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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而不人被怀疑的御医?还是一个当时本就居住在皇宫中的东宫皇储?她手心里的汗微微泌出,思绪渐次地混乱了起来,云言徵平静的眼中也涌出了一丝踌躇不安,心中更是为了那些可能的猜测,怦然地擂动了起来。
“丽妃是以什么身份进宫的?”顾析眉头微动,心思总走在别人的前面,他丢出了另一个话题。
两人似在比试,云言徵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低声道:“宠臣的义女,丽妃是因才艺出众,容颜绝色,被先帝纳入了后宫。想来她的手段也非比寻常,很快便得到了荣宠。”
两个人长衣如雪地出现在了黑夜里,同样的自信强大,彼此间存在着极其微妙的相处。你一言,我一语,话只说了个开头,对方已是心思灵透地想明白了下面所要谈的话。
“宠臣可有可疑之处?”顾析将白布重新覆盖上了尸首,目光转移向窗外迷蒙的月色,动作谨慎地脱下了手套。
“宠臣才学不高,只靠着逢迎得来的荣宠。丽妃失踪后,他就被先帝冷落了,乃至新皇登基后,就让他告老还乡去了。”云言徵眸色淡淡,心中却疑虑起了另一种令人惧怕的可能。
“他如今还活着吗”顾析手中的火折子将放在石床旁的手套付之一炬,顷刻间灰飞烟灭,不曾留下了丝毫的痕迹。
云言徵的眸光微微失神,呼吸顿屏。
顾析轻声了一笑,笃定道:“无须紧张,送丽妃入宫的应该是另有其人,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
云言徵在黑暗中倏然抬起了眼眸,目光如火焰般灼灼的望向他。顾析却依然如故,眸色幽然自若,淡然笑道,“血案故布疑阵,矛头自是指向了你心中所想的那一个人。他既指向那个人,必有八成的把握,能够确切地知道了丽妃的一举一动,甚至是知道了她有五个月的身孕。此人必定是在时刻地监视着丽妃,说不得,丽妃在后宫里的行事,也是受到了他的指使与安排。”
云言徵心中当如水晶般通透了起来,微垂下的眼眸中闪起了难以掩饰的颤动情绪,不期然地问道:“顾兄是如何断定的?”
“以己度人。”顾析忽唇角上扬了扬,抿上了一丝笑意道:“云将军,将手伸出来。”
云言徵却是恍然回神,下意识地抬起了一双手,下一刻,有些怔然地看住了他在黑暗中有如冰雪消融般的笑意。
顾析看着她的脸,笑了一笑,才从袖囊里摸出了一只白瓷瓶,轻描淡写地道:“尸骨上被人涂了些噬粉,白布上也会沾染到了一些。云将军将此药拿回去后,双手洗净了再涂上一夜便可安然无恙了。”
云言徵猛然地盯住了他,倒是说不出话来了。
顾析又是无辜地笑了一笑,也是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云言徵的凤眸极轻微地眯了一下,跟在了他的身后,将门重新上了锁。两人出了京都府衙,她回望着被他们来时点倒的那些人的藏身之所,心中隐约地觉得有些不安宁。目光微烁,只期望经过了今夜对他们所布下的设局这一步步的破解,能给这一次血案下的阴谋些许的敲打。
第八章 胁迫()
次日,经过了这一夜的“秉烛对弈”,面对着那些影影绰绰的剪影,珩王府中暗自流传的流言蜚语更是喧嚣尘上,各种传言不尽相同,只是益发的不堪入耳,被人描绘得有声有色。
顾析对这些暧昧绯靡的杂言碎语混不在意,在用过午膳后,倒掉了一壶见血封喉的贡品雨茶。他抿唇浅笑,那些人用噬粉计算不了他,如今倒是潜进了王府里来取他的性命了。
云言徵想要进一步去查证京都血案与丽妃尸首的干系,刑部与大理寺却是以皇命相抗以致于她碰壁而归。皇帝从鹤州急召了她回来坐镇军中以防京都动乱,经过了昨夜她从京都府衙尸房出来后,便明旨封赏了鹤州平乱事宜,又任命她筹备来年军粮,督造新研兵器等等的杂事,竟是有意的不让她再涉足这血案一事了。
皇命在明面上下旨大理寺和京畿衙门联手彻查此案,暗底里不让旁人插手其中。
云言徵揣着明白却故作糊涂,佯装在皇帝面前和军中稍作郁闷后,明面上便静观其变,不再有所行动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君心莫测,她可不想在此时无端地去触拂了虎须,自掘坟墓。
此时,云淡风轻近午后,珩王府的花园中,春风旖旎,繁花葳蕤。一处偏僻临湖的芳草地上,四野空旷,林中皆是桃花。
顾析仰面覆了一本古籍,双手枕在脑后躺在了丛丛花荫下假寐。白衣宛如流水铺洒,任由玉白浅粉的桃花一朵朵地从枝头坠洒,轻飘飘的落于他的身上,发间,映衬得白皙的肌肤如玉生晕,让那逶迤一地的衣发皆似飘浮了仙境般的清芳。
云言徵劲节白衣如云,在芳草地上缓缓地停住了脚步。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转首去看向那一树树繁芜如霞的桃花,那些青翠枝叶间夭夭桃花里映照出了她那一双乌瞳里的清澄。
“云将军可是来找顾某的?”低泠清淡的声音从顾析浅红的双唇中吐出,泛起了丝闲散。
云言徵双手一直负在身后,神色间似闪过了一丝踯躅,片刻才轻叹了口气道:“本将前来是想请教于顾兄,昨夜给我擦的是什么药?”
顾析声色慵懒地道:“是解毒的药。”
云言徵眉间顿起了丝犹豫,神色淡淡地从身后伸出了一双手来,平摊在他的面前,淡然地道:“顾兄你且看看我的手。”
顾析从脑后松出了一只手移开了脸上的书册,张开的乌眸里带了丝迷蒙的魅惑,朝她望去,但见那一双骨肉匀亭的手昨夜还是完好无损,如今却是皮肉溃烂得有些模糊了。他稍感惊诧地蹙起了眉头,眯了的眼中神情有些莫测地道:“云将军除了用过我所赠予的药物,还碰到过了什么?”
“没有,自昨夜起用过顾兄的药后,今晨便已是如此。”云言徵眸光灼灼地看住了他,眼中的不解更甚于他。
顾析收起了散漫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软软地支身坐起,伸指轻捏住她的指尖。他的动作自然而然,她也并未去挣脱,只是正一脸疑惑地去等待着他能给出的答案。待顾析将她的手放到了鼻端轻嗅,才感觉到似有一丝羽毛般细微的呼吸极轻极柔地拂掠过了炙痛的手掌心,让她的神情中多了丝些微的防备。
除了闻到熟悉的草药香味,再无其余,而她的神情中除了对彼此此刻的接触有些许戒慎外,手腕的脉搏还是如此的有条不紊。顾析的眼中闪过了丝疑虑,放开了她的手,低声轻喃了一句:“难道是我错了?”
“难道那不是噬粉?”云言徵追问道,此刻的眼神更是真诚无欺。
“兴许还有别的什么……”顾析皱起了乌漆的眉头,清正的眼眸微微的闪动而目光却漂浮在了她的身后,似乎是在回想着昨夜的每一刻情景。瞬息间毫无遗漏地在脑中逆溯了一个遍,不曾发觉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究竟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顾析偏头思忖了片刻,抬眼问她道:“是云将军欲对顾某有所求?”
云言徵顿时露出笑意,语气中带了丝诚恳,点头道:“我欲拜顾兄你为师?”
“收云将军你为徒?”顾析扬了扬眉稍,笑了,语音低柔如绵。
云言徵定定地看了他片晌,轻声道:“若然蔚国的百姓,知晓了顾兄对本国的将军见死不救,不知会作何等的感想,何等的议论?更况且,我此举也是为了顾兄你考虑。”
“哦?”顾析眸中意味深长,含笑道:“此话怎讲?”
“昨夜那具尸体恐怕是关乎了皇家的密事,而此事大概陛下此刻也已知晓。顾兄以为,你既然置身其中,如今还能全身而退,自由地出入京畿么?”云言徵言笑晏晏地问。
顾析脸上毫无惊惧,亦是笑道:“那么,云将军是特意来为顾某提供庇佑的?”眼中的意思却是就凭你么?
云言徵却不与他怄气,点头微笑,故意用点大言不惭的语气道:“正是如此。如若顾兄与我牵扯上了些干系,珩王爷、凤舞长公主皆与本将最是亲厚不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此事。以顾兄的聪颖,自然是知道何以为利,何以为弊?”
顾析默言不语地看着她,眼神中却有些许的迟疑。
云言徵双手互相敲了敲,十拿九稳地道:“顾兄既是住进了珩王府,就已经与这蜚短流长脱不了干系。昨夜我本不想顾兄陷入此等困境,可你却一意孤行地插足进来。然顾兄有此等诚意,我自也不能辜负了你的期盼。更何况,你胆敢孤身跟随珩王爷进京来,必然是有过人的才能与胆识,自然也是有一番抱负的。不然大可在蔚国的青山绿水间逍遥自在,又何必来此涉足于红尘世事?”
“照云将军如此说来,倒是顾某的不是了?但是我若想说,顾某是为了一见如故的知己而来,想要真心地在这玥城里戏耍一番呢?”顾析似笑非笑地睨住她,淡淡地道:“云将军就不能相信了?”
“一见如故的知己吗?是指珩王爷?”云言徵眨了眨眼睛,神色间泛起了丝俏皮,接口道:“珩王爷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自然是有让人一见如故的本事。但是……”她忽然盯住了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才淡笑道:“但依我观察顾兄的面相所得,却不似如此多情之人。”
“哦?”顾析的笑意微微地染上了眼眸深处,问道:“原来云将军你还会看相?”
“曾经拜过师父,自然是略知一二。”云言徵气定神闲地道。鬼才知道,她还拜过哪门子的师父?
“那云将军还想学点什么?”顾析忽然就又转了话锋,语气里尽是漫不经心。他的人就坐在她的面前,却有如天边漫卷漫舒的轻舞白云,任由人伸手去抓,但似怎么也抓不牢靠。
碧绿浓荫下,那女子背对着流光,清雅秀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