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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姬凝眸思索了片刻,似犹豫道:“芙姬对秘药阁一无所知,实在不知除了祭司,还有谁能解此术。”她匆匆回了话,便起身到马车上取来了药囊,从中找出了一只黑色的瓷瓶,递过去给方卷,嘱咐道:“早晚各涂一次在手臂溃烂之处,皮肉便可渐渐痊愈。只是这药只得一瓶,若要配药,只怕要进了蔚国之后才能再配齐炼制,唯请公子稍耐一些时日了。”
方卷接过药瓶,淡淡言谢,眉目不兴,他长眉生得英挺,偏偏眼角却又自带一股天生的妩媚,此时目光微微一掠,亦颇是摄人心弦。
芙姬一直对他目不斜视,神色端正,此刻也不由自主地回以一笑。目光再次落在他的手臂上时,竟带了一丝担忧与挣扎,少顷,她轻舒了一口气后,垂睫细声说道:“兴许……兴许还有一个人能解此蛊术。”
“谁?”云言徵一直留意着她的神色,见她似有动摇,话中有话,便顺势而问道。
芙姬又踯躅了一瞬,才说道:“芙姬听闻顾公子蛊毒药之术皆颇为精湛,兴许他会有法子治愈此蛊。”她虽说是听闻,但是语气当中却是颇为笃定,不似是猜测,而是必然的语调。
旁人听了尚不觉如何,云言徵听了心中却是层云翻涌,思绪万千,故作心平气和地问道:“姑娘是大藏山中人?你早已认识顾析?”
芙姬眉头微乎其微地一跳,脸色也是藏不住的微微泛白,低下头去,唇角却是勾了一弯淡淡的浅笑,声音缓缓地道:“我确实是曾经居住过大藏山,却不是山里巫族人。顾公子,我深居内庭,又何缘结识于他?只是顾公子惊才绝艳,声名远播,我曾听闻二皇子与人谈论他当年在蔚国解蛊破巫,助蔚皇浇灭叛逆,襄长公主击退豫军之事,因此对其才能颇为钦服,故略为猜度兴许他会解此术也不为过。”她语音曼妙动人,言辞措置裕如,顿了一顿,才又道:“此事倒是我多此一举了,论对顾公子的熟知,无人能及凤舞长公主才是。”
云言徵镇定自若地笑了一笑,眉目中八风不动。
秦无恨顿时疑问道:“如何一路不见顾公子的踪影?他不是与凤舞长公主你一路回蔚国么?”
青晏眸光转了一转,也早已练就了泰然之色。
方卷本就冷眉冷眼,难窥颜色。
云言徵稍转身,含笑答道:“顾析尚有要事在身,是以先行一步了。他日到了蔚国,你们定能再次相见。”她心中纵有千般悲苦郁结,脸上亦是神色自如,何况这其中许多事皆关乎于各国的沉浮,实在是不应为外人知悉。
芙姬交给了方卷一些治伤的药物,其中外敷内服,各种紧要之事又细细交代了一番才作罢。
秦无雪更是在芙姬为方卷诊治之时,早已让人备下了食物和水,随后让云言徵三人饱食了一通,又让出一些干粮托青晏送与他们随行而来的剩下的暗卫们食用,皆是细致周到,颇有同甘共苦的结盟之谊。
待食用停当后,秦无恨让出了一辆马车给方卷歇息,青晏便扶了他上车。斟水递给方卷服了药物,又助他在身上重新敷了金疮药,为他手臂涂上了膏药。
方卷朝他淡淡一笑,低语道:“你劝长公主弃我而去,我心中虽也认同,但未免会有些芥蒂。但细想来,你也是为了成就长公主,而非厌弃我,此事就此掲过罢。毕竟以后你我同在长公主身边辅助,若是互相生了嫌隙,对长公主终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青晏眸色微怔,转瞬亦是笑了一笑,亦细语道:“方公子深明大义,青晏自也是明白的。”
方卷又是一笑,垂下了眼眸,似已无话可说。
青晏清咳了一声,说道:“方公子早些歇息,早日养好伤,好与长公主共谋大事。除了这一路的危机,蔚国里还有一大堆的乱子等着我们收拾呢。”
方卷复冷冷地应了一句:“好!”
青晏抿了抿唇,反身面无表情地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方卷抬眸望住他敏捷的背影,唇角勾了一勾倏又消失不见。车壁上的风灯火光微弱,映照在他的脸庞上,半明半暗,一双冰冷的眼眸,似怒似喜,似阴似晴,其中的神色竟扑朔迷离,让人看不分明。
第二百三十九章 底细()
他听着车外跫然的脚步声远去,吹熄了风灯,躺下软垫上,拉过薄被盖上,闭眼假寐了起来。
青晏从马车旁渐行渐远,心中思绪却不停翻涌。方卷此人来历不明,他回蔚国后定然遣暗卫查清他的底细,不能留下可疑之人在长公主身边作祟。他此来心思叵测,是为了什么?是似表面上看来对长公主有所倾慕?还是为了别的目的?之前他在龙眷处襄助于主子之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身为暗探的敏锐直觉,总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孤峭冷寂的身影渐入了黑暗,他早已习惯于暗中蛰伏,窥视与打量旁人的一切举动。
秦无雪与芙姬共另一辆马车,云言徵拒绝了她们的好意邀请。她寻了一处高树,纵身其中,倚树闭目和衣而睡。
秦无恨抱剑在另一处树下酣息,而他的护卫便分两批逡巡守夜,以防敌人突袭。
夜色渐浓,银辉惨淡。悄怆幽邃的林中落叶声沙沙飘忽,层峦叠嶂的山上吹下的风声由远及近,声声入耳,宛如人心中的海浪波涛翻涌不断。
云言徵身体疲惫,却并未深睡。此刻隐约听见马车里传来了方卷不停的轻咳声,她眉头一皱,踟躇了片晌,跃下树来,悄声朝马车走去。停在了马车旁,低声问了一句:“阿卷,你可还好?”
方卷模糊地轻喃了一声,并未回答。只听见车厢里传来一阵摸索的悉簌声响,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云言徵凤眸微转,提起车帘,躬身进去,在黑漆中燃起了风灯,微弱的光线稍稍照亮了车内的情形。
方卷躺在软垫上,朝她半眯着眼微笑,声音半是沙哑,半是低微地道:“想喝水……”一句话尚未说完,又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起来,他忙用袖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侧身避开了一旁去。
云言徵知他胸口伤势不宜移动,目下四顾,在一旁的车板上找到一个小铜环。轻轻一拉,便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有茶壶水杯,皆是银器所造。她拿起一只茶杯,给他斟了半杯水,感觉这茶已凉了,又用内力给温热了才放到一旁去。
她将一旁的软枕,垫在方卷的身后,让他半坐半躺靠住了车壁,才将银杯递给了他。
方卷伸手接过,低语道:“有劳长公主大驾。”
瞧住他此刻如此眼眉含笑宛如薄云逸日的温煦模样,云言徵顷刻间有些恍惚,似乎在彼时彼刻,她也曾经这样侍候过另一个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里更似给针狠狠地扎过,只是须臾,又恢复了平常。她朝他淡淡的笑了一笑,说道:“好些了么?伤口只怕还要疼上一些日子。”
方卷点了点头,忽然抬眸,目光里有些迟疑,终是掀开衣袖,指了指手臂涂上的药膏,声音轻不可闻地道:“几乎一模一样。”
他没有明说,云言徵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方卷看着她脸上的了然,又近乎耳语地道:“她身上有喂养蛊虫的巫师香气,很淡,但掩饰不住。”他虚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目光笃定。
经他一提醒,云言徵蓦然地也想起了曾经在芙姬身上闻到过的很轻淡,但又似曾相识的香气。如今一经回想,灵光乍至,忽然就想起了两年前在皇都城门外追剿靖王叛军时,她曾与一个巫师在马上对了一掌,而那一掌便让她中了傀儡蛊。当时,她就在那人身上隐隐地闻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味,似香非香,似麝非麝,极之奇异。只是一瞬之间不曾深记,但傀儡蛊却让她记忆尤甚,如今提起,那一股香气竟似早已深深刻在了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如此说来,芙姬当是大藏山的巫族中人?
她不但会配制这治愈被蛊虫反噬而溃烂的药物,还养蛊。她既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却又将药给了方卷。若她会养蛊,是否便也会解蛊?
她如今到了秦无恨身边是何种目的?若她是被人操控,意欲谋害秦无恨等人,今夜就不应该将能够泄露自己身份的药物拿出交给方卷。毕竟一时的襄助之恩,对于一个潜伏的细作来说,相较于的她目的来说,那都是微不足道的。她如今要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视为第一要务。
她若然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是否泄露,为何又说自己不会解蛊?又着重解释自己并非大藏山的巫族?如此说辞,似乎又想掩盖住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想解释了自己为何会配制那药物的缘由。
她说不认识顾析,此时想来,这话越发显得欲盖弥彰了。
那晚,云言徵满怀疑问地离开了方卷所在的那一辆马车。
翌日,一行人收拾停当,朝北而行,曲折地朝蔚国进发。这一路上,云言徵的暗卫在前方探路;秦无恨的暗卫尾随断后,互相配合,相处融洽,一时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异样的状况。
此时已接近深秋,远山近水皆蒙上了一层萧索意味。黛青淡紫的崇山峻岭渐渐褪却了一身秋末的璀璨浓妆,换上了如隔薄雾般的灰蒙。绿意碧波的汤汤秋水,亦似淡却了那翡翠般的颜色,凌凌地浮上了冰凉寒意。
正是秋水寒,远山暮。
云言徵与秦无雪并排走在山川湖边,又停步同望着秋水长天,孤雁南飞。西山日薄,金色的光照在彼此的面容上,两人皆微微眯眼,看住天边的铺染红霞,绚烂织锦。层层叠叠,金光灿耀中,玫红薇紫交加,瑰丽得让人移不开目光。痴痴地望着,就似神魂亦被吸引到了那里面去了。
“耳闻,你终是弃了他。”也不知驻足了多久,秦无雪忽然叹了一口气,从天边的烟霞中收回了神思,仿似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问了一句。
但这一句话,似乎又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