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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了一会儿，董明说上楼吧，于是正要往楼上走，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哎呀，这么远的距离，肯定要收钱啊，我们出人工，也是很辛苦的，这一天天的，你们嫌晦气，我们就不怕了啊”
这声音很粗，嗓门也很大，我一下子就认出了来。
转头，果然是他！
殡仪馆的郑五洋师傅。
上次醒子出事儿，就是他带队过来的，我还给他包了一千零一块钱的红包。这家伙今天看来又挣了好几百块钱，这工资收入，看来比一个办公楼的高级白领还挣得多啊。
他的记忆力不错，一下子就认出了我，笑着就冲我打了个招呼：“唐老板，我们又见面了，怎么，是你家里出事儿了？”
我摇摇头，正要说什么，旁边那个女人快步走上前去，瞟了我一眼，板着脸跟郑五洋说道：“说什么呢，钱都给了，不是让你来聊天的，赶紧给我进去把人抬出来！”
见那女人一脸横肉，说话也很不客气，郑五洋脸上稍有那么一丝不悦。
但他既然收了钱，必然要把事儿替别人办好，于是，招呼手下几个人就进了那狭小的屋子。
家属们一个也没跟进去，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着，过了一会儿，郑五洋就和手下抬着一具尸体从里面走了出来。
武姓老太太虽然是了，但她背却还是弓着的，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突然瞟见她没盖上的手指甲盖里面，又是乌黑的一团
第238章 绣花旗袍（）
担架上，这个姓武的老太太虽然死了，但她的背还是弓着的，郑五洋抬着她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我突然瞟见她从白色布单里伸出来的手上，指甲盖又是乌黑的一团。
第一次见到这种手指甲还是在胖姐的尸体上，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她也是这样被人从房间里抬出来，那只耷拉在外面的手上，指甲就是这样的颜色。
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什么，如果不是巧合，那也许她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将所有的事儿串在一起，解出了这些谜题，也许就能知道一切的真相了吧。
郑五洋在离开的时候，冲我点点头，我也跟他打了个招呼。
见我有回应，抬着尸体的他顿了一下，小心地对我说道：“唐老板，我过几天来找你，最近我遇上了些事儿，我想不太明白，你有空的话”
正说着，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满脸不高兴地看着郑五洋：“我花了那么多钱，又不是请你来聊天的！赶紧把老太太的好好给我抬走，不想做事儿就把钱给我退回来！”
说着，她瞟了我一眼，靠近了，我看见她的一双三角眼跟那个武姓老太太真有几分相似，看来她们应该也是母女，基因的力量确实还是很强大。
屋子里的哀乐声还在继续，武老太的照片被人捧着走在最前面，殡仪馆的郑五洋抬着尸体跟在后面，后面一路的家属每个人脸色都很麻木。
那行人慢慢走远，单元楼下只剩我们三个人，只有哀乐声和花圈还在
突然间，我心中一怔，抬头下意识地就往红砖房的三楼看过去。果然，我从三楼的窗户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林正趴在窗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渐渐远处的送葬队伍。
隔得有些远，我看不清她脸上是什么神色，只看到有风过来，将她的头发吹了起来，她的样子越来越神秘。
“唐小圆，你在看什么？”董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这才回过神来。
嗯了一声，再次朝三楼上看过去的时候，刚刚还靠在窗沿上的李林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窗户，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顺着我的目光，董明也朝三楼上看过去，他跟我一样，只看到空空的窗沿。
“董哥，我们快上去吧。”回过神来后，我大步就朝楼梯口走去。
今天的楼梯口，污水少了很多，大概是有人特意清扫了一下。一楼的三间屋子，其中一间的门开着，哀乐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刚要上楼，只听两声咚咚的鞋跟声传了下来。
抬眼一看，下楼的女人正是李林。
当我看清楚她的样子时，着实吓了一跳，如果说昨天的妆容已经够奇怪的话，今天她脸上的那层粉，更活脱脱像是乡村舞台唱大戏的装扮。
从上面下来的李林，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径直就朝那开着门地屋子里走了进去。她今天还是穿着昨天那一身红裙子，但走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怪的。
她的身子明明是很纤细的，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走起路来，双腿迈开八字步一别一别的非常难看，居然有些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的感觉。
我跟在她身后，看看她轻车熟路地走近卧房，打开了一个衣柜很快就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件衣服。
抖动了几下，我看见那是一件深紫色的旗袍，看款式和做工有些年头了，那上面的刺绣很漂亮，一眼就能看出是手工缝制的。
李林抚摸着那衣服，又对着镜子在身上比划了几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轻声说道：“裙子还是短了，不过没关系，花点儿钱找个改一下，当个短款穿也不错，虽然不如之前了，但也只能将就了”
说着，她居然叹了一口气，就将裙子收起来了。
眼看她好像要把那衣服拿走，我赶紧上前拦住她说道：“李律师，这个那个婆婆的东西，你不能拿走，虽然她人已经不在了，可这东西的处置权，应该交给她的儿女”
“儿女！？”李林转头看着我，嘴角微微勾了几下，露出一丝不不屑的笑：“哼，那些人什么时候管过她，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个小角落里，不声不响的，死了才回来！”
李林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渐渐有些咬牙切齿，语气中也比刚才要愤怒了些。我盯着她，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愤怒，只是看见她的整天身体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顿了顿后，她冷笑了两声：“看看吧，现在人死了，就回来分东西了。你看这个房子，空空荡荡的，东西全是破烂的，有什么好分的！”
说着，她找出了一个袋子，将那旗袍塞了进去。
我看着她，幽幽地说着：“好不好分，这也跟你没有关系吧？就算是一张纸，也是人家的，总之你不应该拿走。”
面对李林的举动，我真的是很奇怪，一个收入不菲的大学教师，还是个律师，居然能看得上一个死去的老太太的东西。
就算那件旗袍值几个钱，李林也犯不着做出偷东西的事儿，万一被人逮住了，多丢份儿啊。
听了我的话，李林眉头一挑：“我告诉你，这件旗袍是我的！”
最后那三个字，李林说得很用力，她的牙齿咬得很紧，眼睛里像是冒着一团火。说完这句话，她就提着装旗袍的口袋，大步走出了房间。
我赶紧跟了过去，在路过布置灵堂的外屋时，李林看了一眼那灵堂，眉头一皱，快步走到音响旁边，将地上的电源线一拔。
哀乐声立刻停了下来，李林站直了身子，她环顾了房子一圈，嘴角微微动了几下。
李林在离开这间屋子的时候，最后回头看了看，我听到她嘴里小声地念叨了一声：“终于可以走了，我真是呆腻了！”
然后她领着装旗袍的口袋，大步就出了门。
踩着高跟鞋她咚咚咚地就上了楼，转弯的时候，她回头看着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的我们：“你们不是要找王翠吗？快上来吧，她就在我家，正等着你们呢！”
第239章 你不是她！（）
李林踩着高跟鞋咚咚咚地就上了楼梯，在转角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你们过来，是要找王翠的吧，她现在就在我家，快上来吧，她正等着你们！”
我们一听赶紧就跟着李林上了楼，她虽然踩着高跟鞋，却走得很快，不一会儿我们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等我们进了屋子之后，果然看见王翠正坐在沙发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见了我们，她的神色是木木的，没有任何反应。
而这一边，王翠的母亲却飞快地进了屋子，她跑过去拉着女儿的手，大叫道：“王翠，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昨天晚上我守了你一夜，今天早上只是眯了一下眼睛，你怎么就跑了，你到这儿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
她激动得连声音都在颤抖，可沙发上的王翠却有些无动于衷。
在这种状况下，王翠的身子居然还微微向后缩了一下，似乎不太想跟自己的母亲有太多的接触。
李林又给我们倒了几杯水，她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自己先喝了一口。
然后，她轻声对王翠说道：“既然他们来接你了，你就跟他们走吧，老是呆在我这儿也不好，再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眼睛瞟了瞟某处，然后突然说道：“再说，你还得替你儿子申冤呢，你忘记了吗？”
“我儿子？”王翠似乎有些不明白，她抬头看着李林，嘴里低低说了一句。
李林盯着王翠：“是啊，你儿子张健，你不记得了吗？他在中专学校上学的时候，被人用枪打死了，那几个凶手现在还逍遥法外，你从乡下赶来，就是为了替你儿子讨回公道的。”
哦了一声，木讷的王翠似乎这才反映过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面对自己的女儿，将她整个人扶了起来。
“你是我妈？”
王翠的母亲点点头，正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女儿的手摸上了她的脸，常年在农村的劳作，让这个久经沧桑的女人，脸上的皮肤变得很粗。
她一边摸着母亲的脸，一边皱着眉头。
随后，她又在自己的脸上抚了几下，虽然相对母亲来说要顺滑许多，但她似乎还是很不满意。
“怎么这样呢？”王翠突然转头看着李林，嘴里低喃着。
李林喝了一口水，笑了一下：“人嘛，总归是要慢慢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