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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何人在谋划棋局?又是何人在操纵算计?
他的心思又是为了何等的缘故与目的?
这其中的心思博弈,鬼蜮伎俩、阴谋算计,层出不穷,直叫人心惊胆颤,背脊生寒。
云言徵不由得在心底里,暗自地叹息了一口气。她伸手去摸了一摸鬓发,感觉头皮发凉,从前的九州还不曾发生过如此多的诡异之事。
风起云涌,果然是让人目不暇接,身不由己。
谁人掌控了棋局,谁人沦为了棋籽?
须臾之间,稍有不慎,兴许便是跌一个粉身碎骨。
出了宫门,铅云蔽日,天色阴沉,雪后冷风侵面而寒。巍峨瑰丽的宫门之外,方卷一如往日般地在马车旁等着她的归来。他如今俨然是她的近身侍卫,随车御马而行,转道回到了长公主府去。
下了车,一路入府,方卷瞥见她的神色淡淡,却又似心事重重,便也就默然不语。直到了东西苑分岔路径的时候,才与之道了别。
云言徵朝他颔首,匆匆的一笑,便往东苑行入。
方卷站在了原地,眸色幽暗地望住她远去的身影好半晌,才回转了西苑。华灯初上,一只只的灯笼挂在长廊檐下,明红色的灯光映照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随风起伏而显得忽明忽暗,那一双微冷的眼眸也是半明半昧。
云言徵进入了东苑的寝殿,侍女端来漱洗的暖水,又奉上来夜宵糕点,才退了下去。她斟了一杯茶在盏中,却是坐在案几前,望住那些袅袅的茶烟出神。灯光盈盈,映照出了清雅的室内一派澄明无尘。更是投落了几点莹亮在窗外的梅枝之上,微微地笼罩住了枝头上的那几朵早开的梅花。
雪气隐隐,白梅清馨泌人。
几点雪絮飘下,云言徵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下一刻便定在了窗柩之上。脸上的神色从懵懂迷惘到不敢置信,最后渐渐地变成了压抑悲伤,一股酸楚之气不其然地涌上了鼻尖,在她尚未能控制得住之前便先于她的神智从眼角中溢了出来,悄然无声地淌到了双颊上。
雕刻着梅枝盘绕的窗前,一道皎然生光的身影轻倚在其上,他就那么随意地靠坐在那儿,双手微微地撑住了窗柩,留给了她一个高洁出尘的背影。雪花在不断地从屋檐外飘落了下来,寒风漫过了梅枝吹开其上的清香,一直蔓延过了他的身上,一路飘散至了她的鼻尖。
他缓缓地侧脸、回眸,这一个动作只是在一瞬之间,却又似已经经历过了千山万水般的漫长恒古。清隽仙逸宛如远山般完美无瑕的侧颜,就似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每一次的梦境里的一样,让人心颤到疼痛,无法抑制住自己对他的思念以及那深深压抑在心上的愧疚。
面对着她忐忑的、期待的目光,他的清湛眼眸中只剩下了淡漠的、平静的回望,望住她似乎只是在看着一个陌生的人,一尊湖边的石头,一片在眼前的落叶般,无情无欲、无声无息。
她仿佛已听到了心上在慢慢碎裂开来的声音,宛如一块无坚不摧的金刚石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融成了软玉,又缓缓地龟裂成了齑粉。无边的疼痛蔓延向了她的四肢,蔓延向了她的身体,蔓延向了每一寸肝肠心肺。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承受得住任何的结果,承受得起任何人的离开以及舍弃,即便是他,这个她曾经义无反顾、全心全意要去爱他一生一世的人。可是,到了如今,到了这一刻,她才清楚地知道,这样的眼眸,她承受不起,这样的疏离,只要一眼,他就能让她散成了齑粉,她也承受不起。
云言徵紧紧地咬住了牙关,只怕自己一旦泄去了那一股唯一的倔强,她就会在他的面前溃不成军,瘫倒如泥。
她原本因寒风而吹得嫣红的脸色,此刻苍白得宛如枝头即将飘零而下的白梅,清傲而无端的脆弱。那一双凤眸乌湛而清明,只一瞬不瞬地、绝不示弱地凝视住他,目光绝不转瞬地相视住他。仿佛是在怕,在下一刻,他便会在她的眼前毫不留情地消失而去,再也无法见到他的一面,甚至是,此生,至死,再也不能够相见一眼了。
她知道,他锱铢必较,他睚眦必报,强势莫测如他,骄傲诡谲如他,如今此番到来兴许只是为了报复于她的无情舍弃,以他的狠心与手段,绝对可以,也绝对会让她从此心肠寸断、后悔一生。
“阿言,你不过来抱抱我吗?”顾析低幽的声音微微地传来,仿佛风一吹便要散了,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只是呆若木鸡地望住他,一动也不曾移动。
“阿言,你真的不过来抱抱我吗?”他的唇瓣微动,风中再次传来低微的话。
云言徵的眼睫微微地扇动,目光有些恍惚地看住他,里面有了一丝的疑惑,与软弱,心上也在蠢蠢欲动。
纵然这是计,她也想再一次义无反顾了。
“阿言,你就真的不过来抱抱我吗?”他语气幽幽,如云烟般即将消散而去。
他的眼眸还是那样的淡漠,而声音却又充满了隐隐的祈求以及依恋。哪一样是真的,哪一样才是假的。
云言徵蓦然地从案几前站起了身来,她垂头合眸,她认输了。寒风从窗外刮了进来,带来了冷梅清香,她的身影微晃,从架上抱起了自己脱掉的裘衣,脚尖一点,从顾析所坐的窗户中穿了出去。站在他的身前,双手一抖展开了裘袍,踮起脚尖将白裘披到了他的身上,在颈脖处系好了系带,手指将两边拉紧,紧紧地覆盖在了衣衫单薄的他的身上。
她抬眸望见,他回视于她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瞬间恍惚的笑意,可是当她认真地去辨认时,那一抹疑似曾出现过的欣悦早已无踪可寻。
他的眼瞳里,却是倒映着她的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欣悦、愧疚、不安、惧怕种种的情绪,复杂至极,却又是动人至极。就在他一晃神的那一个瞬间,双臂未曾收紧,已有人先于他的,手臂将他抱了个满怀,紧紧地拥抱住,似乎是在毫无畏惧地朝他敞开了胸怀,坦诚地将他重新地纳入了怀抱之中。
下颌掠过了她暖暖的气息,耳边响起了她暖暖的话语:“你是故意的,故意的穿得这么的单薄,故意的要让我担忧,故意的要让我心疼,故意的要让我不得安宁,故意的要让我主动地抱住了你。可是,我明明知道这一切皆是你的诡计,明明知道你一定是故意,我还是不忍心让你失望,不忍心看你受寒。顾析、顾舍之,纵然我在你的面前输掉了一千次,一万次,我还是会认输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 钟情()
他将下颌温柔地枕在了她的肩膀上,目光定然地望住了眼前的梅枝,唇角淡淡地泛起了一丝浅之又浅的笑意。
没有人如她般知他;亦没有人如她般懂他。
“我也可以选择从此不喜欢你了,从此不爱你了。”他的脸微侧,有意无意地挨在她的鬓发旁,淡然地道。语气似乎是那么的浑不在意,似乎是那么的云淡风轻,似乎是那么的处之泰然。
云言徵默然不语,只将手探进了裘袍之内,摸到了他冰冷的双手。心中一阵的紧促,看着似忙不迭地将他半抱半推地从窗户里拉进了温暖的殿内,一路拉到床榻旁,将他推坐在榻上,拉过了一条厚棉褥将他团团地裹了起来,看似一只肥胖的粽子,又似一条藏在厚茧里的毛毛虫。
一溜烟的暖炉排开在榻前,将他牢牢地围住。
又将一只烧得温烫的暖手炉递到他的面前,看住他无辜的眼神,她从厚褥与裘袍中抓出他的双手,硬塞进他的手中抱住。
瞧住她不由自主地翘唇一笑,他乌黑的眼眸里也似乎现出了一丝清莹的笑意,恍如昙花绽放一闪即逝。
她随即提来茶壶和茶盏,半跪半坐在榻前的脚踏处,用内力温热了茶水,才倒进了杯盏中递给他。仰首,一双殷切关怀的目光望住了他,唇角笑靥如昔,仿佛是往昔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并不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一般。
顾析伸手握住那一杯茶,久久地凝望住,却不曾饮用。
他开口声音低泠地道:“伤在了哪里?”
云言徵心里一怔,马上装糊涂道:“你说什么呢?”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顾析垂首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云言徵抿了抿嘴唇,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满,正在满脑子地想着要怎么蒙混过关。
顾析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将她此刻的神情捕捉得分毫不差,温柔地微笑道:“是这里还是这里?”他以目光代手划过她的手臂与双腿,语气幽微却听不出喜怒,“地上的海棠花里能浸出那么多的一滩血,既然不是从我身上流出来,必定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但在那之前,我由始至终没有在你身上闻到一丝的血腥味,更为了不让我起疑,你自然不会事先就准备了血肠。那么,那些血迹是从哪里来的呢?”
云言徵的双眸不由自主地眨了一眨,朝他露出了纯粹的笑靥。
顾析的眸色微黯,深深地凝视住她,语音淡淡地道:“匕首最后虽刺在了我的心口上,但在‘刺杀’我之后,你划破了自己的手臂或者是腿脚,那些血是从你的身上流出来的。而且,还流了足够的多,才能让别人觉得你是真心想杀了我。你为了筹谋这一个局,在花灯的蜡烛上用了可以使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力气的‘漠然香’;又在‘邀仙酿’里添入了让人神智迷惑可以产生幻觉的‘郁兰香’;更在发上的长钗上蜡封了令内力消融的‘舒融散’;而手上指环的银针上淬了麻药。”声音幽密地响在她的耳畔,“你为了‘对付’我,显然很用心了。”
云言徵看住他此刻深邃而不见底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睁愣,竟觉得这一刻的他令人陌生,而又令人害怕。兴许,她以为的一切,是她猜错了。蓦然的一种疏离,让她忍不住收起了笑容,忍不住想要后退,就连握住了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