尖锐的凌厉。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案面,眼眸光亮数闪,唇角微翘。

    “那你想要便宜豫国还是漠国?”顾析乌眸亦是清澈发亮,光泽流转。

    云言徵抿唇一笑,意韵深远:“我想回蔚国了。”

    顾析温柔的一笑,眼中宠溺益甚。

    翌日启程离开小镇,一路沿着豫国边境进发。

    青晏作为谍探一早便隐去了行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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