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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它一会儿，我伸手试探着想要触碰一下它，那黑影就像很害怕似的，缩了一下身子，往桌子下更深的地方躲去了。
“你是谁？出来好吗？”我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对他说道。
它的身子还在摇晃着，向里缩成很小一团，我叫了它好几声，它还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我朝后退了一步，又对它说道：“你别怕我，我保证不伤害你”
“我不相信，你是女人，女人都是骗子，专门骗人！骗我们这些老实人！”它终于说话了，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细，还有些苍老无力。
听了这些话，我更加肯定桌子下的这个黑影就是之前的房主，它死后魂魄不走，心里怨气应该不少，毕竟是因为被害得房产钱财都没有了，受不了这个刺激才自杀的。
于是我也不再刺激它，只是小声对它说道：“这么长时间没吃饭，你肯定饿坏了吧，你等着，我在给你做饭，马上就好！”
角落里的黑影微微顿了一下，它似乎抬起头在看我，虽然我看不清它的脸，但还是感觉到了它无助的眼神：“没错，我很饿，很长时间我都没吃过东西了”
听它的语气比刚才软多了，我心里一喜，赶紧对他说：“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哪儿也不别去，吃的马上就好了，味道很香，你闻到了吗？”
它好像伸出鼻子试探着吸了两下，那浓郁的火锅香味，似乎真的吸引到了它，我看见它伸长了脖子，身子也不再颤抖了。
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它应该已经稍微放下了对我的防备。
于是，我让他等一等，我说食物马上就弄好了，让它一定尝尝。它在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之后，我起身又回到了厨房。
锅里的红汤已经烧开了，沸腾的汤汁虽然没有火锅那么浓郁，但那那香味还是足够让我口齿生津。
把成坨状的新鲜鸭血从玻璃器皿里倒进锅里，血红色的一团团非常好看。
这鲜鸭血是从屠宰场直接拿的，市面上的火锅店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假的，但胖子火锅店这个，如假包换，真实不虚。
鸭血入锅，汤汁一下又平静了，火锅料的红油浮在汤面上，薄薄的一层，给人一种很清新却不寡淡的感觉。
除非了牛杂的边角料和鸭血之外，我还带了一些素菜，这些都是我从簸箕里随便抓的，也没什么讲究，土豆藕片菇类，再加上一些白菜叶子，就这么简单。
不一会儿，鸭血就浮起来了，上面是秘密的小孔，汤汁都完全灌进去了，能想象地出，只要轻轻咬一口，鸭血爆裂出来的满口汤汁，必定会使人唇齿留香。
小时候，家里杀了鸭子，奶奶都会做一顿纯鸭血的毛血旺，虽然配菜除了素菜就什么都没了，而且底料就是用的普通的豆瓣酱，但是我吃得很香。
现在奶奶不在了，那种味道，我是再也吃不了了。
张姨做的辣椒酱，还剩一瓶，我舍不得吃。
吃了它，我再也找不回一点家里的感觉了，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阵难过。奶奶和张姨走了，但我和小军，还有爸爸的人生还得继续。
活下去，才是现下最该做的事。
鸭血继续在汤汁中沸煮，一坨坨地变成了深红色，每一个上面都冒出了小孔，贪婪地吸收着火锅底料的味道。
把鸭血捞起来放在一个大汤碗中，我又把素菜全部倒进去煮，之后再把牛杂的边角料放到最中间，滚开的地方，只煮了几秒钟，就将火关了。
整个锅里连汤带水我全部倒进了汤碗里，又烧了一些热油，把干辣椒段和花椒粒放到滚油中微微泡了一下，然后端上锅，整个把油和辣椒花椒全部浇在了那碗红汤中。
只听“刺啦”一声，油烟四溢，这是川菜最有感觉的一幕，只有做菜的师傅才能享受到这种独有的香味，热油扑在红汤上，溅起的油珠子打在灶台上，汤底被油泼上，散发出最原始的味道。
一点香菜撒上去，红绿相间，让人食欲大开。
这道自制毛血旺，总算是做好了，我把它端出厨房放在餐桌上，低下头来，看见刚才那个黑影，还是萎缩在桌子上，只是它好像没有刚才那么怕我了。
“闻到香味了吗？”我冲它笑了一下。
它点点头。
我又说：“出来吃吧，趁热。”
它说了一声好，然后我它四肢着地，从桌子上面，一点点，慢慢地，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爬了出来
第287章 报应（）
我问它闻到香味了吗？它点头，然后我说：“出来吃吧，趁热。”
它说了一声好，然后我看见它四肢着地，从桌子下面，一点点，慢慢地，以一种扭曲地姿势爬了出来。
等它整个身子完全出来之后，我这才看清了它的全部，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看起来就像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
它的一只脚果然有些问题，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左脚从大腿开始就是收起来的，完全萎缩的样子，只有脚尖能轻轻地沾一下地。
残疾男人扶着凳子坐在桌子上，盯着那一大碗红亮的血旺，在辣油里面跑过的干辣椒，红色的皮质上泛着一层微微的焦黄，比之前厚了一些，就这样吃在嘴里的话，辣味退了一些，但更有口感了。
嫩绿的香菜成段地洒在上面，跟下面深红色的鸭血撞色，将肚子里的馋虫全部都引出来了。
我递了碗和筷子给它，在伸手接过来的时候，它居然对我说了一声谢谢，一脸的感激。
用筷子撩开了汤面上的那层油水，立刻有热气冒了出来，锁在下面的香味更多的散发出来，我看见它的喉咙处哽了一下，两个眼珠子直直地盯着食物。
“我我真的能吃吗？”它看着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吃吧，这就是做给你吃的。”
他听了，赶紧拿着筷子就夹了一块血旺放在碗里，鸭血很软筷子夹了几下就烂在碗中了，它吃不到整块的，干脆端起碗来，直接将裹着红油的鸭血，赶进了嘴里。
“味道，还行吧”我抽出凳子，在它对面坐了下来。
它吃得很欢，上下嘴皮吧唧吧唧作响，头也不抬地说着：“很好，很好我从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谢谢”
说了这句话，它就不再出声了，好像是有人在跟它抢似地。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沙发那边有些什么动静，轻轻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沙发上，虽然那人影是背对着我的，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但她的样子，至少她的背影还是没变。
她的背挺得很直，粗大的辫子搭在上面，浅蓝色的碎花衣服，有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感觉。
女鬼甘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们，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也不动，我知道她是在等残疾男人吃完，之后便要带它走了。
她是引魂者，这是她的工作。
这一边，残疾男人还在继续吃着，牙齿嚼动着牛杂，声音很脆。它好像根本没有觉察到这屋子里出现了第三个人，还是埋着头，一口一口吃得很香，对周围的一切，不管不顾。
毛肚和黄喉的边角料，在滚开的汤汁中只烫了几秒钟我就关了火，所以吃在嘴里非常脆嫩，一点儿也不绵软。它似乎特别喜欢吃菇类，汤汁夹在菇里，很烫它也不管。
嘴巴周围完全是油乎乎的，有些顺着嘴角一直流到了脖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我递给它，它扯过来咕噜了一下，随意一擦就把纸巾扔到了一边。
“没人跟你抢，都是你的。”我继续说着。
它吃得很用力，不一会儿满满一大盆毛血旺就被它吃得只剩汤汁了。只见它放下筷子，将那盛着汤汁的汤碗整个端了起来。
“汤料很辣，别喝了”我的话还没说完，它对着嘴巴就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我盯着它的喉咙，那里正一下一下地将喝进去的汤汁往里咽，汤碗很大，将残疾男人的整张脸都挡住了。
终于，它放下了汤碗，我看见那里面的汤水已经是一滴不剩了，它又拿起筷子，将贴在碗底地一根蒜苗叶子夹起来，放进嘴里就吃了起来。
望着干干净净的空碗，它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仰面看着天花板，非常地惬意享受。
“吃好了吗？”我问它。
“好了！”说完这两个字，它长出了一口气：“真是太好吃了，在很多年前，那时候我才十二岁把，我吃过一次这么好吃的东西，之后”
说到这里的时候，它眼睛闪了一下，枯树皮一般的苍老的脸上，有一丝不安的神色。
“之后出了一件事儿”微微顿了一顿后，他又说道：“那件事儿之后，我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它好像很怕我问起到底是什么事儿，于是赶紧把话题转开了：“我就是不服气啊，为什么我一辈子老实，到头来总是要被人骗呢，这些女人骗了钱，又来骗我的房子，她们怎么下得了手啊”
说到这里，残疾男人似乎有些气氛，他大口喘着气，又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突然才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三十年前我犯的那个错，我已经已经过去了，到头来，还是报应到我身上来了！”
我看见它的眼睛里，滚出了两颗泪水，鼻息抽泣了一声，它好像是不愿意让我发现它在哭。
三十年前，这残疾男人不过十几岁，当时它到底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会让它受到这么严厉的惩罚。
我还没开口问，它就喃喃念道着：“天道循环，疏而不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也不想这样啊，可当时的情况甘兰阿姨，你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呢”
听到“甘兰”两个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同时转头看向沙发上坐得笔直的那个女人，这个引魂者“甘兰”�