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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番动作绝非刻意卖弄,而是一向洒脱自在惯了。登船之际,却发觉小舟亦无一丝的摇晃,行走其上稳固有如履平地,风长雪不由抬眸看了一眼小舟的主人。
顾析唇角的笑意渐扬散淡如云,目光幽然宛如山巅之月。待客人一笑而落座后,两人隔几相对,他随意地提起了青瓷壶,轻巧地拿了一个崭新的杯子,有条不紊地洗了一遍,又再倒了一遍,才缓缓地将轻巧的茶盏推至风长雪面前,微笑道:“清茶一盅,请兄台聊以解渴。”
风长雪报以一笑,举杯轻呷了一口,曲膝懒散地倚住另一边的船舷。他没有一点身为客人的拘谨自律,动作也不见得如何的优雅,却似天生骨子里头有一种自由散漫,且不为人讨厌,更有一种他本就应当如此的感觉。
他慢慢闭目,慢慢品味,漫不经心地道:“水乃云峰冰水,取之峰顶梅瓣凝雪,陶罐盛之埋于六尺地下,故而隐带清澈寒香之气;茶乃云峰白毫,经云端露水灌溉甘香微甜,经三炒三炙之后烹茶,入口初时略带苦涩,而后甘甜逸出,醇香滑腻,可让人回味再三。水至好,茶至好,烹煮之法亦甚为精妙独到,只可惜此刻茶已有些微凉了。”
轻轻地转动起了手中的青瓷杯,他张开双目露出极为欣赏之意,坦言道:“此瓷观它质地应出自玥城官窑。但胎质轻薄几乎透明,色泽均匀有如翡翠,更胜于玥城官窑所谓名家的技艺何止百倍。如此珍奇物件,在下倒是孤陋寡闻了,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笔?”
观察间,风长雪心中亦暗暗叫奇。他对面的这样一个姿神清逸,风尘表象的人物,自他游历江湖以来竟是闻所未闻。再在他心里搜索了一下各国的王孙贵族,似也不曾有这么的一位相似的人物?
风长雪敢只身在他国游历,又敢在陌生人的面前自报属国来历,自然是有他游走于这天地间的本事,竟也无法察觉出坐在对面的这个少年的来历与师承,这个人连气息的吐纳与内力的运转也隐藏于人前。
而在他到来之前,明明还察觉到了有第三个人方从此处匆匆地离去。
此人,此地,奇哉,雅哉,怪哉,妙哉。
第五十六章 卸爪()
只是,此事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风长雪言讫,唇角抿起了一丝自由自在的浅笑。
顾析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知道对面的人在观察自己。纵然被人发现了他暂时的藏身之所,纵然被人说穿了他所用之物的全部来历,纵然面前这个人的武功内力皆比他此刻更胜了一筹,他仍然镇定自若。
而如对方这样出色的人物,面对他的神秘来历产生好奇之心,对他所用之物知之甚祥,本就该在情理之中。他自然是有把握不让对方知晓自己的底蕴,从请对方登船,到饮茶绝不是贸然轻率的举动。这一切都是经过他瞬间的精密计算与衡量的动作。
他悠然浅笑亦如薄雪,轻声问道:“鄙人乃山野之人,四处游荡,偶到此地。兄台乃漠国人,何故会出现在这烽火连城的蔚国边境之地?”
这是先发制人,也是交谈结交的初始。
风长雪眼角微敛似笑非笑,亦是轻声道:“顾兄是山人游历至此,风某乃是云游天下至此,风云际会,不谋而合。”
两人各自心领神会,皆是相视一笑。
顾析眉目淡雅,眸若点漆,手里端起茶杯,淡淡一笑道:“既然是风云际会,不谋而合,兄台与我手谈一局,以消磨此刻静谧时光,如何?”棋盘上的布局手段,最是能看出一个人的修养习性,乃至他身份家族的延续。他欲从中更了解眼前此人,或者是可以说他想更好的探知风国贵族培养后代的心思以及对眼前此人的重视程度。
“甚好,风某盼顾兄不吝赐教。”风长雪郑重地说着,举手相请对方。
此刻,顾析与这个见识不凡的贵胄公子棋枰上互相试探,明枪暗箭,锋芒聚汇;而同一时间远在边城地的云言徵心中却是多思多虑,风起云涌,喜忧参半。
晖城,城门紧闭,守卫森严。
两天之后,云言徵终于接到了卫英夺回卢城的捷报。观其上叙述的战役始末,仍然是心有余悸。若不是端木绝不知何故怠于战事,卫英他们必不能如此轻易伪装入城围剿敌首。若不是有信上所提及的蓝衣女子襄助,还不知卢城之内会发生如何的惨案?
她手中执紧信函,心中却在思虑,这个蓝衣女子又会是何许人?为何故会出现在卢城?又何以能找到端木绝藏身之处?又是如何能近身而将其弑杀之?
昔日,卢城城郊,卫英率大军前往出战。
他不曾为城内的百姓遭遇屠戬之事而一时意气大肆进攻;也不曾任由士兵喧闹辱骂端木绝而激怒于他反而戕害城中百姓受难。
尽管他知道卢城百姓夜不能寐,食不安宁,人人自危,皆畏惧于端木绝不知何时又会发难于自身,卫英仍然冷静沉着地步步逼近城池。依计在城头恰恰能望见的郊外扎营,除了起始三天雄赳赳,气昂昂地领军出去城墙外叫阵,端木绝不予理会守城不出后,便在营地上安顿下来。
日渐一日地松懈,只三天两头地出去叫叫阵,又无可奈何地归营。
在端木绝看来,蔚国军士对他怀恨而来,必然是士气正盛锋芒正锐。敌之锐,不可撄其锋。这是要对他们汹汹之气不予理会,任由谍报上说对方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的常胜将军,在他这铜墙铁壁闭门不出的策略之下也只有望洋兴叹,百挠捉急。如此先锉敌锋芒,又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不得其门而入的挫败,等待泼够了冷水,蔚军士气日渐消沉之后,自己再一鼓作地气势如猛虎,将城外的九天骑一扫而下,让他们有来无回。
端木绝是猛虎待战,欲戬杀绝。
卫英营中却是外松内紧,从外面看来是一日不比一日,士气下降,战意渐怠。在里面观之却是悄然夜夜磨刀,枕戈待战,将兵上下一致耐心等待,布阵潜伏,只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端木绝受蒙上当,领兵前来便要将其斩落马来,凌迟于刀下。
却不知此时,端木绝在卢城之内正沉醉于温柔乡之中。端木绝年幼失母,受其父与后母毒骂虐打,后来逃出家门流落江湖,曾受一女子照料恩惠。两人相依为命,那女子却因饥饿卖身青楼换取银两给他投身军队。端木绝升为百夫长之后,曾回去寻那女子,却得知她已受人毒打而死,因而怀恨嗜血寻仇。而仇人却是豫国当地的权贵并不是他一个百夫长所能报复,他便一直隐身在军队中晋升至大将后使计陷害仇人满门性命,才终是大仇得报。
端木绝攻下卢城之后,斩杀卢城守将悬颅于城门,又血洗了守城军队连带他们的亲朋族人,使得城中血腥漫天,人人畏惧敢怒不敢言。除却蔚国军队英勇久阵激怒于他本身,如此作为不仅是有杀鸡儆猴的震慑目的,更加是有恃强凌弱的嗜血性情缺失在里头。
云言徵正是分析了他的这个弱点,才安排下如此对策,让卫英沉着使计。卫英善战被誉为常胜将军,又因有江湖人的义气血热,很容易让人认为他勇猛冲动,不善谋略,只能前往冲锋陷阵,不能守株待兔。这就是云言徵派他出战卢城的目的,让人以为他是要来和端木绝一决死战,以报卢城血洗之仇,而减弱了对其的估量与防范。以弱势示敌,迷障以诱。
几日以来,探子回报。卫英营前守卫严谨,营中将士却是焦急不安,皆是议论着不知何时才能得与豫军酣然一战。将军闻鸡起舞,勤于练兵,斗志昂扬。
又一些时日,探子又报。卫英营前守卫仍然有序,营中将士多有怨言,围炉时质疑这虚耗的光阴。将军听而不闻,勘察防卫,火气渐滋。
时日又渐,探子来报。卫英营前守卫已有懈怠,营中将士戏谑无状,暗中赌钱投骰兵刃懒拭。将军闲散帐中,偶展拳脚,心浮气躁。
一连番的勘察,得知了蔚营的变动。此夜月黑风高,卢城城门悄然开启,一支骁悍骑兵蜂拥而出。黑衣黑甲,马蹄亦以黑布包裹落地无声,风驰电掣般潜向九天骑的大营。远远望去,蔚营之内黑灯瞎火,营前守卫的士兵也在打着瞌睡,兵器都横搁在身旁的木栏边上。
端木绝手下前锋利竞渡观测了一阵,忍不住一声低低地冷笑,举起手中的银刀一挥。随着一道银光闪耀,追随的骑兵一起奔向蔚营,手中全都挥起了锋利如雪的银刀,准备着随时收割人命。
一阵急促的风声刮过,蔚军营前的守卫忽然惊醒,瞪大圆目,兵器也不及提起,反身就向大营内狂奔而入,大声惊呼道:“豫军来袭营了!豫军来袭营了!”缓缓的大营之内的人也陆陆续续醒来,也随之惊惶大叫:“袭营了!袭营了!赶快集合……”一片的慌乱无序,东歪西倒。
那样的慌张失措,那样的四处奔走,只惹得利竞渡连连冷笑。率众冲杀进大营之中,挥刀便要斩杀蔚军,不料得进营中,黑漆一片竟不见蔚军的影子。砍倒的营帐之中,竟空无一人,利竞渡心中正滑过一丝不祥,豫军后面的骑兵已现出一阵惊呼之声。身下的马匹奔走间竟有下陷之势,利竞渡稳住驭马一纵逃出陷势,但身后追随的骑兵却纷纷随着松软的沙石陷入了地下的坑阱之中,或人或马,皆被深埋的长矛短刺洞穿身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一刻还静谧无人的大营,此刻四周草木之间呼声大作,兵刃铿锵。一声响彻云霄的号令之下,羽箭如雨霍然而下,锐利的箭矢伴随着浓烈的火焰一起射入营中,一时间营帐失火,豫军中箭,人倾马倒,惨烈至极。
利竞渡拍马遥望,近处火焰熏天,远处却仍然黑漆一片,身周飞矢升跌。自己来袭营未果,却已深陷别人的计谋陷阱之中。他怒目而视,眼中隐隐现出猩红的血丝,手中挥起银刀几欲斩杀,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